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一段陳年舊事
道一段陳年舊事
二十年前——
“湘南，我不能答應你。我知道你喜歡我喜歡了很久了。可是我愛的是微霖，當今的大皇子。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可是，我從小仰慕的都是微霖哥哥，而不是你。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你很優秀，但是我真的不能違背我的本心。”顏玥也就是微瀾的母親說道。
那時的她還是一個少女，她有些抱歉的看着同樣年少的江湘南，眼神中充滿着無奈。
“很抱歉，我無法回應你對我的感情。”
年少的江湘南聽到心愛之人的回複後，雙眼都紅了一圈。他有些不太理解，年輕氣盛，也有些口不擇言。
“為什麽！玥兒，我究竟哪一點比不上微霖了！家世背景嗎？！就因為他是皇子嗎？！我是真的很愛你，你為什麽這樣對我！”少年江湘南難以接受顏玥不愛他的事實，想要沖上前來吻住眼前的這個美麗動人的少女。
這少女的杏眼看起來當真是溫柔極了，可現在那雙眼裏裝的卻滿是詫異。
顏玥連忙掙脫，神色顯得慌張驚恐：“湘南，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怎麽會這麽想？你還記得當初小時候我們三人一起去圍獵，我差點被猛獸襲擊的那次嗎？”
“當初，我差一點就喪命于此，若不是微霖哥哥及時發現，救了我，我今日恐怕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我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喜歡上微霖了……”顏玥拍了拍江湘南的肩以示安慰，她有些無奈的看着江湘南。
“抱歉，我不能答應。”顏玥後退了一步，與有些瘋狂的江湘南隔了一段距離。
“就因為這個？哈哈哈哈……”江湘南的滿腔熱血此時已經冰涼的徹底。他失笑着說道：“終究是我不配了。”他的語氣異常低沉。年少的他知道自己沒戲了。
他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發現，為什麽沒有救下她，為什麽那個人不是自己……想到這兒，他也不由得問起了面前這人。
“如果當初救你的人是我，那會不會愛的就是我而不是他了？”江湘南有些遺憾的問道。
面前的顏玥搖了搖頭，向來做事穩妥的她的神色是少有的不知所措，“抱歉，可那個人不是你。”
少年江湘南搖了搖頭，終于接受了現實。他看着不知所措的少女和略微有些散亂的頭發，知道自己剛剛太過失禮了。
Advertisement
既然這樣，也該放手了。
他是個溫柔的人，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繼續糾纏下去的話就會沒完沒了，三人都不會愉快。他也只得接受顏玥不愛自己的事實。
他停頓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的他不再急躁，只是有着滿滿的遺憾，他的聲音輕柔沙啞，很是抱歉的看向了少女顏玥：“對不起，阿玥，是我失禮了。”
顏玥呆愣片刻，而後有些抱歉的對着江湘南笑了笑。“沒關系，我不怪你。”
“抱歉。我為我的行為道歉，既然你喜歡的人是他，那我祝你們幸福。希望你可以得到自己的所愛。莫要像我一樣愛而不得。祝你幸福。”
“如果……如果微霖那家夥要是欺負你了，惹你生氣了，你随時都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沖到他那皇宮，把他給揍一頓。”江湘南半開玩笑的說道。
把他給揍一頓，然後把你給搶過來。
江湘南的眼神中滿是愛而不得的憂傷。畢竟，自己将把最心愛的女孩讓給別人了。
很不是滋味。
“湘南，謝謝你。希望你也可以找到愛你的人，她一定會出現的。不管以後如何，我們三個人依舊是最好的朋友。永不分離。”顏玥笑着說道。她的笑容是那麽的治愈，溫暖人心。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在她的眼中。她那迷人的雙眸中滿是抱歉，就這麽看着江湘南。而他看着眼前的她有些入神了。
任誰也無法狠下心來奪人所愛。
不管今後如何，你依舊是我最喜歡的人，我也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阿玥。
不久之後，随着一場風風光光的迎後大典，顏玥出嫁了。
他們的日子過的很是幸福，還誕下了一個女兒，據說是神人轉世，名為微瀾。
随後，江湘南也與如今的江夫人結親了。而那年少的歡喜再也沒被任何人提起。
——
“所以，由愛生恨，你愛而不得，就殺了我的母親是麽？！”微瀾厲聲問道。
她的一只手揪着江湘南的領子不放。故離見狀，連忙制止，她輕輕的把微瀾的手慢慢掰開，低聲說道：“微瀾，冷靜。”
微瀾溫熱的手被一雙有些冰冷的手抓着，她這才意識到了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于是便松開了揪着江湘南的手，惡狠狠的盯着對方。
故離的手向來是冰冷的，尤其是冬日。
“抱歉，江大人，是我們家公主失禮了。”墨湛忙打着圓場，她恭恭敬敬的朝着江湘南行了個禮。
想不到，這什麽都不知道的臭墨水還挺冷靜？這麽明禮？故離不由得感慨萬千。
啧啧，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公主，我怎麽可能會傷害阿玥。我愛她，我怎麽可能會狠心到親手殺害我所愛的人。她的離去，我也很難過，我至今都在追查那個逍遙法外兇手。我真的沒有，請你相信我。”江湘南一提起顏玥，也就是當今已經死去的王後，便有些絕望了。他癱軟在地上，有些失神了。眼神中滿是哀傷。
