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劫道
收拾好家，洗涮完自己的秦聿炜坐在沙發上，看着蹭亮的地板發呆。
這半個月來天天跟在莫理屁股後面轉來轉去，忙的腳不沾地。
現在自己好不容易冒着得罪莫理的危險換來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休息，然後——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好了!
看電視劇嫌那些人叽叽歪歪的就是不進入正題，看個電影也換來換去不知道看什麽好。
心窩子裏莫名竄起一股子氣，竄來竄去的一通攪和，讓他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幹啥都不對勁，就連這屋子都覺得悶得慌!
跑出來透氣兒的秦聿炜無意識的溜達，直到走到那扇黝黑的大門前才愣了。
他是瘋了才走到莫理家門口吧!
要命了!
秦聿炜跟觸了電似的扭頭就往回走，他走哪兒不好，非走這裏……
“秦先生？”背後一男聲突然響起。
秦聿炜嘆了口氣轉過身，對着莫理真正的助理無奈的笑了一聲。
見他尴尬，助理繼續開了口：“我幫莫總回來取個東西，莫總不是放你假了嗎？你來是……”
“我……我就是沒事瞎轉轉……”
“這樣啊……”助理話還沒說完，兜裏電話響了。
助理接起沒聽對方說完臉色就變了，連帶着秦聿炜也跟着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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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跟這個助理不熟，但能讓他做出此表情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事，而且他直覺告訴他，此事與莫理有關。
助理挂了電話，低頭鎖眉沉思了兩秒，上前一把抓着秦聿炜道：“你現在忙嗎？幫我……不行……”他說到一半就自我否決了。
“什麽事？是莫理出什麽事了嗎？”秦聿炜見他如此，肚子裏的那顆小心肝也跟着吊在嗓子眼兒裏了。
“這……”
見助理還支支吾吾的遲疑要不要說，秦聿炜雙手捏着他的胳膊直接大吼：“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倒是快點說啊!!!”
助理被他這麽一捏，吓的直接說禿嚕嘴：“莫總被人半路劫道兒了，就在盤山大道……”
秦聿炜一聽，大腦來不及反應，身子就先動了，撒丫子般狂奔出去。
“秦先生……你開着車去啊——”助理跟在後邊兒跑，沒跑兩步已經看不見他的人影了。
助理抹了把臉，思索着莫理之前說過的話：
“要是他們有什麽動靜，你就把這個送到局子裏。”
“那您自個兒呢？”
“甭管我，你一定要親自送到才行。”
助理捏着手裏的牛皮紙包，腦海裏是莫理說完拉開車門頭也不回走進酒店的身影。
莫總都只身赴險了，他要是把活兒弄砸了，那才真的是罪過!
兩小時後，助理從局子裏走出來，看着已經完全壓黑的天空，深深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莫總那邊怎麽樣了……
秦聿炜撒丫子跑了半路才反應過來，一口氣沒喘勻街邊攔了個出租車坐上去就開吼：“師傅，盤山大道，去盤山大道!”
司機師傅見狀，擡起手剛想把表摁下去，被秦聿炜一只手快準狠的“啪”摁下去，雙眼紅彤彤的對着司機吼：“盤山大道!快走!”
司機被他雙眼一瞪，扭過頭一腳油門踩下去，車身飛一般的飙出去。
他怕他再慢一秒，秦聿炜就有上來搶過方向盤親自開車的架勢。
秦聿炜喘着氣抹了把自己的臉，讓自己稍微冷靜一點。
司機師傅悄咪咪的斜了秦聿炜一眼，無端的打了個冷顫。
這人黑鍋底般的臉緊緊繃着，咬着後槽牙導致他腮幫子後面那塊兒硬邦邦的凸起，冒火的雙眼盯着前方的路，不斷向後逝去的畫面都像是被他冒火機關槍的眼噠噠噠的都給突突沒的。
“師傅，您開快些，我有急事兒!”秦聿炜壓着蹭蹭蹭往上竄的火氣道。
“哎。”師傅應了一聲，又是一腳油門加上去。
這人放在雙腿面兒上碗口大的拳頭緊緊攥着，實在有點吓人。
這是趕着殺人嗎？
秦聿炜見這司機磨磨唧唧的，伸手掏了掏自己的兜兒，摸出錢夾子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道：“師傅，這錢夠我借你車用用嗎？”
司機瞧了眼那一小沓粉色鈔票，又瞧了瞧這人更深一層的眼眸，在錢與命之間，他能不能兩樣都要？
……
“吱——”出租車漂亮的一個甩尾，輪胎足足扯了好幾米才堪堪停住。
秦聿炜沒停一秒，拉開駕駛座上的門就往前跑，只留副駕駛座上的的哥師傅煞白着臉，拼命忍住想吐的沖動……
秦聿炜眯着眼瞧前方不斷傳來的動靜，他一顆躁動不安的小心肝這個時候卻穩住了。
眼神轉了一圈後，他尋着一稱手的家夥兒了。
秦聿炜給自己點了支煙，緩解一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怒氣。
他深深的閉上眼，将三年前的畫面統統趕跑，再一睜眼，黑漆漆的眼底一片清明。
他已經不是隊員了。
不用再顧及什麽了。
……
盤山大道向上走的第三十三個彎道處，噼裏啪啦的動靜響個沒完，其中還夾雜着男人忍不住疼的悶哼。
莫理雙眼帶刀一片一片削着眼前一圈的打手，身上熨貼修身的衣服已經崩開幾個扣子，袖口随意的挽起，露出這人微白有力的小臂。
褲腿上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印記，看來沒少踹人。
秦聿炜瞧見莫理一身狼狽，嘴角帶傷，喘着粗氣微垂着頭，可那雙眼依舊兇狠帶刀，死死守着自己腳下陣地，寸步不讓，頑強固守。
莫理如狼的眼微動，瞧見那群人身後一個不合時宜的身影浮動，神情一個恍惚，眼前掄着電棒之人再次動手。
“咣——”
“咚——”
剎那間，掄着電棒之人的胳膊被身後一只粗壯有力的手緊緊捏住，往後一掰“咔嚓”聲響起後，手中電棒掉落半空後被木棍直接敲飛。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屁股被狠狠踹了一腳，迎面砸地。
秦聿炜握着棍子，向前大跨兩步之後再次敲斷兩個人的胳膊，往莫理身前一戳，右手握着木棍橫在胸前做攻擊姿勢，俨然一黑面門神伫立，周身透着熱騰騰冒泡的殺氣，兇狠不可侵犯!
