第2章 ☆、這個人,有點意思

莫理處理完後挂了電話,扭頭看過來就是秦聿炜那張天塌下來絕望的眼神,小臉煞白。

莫理挑了下眉頭,看來是真把人吓着了。

秦聿炜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新仇加舊恨……

他已經預示到自己抛屍街頭,頭發亂糟糟沾滿斑斑血跡的慘樣。

“你……”莫理低頭看着地上的秦聿炜剛說出一個字,褲腳就被人給揪住。

秦聿炜低着腦袋,沒敢再看他一眼:“我……我有點腿軟,你讓我緩緩……”

讓他緩緩,再接受那天價的數字。

莫理一聽,雙手直接拎着他肩膀把人拎起來。

秦聿炜愣了,看不出來這人手勁兒這麽大!

“吓着了?”莫理直接把他拎起來扔到引擎蓋上讓他坐好。

秦聿炜沒吭聲,默默的摸了把臉,吸了吸鼻子冷靜一下。

想他混了三十個年頭,自诩人生經歷還算豐富,可現在,比起這一個月來的事兒,之前所謂的大風大浪都像是眼前被摘掉放大鏡一般瞬間化為小蝦小蟹。

“這車轱辘之前被一朋友玩太久出了個毛病,助理忙忘了沒來得及換。”

秦聿炜聽着話頭依舊搖頭:“這事兒是我的鍋,您說該怎麽賠就怎麽賠,連着之前的事,您一齊給我劃個道。”

該是他的就是他的,他沒本事但也不會說卸責的話。

莫理一時被這眼前男人眼裏的倔強逗笑了,這倔驢脾氣怎麽覺得有點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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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聿炜大話是放出去了,好歹自己還坐着,沒暴露依舊微抖個不停的腿肚子。

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煙盒裏面空空如也。

秦聿炜這下更是有點煩躁,眉頭一皺髒話在心窩處沒飙出來就被莫理突然塞他嘴裏的煙給堵在心口子。

秦聿炜一臉懵逼的咬住煙巴,看着莫理掏出火柴盒劃拉出火苗親手點過來。

“咳咳……”秦聿炜一口氣憋着,直接被煙霧嗆着了。

莫理給自己點了根坐他旁邊,眯着眼望着前面藍灰色白條道兒的盤山公裏。

veoveo車主那會打電話過來“慰問”一下,被莫理兩句回了,讓他麻溜滾蛋,別出來現眼。

秦聿炜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敢拿眼神小小的瞧着,這人看着比自己小,可身板挺直底氣硬足,說出的話永遠都是那麽輕描淡寫。

哪像他,就現在嘴笨的連句讨好的話也不會說。

“你……你這麽年輕一小孩兒,怎麽拿這個點火?”

莫理聞言轉了下手心裏的火柴盒,輕笑一聲道:“習慣了吧。”

“莫……莫先生……”秦聿炜滅了手中的半支煙,起身站在莫理面前。

“恩?”

“我為我之前以及現在做的事,向你道歉。”

莫理聞言附身往前湊了幾寸,雙眼看着他道:“秦先生不覺得,這樣的道歉,不夠真誠嗎?”

秦聿炜聞言攥住手心裏的半支煙,沉着嗓子問:“那你……想怎麽樣?”

“沒想好。”莫理拉開兩個人的距離說。

那你說了個屁啊!

秦聿炜心裏再次默默的大吼。

莫理看着秦聿炜快要繃不住的臉,心裏的郁氣又消了一點。

……

回到家的秦聿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硌烙餅,這莫理連個屁都不放,直接把自己送回家就溜了。

到底啥意思嘛?

失眠一宿的秦聿炜戰戰兢兢的度過了一天,然後又一天……

足足過去了一個周,莫理跟人間蒸發了一般,退出秦聿炜的世界。

他做賊心虛,沒底氣再次登門,實在是怕再出第二次“雞毛撣子”事件。

坐在保衛室的秦聿炜翻了兩頁書本,手邊電話響了。

秦聿炜點開短信,足足把那條消息瞧了一整天。

到點來換班的老李推門一進,居然空無一人,有點摸不着頭:“今兒小秦怎麽走的這早呢?”

剛走進去邁兩步,被地上滿滿當當的黃色廢煙頭給吓着了,瞪着雙眼喃喃道:“這……小秦抽煙這麽兇的嗎?”

北方小城雪化了沒幾天兒,零上的溫度依舊夾雜着刺骨的寒意。

一廢舊工廠破舊的門虛掩,順着呼呼的寒風露出裏面低沉的幾句對話:“小秦,這事兒我是幫你遞上去了,但那幫小丫挺的辦事兒你也知道,結果怎麽着還是慢慢等吧,別着急。”

“行哥,這事兒謝您了,改天請您……”

于行擺了擺手,将秦聿炜遞來的煙往回推了推:“小秦,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怪我,你能成現在這個樣兒,我……”

話說到一半,他嘆了口氣,哽咽着不知道再說什麽好。

秦聿炜低頭收回那根沒接走的煙,再重新塞回去:“行哥,你也瞧見我現在什麽樣了,回去比賽是不可能的。我……我就是想要個說法,我就是想把我咽不下去的氣兒給弄順了,我就是想把我這……”

秦聿炜說到這裏,看着于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上方繼續道:“……我就是想把我這腦袋上扣着的帽子給摘了。”

“我就是,想讓他們都知道,我秦聿炜這輩子幹不出那些掩攢事兒!”