“證據在此，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微瀾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白瓶，“砰”的一聲悶響把這個小白瓶扔在了江湘南的面前。
“這是在你殿內的密室裏面發現的，我親自發現的。你還有什麽要說的？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有什麽把戲？不要再演戲了！”微瀾步步緊逼。“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吧。你已經殺害了我的母親和一個奴婢了。你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微瀾情緒有些失控了，她的臉上充滿着憤恨和失望。
她怨恨自己，怨恨這個兇手，怨恨沒有能夠早日找到兇手，怨恨沒能好好的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
有的事情，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晚了。可能……就會再也見不到了。
“臣惶恐，臣真的沒有做過半點違心之事，還請殿下寬容。我真的沒有害別人，我更不會傷害你的母親，我最愛的人。不是這樣的！”江湘南拼命的為自己辯解着。他在心已經涼透了的公主面前垂死掙紮着。
微瀾那雙與王後有着幾分相似的杏眸緊盯着眼前的這個人，雙眸之中盡是冷漠無情，沒有一絲溫暖可言。像看垃圾一樣看着眼前的這個罪人，一陣沉默。
半晌，這才面無表情的對着身旁的侍衛下達了最終命令：“來人，江氏江湘南大逆不道，罪不可赦，刺殺王後，在逃多年，多年後又再現江湖殺害一個重要嫌犯，今而緝拿歸案，幾日後，午時，斬立決！不得違抗！”她非常的厭惡眼前的這個人，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揮起袖子轉身離去。
“宣，幾日後午時，江氏江湘南，斬立決——！”一個侍衛對着門外大聲喊道。
——
“父親……？斬立決？！”
此時的江小姐江雨溪剛好從外面回來，她的前腳剛踏入殿內，後腳就聽見了自己的父親江湘南将要人頭落地。她被這個消息吓得愣在了原地。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恐懼，本來開開心心的回到殿內，此時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她愣在了那，神色慌張面色慘白。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父親，我要去救父親！父親是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對！誤會！！！
江雨溪有些失神了，對着自己那是胡言亂語了一通。她剛準備沖進去為自己的父親開脫罪名，卻突然止步于此。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身體定在了那。
不不不，裏面有那麽多人，更何況對方還是當今的公主殿下。無人敢得罪她，招惹她。我現在勢單力薄闖進去那豈不是故意去送死？太不理智了。輕則被她那身邊的小丫鬟怒怼一頓，重則情急之中恐怕不但不能為父親開脫罪名，反而會一步一步的加重罪名。這豈不是太過于愚蠢了？！
她站在殿門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她拼命的思考着可能能夠幫到自己父親的辦法或是人。
不久之後，她便想到了：“對了！我可以找暮黎哥哥幫我！”她輕聲嘀咕着，聲音裏帶着些顫抖和沙啞。
他們侯家也算是在朝廷裏頗有地位的，說話份量重，比較有影響力，會讓別人比較容易相信，說不定他這麽一說，公主就會從輕處理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父親會做那樣的事！
江雨溪有些天真的想着。一溜煙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
微瀾從未露出過像現在這樣冷漠的神色，雖說是計劃的一部分，但是故離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微瀾，你沒事吧？”故離很是擔憂的看着微瀾，生怕因為這些事影響到她的情緒。
“無礙。”微瀾有些累了。她微笑着看向故離，雖然嘴上說着沒事，但是她的臉卻顯得蒼白憔悴，讓人看了就根本放心不下來。
身後江湘南的聲音還在嘶吼着掙紮着，這也是預料之中的。
“公主，冤枉啊！臣是冤枉的啊——！！！臣真的不知離魂散為何會出現在我這裏。冤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江湘南在身後不停的掙紮着。一旁的幾個侍衛用力的将他摁在地上，他奮力掙紮着想要掙脫束縛，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勞罷了。
“事到如今還在狡辯，真的是無藥可救。”一旁的墨湛不屑的說道，說罷遞給了微瀾一個耳塞。
“喏。殿下，你要麽？”墨湛在微瀾眼前拿着耳塞晃了晃。
微瀾愣了一愣，卻沒有接過來。
“不了。”
這耳塞是墨湛随身攜帶的，因為小時候的某些原因，她便很是受不了別人的大吵大鬧，于是便随身攜帶一副耳塞，吵到受不了的時候便将耳塞拿起來，戴在耳朵裏。
“真的沒事嗎？”故離再次問道。