被秦聿炜這三棒敲下去，圍着莫理二人的男子紛紛變了臉。
他們人多勢衆，就挑這莫理單槍匹馬一人不敵數百之際想盡快了解此人，這半路突然竄出個攪屎棍，可怎麽辦才好？
幾人眼神一換，再次抄起家夥兒一窩蜂的朝他們二人襲來……
莫理顧不得去揪着這人衣領問他為什麽會來，見他們動了，身形也跟着一動。
秦聿炜左手一攔，想護着莫理，不料莫理勁腰一彎，從他臂彎出鑽出去，伸腿就是就想踹那人胸口。
秦聿炜嘆了口氣，顧不得罵人，走到他身後，一手摟着他的腰，把人往裏一帶，替沒踹成功的莫理精準的把心窩處那腳給踹了出去——
莫理一個人在的時候，那是雙拳難敵四腳，加上他三腳貓的功夫，揍人一拳自己也得跟着挨那麽一下才行。
秦聿炜的加入，硬生生将局勢扭轉，雙方實力均衡的天平傾向他這邊。
“擡腳。”秦聿炜貼着莫理耳邊道，順着莫理擡起的腳兩人一起再次将撲上來的小丫挺踹了出去。
“胳膊。”秦聿炜把人換個方位一帶，拽過來一人後再次開口，已經莫名有默契的莫理自然曉得他意思，胳膊肘往後一戳，挨莫理戳的王八蛋抱着肚子跪在地上開始嚎。
就這麽些花架子，秦聿炜十分鐘就能解決，可見莫理越揍越來勁，他莫名的就半教半踹的愣是拉長了戰線。
領頭兒一瞧情況不對，撒丫子就想溜，再次被秦聿炜背後一踹，撲地上啃土吃。
秦聿炜蹲在那人身邊，捏着他脖子沉着嗓子對莫理道：“怎麽處理？”
莫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眼眸一閃，他知道是什麽人做的。他也知道，這些小癟三來擋道兒不過是一次警告罷了，沒認真玩，還留他幾分面子呢。
思及此，莫理眼角一彎，一本正經道：“作為二十四號公民，當然是送到警察叔叔那裏了。”
秦聿炜聞言低頭笑了一下，站起來走到莫理面前：“你得賠我路費錢。”
莫理點頭：“好。”
秦聿炜瞧着他嘴角微抿出的笑意，心裏緊繃的最後那根線猛的渾然斷裂，整個機械般身軀開始滋滋作響，心跳頻率有點快到收不住了……
莫理一直不準他人進入的卧室終于迎來了第二位踏入此地之人。
秦聿炜手裏領着小藥箱走過來，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
莫理剛洗完澡，随意穿了件浴衣正大爺似的躺在床上。
“我幫你抹藥。”秦聿炜放下盒子，不用他吭聲，已經自覺的拿出棉棒跟酒精。
久病成醫，秦聿炜從小訓練受傷太多，自己對這種皮外傷有一套對付的招兒。
莫理默默盯着這人許久，轉悠了幾圈沒瞧見一絲他預料之中的反應。
秦聿炜微垂的眼在燈光下浮現一層淡光，整個人之前兇狠、戾氣深重、吃炸藥的模樣被剝落，此時好似收起利爪的老虎縮窩裏，乖巧的變成一只貓。
這只貓擡起手一點一點捏着棉簽往他臉上戳，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秦聿炜已聞到他身上沐浴後的淡香。
莫理坐直身子，挪開打量他的視線，任由他将冰涼的棉棒戳臉上。
“疼就吭聲。”秦聿炜看着莫理這張帥臉挂了彩，先前壓下去的怒火又有頂開大石板想往出鑽的勢頭。
“吭聲了你給我吹吹嗎？”
莫理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了。
秦聿炜偏開頭，又沾了沾酒精問：“還哪兒傷着了？”
莫理伸手接過棉棒，讓秦聿炜不得不看着他。
“你不問？”
秦聿炜避開視線，重新抽了根棉簽再次蘸上酒精，低頭搜尋他的傷。
“你的事，我無權過問。我今天來，只是不想你出事。”
“是嗎？”
“恩。你是我認識的人，我不會讓我認識的人有危險而不出手。”
莫理瞧着秦聿炜低頭帶着淡淡認真的神情說話，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心底，卻有股叫失望的東西流過。
“我自己來，你去休息吧。”
“恩。”秦聿炜沒反對，乖乖的出去。
莫理聽着關門聲響起後，蹭的一下從床上站起來，走到陽臺上摸出一支煙塞嘴裏，緊促的眉頭外洩了幾分他體內的煩躁不堪。
秦聿炜如果能直接問他，為什麽要把他支開，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就可以解釋，可以為自己辯解。
可他沒問。
他不光什麽都沒問，而且顯得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這件事，也毫不在意——他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