于行被秦聿炜幾句話堵的無處可逃,羞愧難當不敢擡頭瞧,當時也怪他這個帶隊的一時糊塗,沒

能拎清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兒背後溝溝壑壑的轉到了受罰退賽通報的地步。

這鍋,秦聿炜一背——就是三年。

那年二十七歲的秦聿炜,氣宇軒昂,眉眼深邃透着自信的光,隊裏中流砥柱般存在,如今?

于行默默看着走出工廠的秦聿炜背影,默默的拿起他走前放在桌上的“金虎”徽飾,緊緊攥在手裏。

他肚子裏還有一半話沒說出來,時隔三年,再算清這筆賬,太難太難。

……

秦聿炜回到屋裏已經淩晨一點,為了省電,直接點着手電半摸黑洗完澡,躺在嘎吱嘎吱響的木板床上再次翻來覆去的硌烙餅。

烙了半宿餅,眼皮子底下的眼球好不容易消停了仨小時的秦聿炜在清晨六點被電話成功吵醒。

秦聿炜黑着臉,眯着艱難睜開還微腫的眼皮,沒看是誰,帶着起床氣沉着嗓子張嘴就刺兒:“誰?有屁快放——”

莫理聽着他第一次如此粗魯的話,忍不住眉頭一挑:“看來是我打擾到秦先生的好夢了。”

“知道還打?”秦聿炜下意識回怼,怼完就愣了。

能用這個調調叫他秦先生的只有那個小祖宗——

秦聿炜反應過來,拉開手機瞧了眼來電顯示,這一瞧恨不得把電話扔了,奶奶的,作死撞槍口上了。

被莫理直接滋兒醒的人,眨巴眨巴眼,默默吞了口水,抹了把臉放輕聲音繼續道:“你……莫先生找我……”

“我這眼巴巴等了一星期的賠禮,愣是連根雞毛都沒瞧見……”

“你想說什麽?”

“接下來半個月我有急事要做,秦先生方便的話,過來幫我搭把手怎麽樣?”莫理把玩着手裏的火柴盒,嘴角勾起一絲笑。

秦聿炜下意識想拒絕,可他不敢:“現在嗎?”

“要是秦先生不繼續睡的話也可以。”

“我不睡了。”秦聿炜咬着牙強撐着說,說完默默打了個哈欠。

對面的莫理聽到後輕笑一聲:“那我在家等你。”

秦聿炜聽着忙音把手機扔了,撿起床邊地上的衣服囫囵開始往身上套,作為一個保衛人員,沒啥可講究的。

這年頭遍地都是祖宗,這次說什麽也得把這破事兒給了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莫理就一奇葩,想一出是一出,他可陪他玩不起。

第二次登門的秦聿炜沒了第一次的局促,默默的走進去,見到莫理還沒吭聲就被這人給噎了——

莫理瞧見他後眼皮子往後探了探:“怎麽這次沒帶雞毛撣子嗎?”

帶個錘子怎麽樣?!

秦聿炜默默腹诽,面兒上還得繃着,再怎麽着表情管理一定要做好,不能在這比自己小的祖宗面前跌份兒!

他之前一直納悶怎麽他這麽好的酒品,偏偏上次喝醉酒就揍了這人呢,現在他算是清楚了。

這莫理是個嘴損的主兒,要不是有錢臉蛋好看身板壯實,就他這嘴,遲早挨錘!

莫理見沒把人逗炸毛了,有些小挫敗,坐回沙發裏又親自鼓搗茶具,弄了兩杯茶沖他道:“過來坐,這茶味道不錯的。”

秦聿炜坐下看着比自己拳頭還小三圈的茶杯,默默的一口悶了。

莫理繼續添了杯,放下茶壺道:“上次的事對不住。”

秦聿炜搖頭:“莫先生,您不必向我道歉,您在我這裏,一直都不是沒理的。”沒理的永遠是他自個兒。

“之前說好的我肯定做得到。”

莫理将桌上的一個U盤推到他面前:“這是威脅您視頻的源文件,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

秦聿炜沒動,一眼沒瞧那U盤,沒睡醒的腦袋懶得跟他兜兜轉轉,直接開門見山:“那您今日叫我來是……”

“是想聘請你,時間不久,就一個月。這一個月,我需要你做我保镖,寸步不離。”

秦聿炜低頭輕笑:“莫先生要保镖,什麽樣的人不行,何必找我一個保衛處的糟老頭子?”

“實不相瞞,我要的就是你這樣兒的‘糟老頭子’。”莫理擡起頭死死的盯着秦聿炜。

秦聿炜掏出煙盒随意叼着:“介意嗎?”

莫理往後一靠攤了攤手道:“你随意,如果秦先生答應的話,我就給你說說工作內容?”

秦聿炜認真吸着煙,點頭:“您說。”

“你對外身份是生活助理,我的吃喝拉撒你全得管,順便護着不讓我受傷就成。一個月之後,我名下房、車你喜歡哪個挑哪個,順便有什麽要求什麽需求,我能幫的一定幫,怎麽樣?”

秦聿炜聽完望着這個只有二十七歲的帥氣男人,默默的吸完手裏那根煙。

兩個人之間頓時只有那團團白霧不斷充斥,這白霧也仿佛一道光屏,生生隔開彼此的地界兒。

眼前人,注定是他世界裏的平行線,這輩子不會有任何交叉路口出現。

秦聿炜滅了快燃到屁股的煙,站起來就走,只留下一句話:“別的我都不要,您記着欠我一個要求就成。”

莫理聽着耳邊的關門聲,再次端起一杯微涼的茶,也學着他一口悶,只留嗓子眼兒裏的陣陣苦味回蕩。

莫理砸巴着嘴裏的茶味,低頭又是一聲輕笑,放下茶杯輕搖了下腦袋。

秦聿炜。

這個人,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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