她看微瀾的臉上有些蒼白，就連額角都有着一些薄汗。
是不是昨晚凍着了？着涼了？
故離心裏忍不住一陣胡思亂想，不及多想便伸出手朝微瀾的額頭那摸去。
還好，體溫還算正常。
“……阿離？”
微瀾有些驚訝的看向了故離，她對故離突然上手的這個行為有些不解。驚訝的瞪大了兩只又圓又大的杏眼，但卻又帶着一絲絲的笑意。“放心吧，我真沒事。”
“還好……還好……”故離小聲的嘀咕着放下了心。
“還好什麽？”盡管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微瀾給聽了去。
“沒、沒什麽。”故離覺得耳朵有些發熱了。
“……”沉默良久。
“那個……手可以放下了嗎？”微瀾詢問着說道。
這麽長時間，不酸麽？
故離有些發窘，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看着那對眼睛看的入神竟是忘記了将自己的手移下來。一時之間耳尖紅的似是要滴血。
她結結巴巴的連忙解釋着：“抱……抱歉。我看你……我看你神色有些不對，就想着你是不是昨晚凍着了什麽的，或是感染了風寒。然後我就……我就……”故離被這一問有點不知所措，緊張的說話都不利索，斷斷續續的。
“風寒真的很可怕，會死的！我就是……我就是很擔心……”故離結巴着說道。
仍記得小時候染上了嚴重的風寒，昏迷了不知多久，也不知最後是怎麽熬過來的，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差點就一命嗚呼。再次清醒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了。只覺得渾身冰涼徹骨。
風寒可能并不嚴重，但是故離仍是覺得有些心有餘悸。因此反應也格外的大。
一雙溫熱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面頰，那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将自己的嘴角往上牽了牽：“我真的沒事。”那雙手是微瀾的。
“多笑笑，別老是愁眉苦臉的。你笑起來很好看。”
故離被這麽一哄一下子便從耳朵紅到了脖間。明明該被安慰的人是微瀾，怎麽自己反倒被……
像是為了回應故離的話，微瀾笑了笑繼續說道：“別害怕。我是不會死的。”
看着眼前紅透了的人兒，微瀾的那些或是震驚或是不安或是憤怒的情緒都已經煙消雲散。
阿離這臉皮是越來越薄了，被這麽一看就緊張成這樣。真是越發的可愛了。
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孩。微瀾心裏暗暗想道。
她拍了拍故離的肩膀以示安慰，想要緩解故離的緊張，于是柔聲說道：“所以你就想着我會不會是發熱了，然後便來摸我的額頭了？”微瀾臉上充滿着笑意，她眼神溫柔的看着這麽容易害羞又這麽無助的故離。
“嗯……嗯。是、是這樣。”
故離整個人僵硬在那裏，如生了鏽的機關一般一卡一卡的，滿臉的驚慌失措，樣子看起來極為滑稽可笑，但卻有着一種可愛的意味。
“放心吧好阿離，我沒事。不信你再來摸摸看？”微瀾笑着說道。說罷，将一只手移到了故離的手邊，準備去拉故離的手朝着自己的額頭摸去。
“別……！不、還是……還是不了！”故離還是沒有緩過來，仍然結結巴巴的說道。她的眼神四處躲避，無處安放。整個人僵直在那裏，任由微瀾怎麽拉她的手都僵硬不動。
她有些害羞了。
“阿離，不要緊張，放松，放輕松啦。”微瀾松開了拉着故離的手，轉而溫柔的拍了拍故離的背。
一旁的墨湛終于看不下去了，在她看來現在的場面極為辣眼睛，簡直就是不忍直視。她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喂，您倆可得了吧，當衆膩膩歪歪的成何體統？若不是因為你倆都是女的，旁人看來，說不定還以為你倆是哪對正在熱戀中的小情侶呢。真的是……”墨湛一臉嫌棄的看着微瀾故離二人。不停的搖着頭。
“可惜了，怪讓人容易誤會的。”墨湛啧啧嘆道。
“臭墨水，我看你……我看你就是嫉妒！”故離紅着臉嚷嚷道。
墨湛被這一說，整個人臉都黑了，比墨水……比碳都要黑。墨湛青筋暴起，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麽？被戳到痛處了？生氣了？又想打人了？”故離運了運氣，調整了自己的臉色，語氣中滿是嘲諷。好好的氣氛就這麽被打斷了！
墨湛被氣的握緊了拳頭，手上的青筋都因為用力過猛而突了起來，故離見狀況不妙連忙躲在了微瀾的身後。她可不想再與她打起來然後被罰抄藏書了。上次寫的手都快斷了。
總而言之，惹不起我躲得起！
故離邁着長腿噔噔噔的躲在了微瀾的身後：“微瀾！墨湛她……墨湛她想要打我！”故離一臉的委屈。墨湛的拳頭還沒揮過來便被故離先行惡人先告狀了起來。
那滋味當真是……
墨湛：“……”
“我他媽……我他媽是無辜的好嗎！”她一着急，言語就再次變得粗魯了起來。一口一個“我他媽”的說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多了去了的鄉野村姑，一點教養都沒。任誰都不會想到她是在皇城長大的，跟公主微瀾從小一起長大的。
“略——”故離躲在微瀾身後，調皮的朝着墨湛吐了下舌頭。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不皮一下就渾身不舒服。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事情已經辦完了，那便随我一起回蘭淩殿吧。”微瀾有些無奈的說道。話音剛落便轉身揚長離去。故離墨湛二人罵罵咧咧的緊随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