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海棠未眠
第28章 28 、海棠未眠
“暗戀不苦, 那是我人生，最有力量的一段追逐。”
這是她在暗戀成真之後，對自己青春的一錘定音。
那時的她, 平凡到不起眼, 站在那麽耀眼的他身邊，難免自慚形穢，現在, 她終于逐漸蛻變成更好的自己，終于以更有底氣的姿态，與他相遇。
想到這兒，陶醉朝站在窗外的那個身影笑了笑。
忽然就覺得, 命運的安排真是剛剛好。
但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或許只有劇中人才能讀懂。
其餘的人, 聽到這樣一個新穎的、甚至是有悖于常理的、關于暗戀的定義，難免覺得好奇。
于是, 導演便忍不住發問了：“聽起來有故事啊？跟我們分享分享。”
“我的故事就不透露了，”陶醉笑着說, 說完, 又在後面添了句, “縱然暗戀很酸澀，但我希望大家都能從這份酸澀裏，釀出一個甜蜜的未來。”
到底是主持人, 一個結尾, 收得信手拈來、完美無缺。
就這樣，聊天環節結束, 下面就進行到了此次FT的網友提問環節。
“我閉着眼睛, 手指劃到誰就是誰啊, ”導演手指在熒幕上滑了幾下後定住，低頭看了眼，“好長一段私信，名字我就不透露了，下面我給大家讀一下內容。”
這是一篇文筆稚嫩但卻很誠懇的一則私信，來信者是位女生，今年讀高一，開學就要文理分科，她文科比較好，本來打算學文，但因為特別喜歡班上的一個男生所以想要跟着他學理，這樣就能每天都見到他，雖然看到他身邊圍着女生自己會很難過，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看到他，她知道現在她應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應該從自己的未來出發去考慮，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好多次都因為他無心學習，他真的太耀眼了，她好想成為和他一樣耀眼的人，但真的好難，她感覺自己永遠也追不上，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最讓她絕望的是，她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比他還好的人了。
“她在結尾說，想聽聽知知的看法。”讀完私信，導演語氣含笑地問了陶醉這樣一個問題。
這笑裏沒有惡意，但總歸是含着一些過來人的藐視。
畢竟，這段描述，在一衆平均年齡二十多歲的人面前，真的有些太過稚嫩。
為愛放棄自己不擅長的科目？
傻子才幹這事。
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比他還好的人了？
小同學，你還太年輕。
但陶醉聽完這個故事，卻深刻共情了來信者內心的掙紮和無措，思索片刻，脫口而出一句：
“時間是最好的篩選工具——
“所以我們，都別緊張，也別搖晃。”
她回答問題的語氣平靜安寧，沒有聲嘶力竭，可就是能在人心中産生強烈的共鳴。
但陶醉沒有想到的是，這句話會深深觸動和她一同過來的林稚幼。
站在窗外的林稚幼，聽到這句話，一股控制不住的酸意忽然間直沖鼻端。
這一刻，她忽然就覺得，這個回答，真的好溫柔。
她也有過一段不夠完美的暗戀經歷，絲毫不敢宣之于口，只好把自己的心事寫在一個日記本上，卻不曾想那個日記本無意間被人發現，當時正處在高三沖刺的重要時期，一時之間，她成為衆矢之的，被老師家長談話、批評，被同班同學嘲笑，在那個男生眼中，她也成為了一個給他帶來麻煩的路人甲，她被迫轉了學，在陌生的環境，孤孤單單熬過學業。
可是，她只不過是喜歡一個少年而已。
她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當時，如果有個人，能在她耳邊溫柔地對她說一句這樣的話就好了。
能拍拍她的肩，告訴她，你別緊張，也別搖晃。
能告訴她，你先往前走，屬于你的終會屬于你。
該有多好啊。
林稚幼想着，眼眶倏地一熱。
她今天就是來湊個熱鬧，卻不曾想，青春期那段無法與自己和解的失意，就這樣被一個名叫陶醉的女孩溫柔托起。
她那麽好，那麽那麽好。
面對這樣一個提問，她大可以站在年齡和閱歷的至高點，批判她，叫醒她，跟她信手拈來一些“學習最重要”“別犯傻”的話。
可她沒有，不批判她的戀愛腦，不批判她思想的不成熟，她只是，很溫柔、又很真誠地告訴她一些道理。
時間是最好的篩選工具，它會篩掉那些不真誠的人，也會篩掉那些不屬于你的相遇。
你要做的，就是堅定地、一往無前地向前走，到達一個更加敞亮和寬闊的地方，只有這樣，才能不枉青春，不負自己。
-
提問環節結束，也意味着本次FT進行到了結尾。
從錄音棚出來，大家提議說要一起去聚餐，但陶醉看到前來接她的枕風眠，語氣堅定地婉拒了。
其實，他不來，她也會婉拒，畢竟，她還是不習慣網路和三次元聯系得太緊密，能夠來參加這次的FT，已經算是她最大的讓步。
兩個人牽着手走出錄音棚，坐上車，枕風眠卻沒立刻啓動，而是看着她，問了句：“有個事情，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陶醉：“什麽？”
枕風眠把手機遞給她看：“為什麽你微博的個人資訊主頁，顯示的是處女座？”
陶醉：“……”
“我記得你不是處女座啊。”枕風眠說。
“哦，那是我故意填錯的。”
“嗯？”
“因為微博一旦選了生日就不能再撤銷，只能顯示在主頁，你要不選擇全部顯示，要不選擇只顯示一個星座，我怕暴露自己的三次元資訊，就随便選了一個不是我的星座。”
“我不信，”枕風眠給她下套，“除非你讓我看看那個介面。”
陶醉簡直服了他旺盛的求知欲，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那個頁面讓他看：“你騙你這個幹嘛？”
枕風眠一看那個日期，瞬間便福至心靈地笑了。
果不其然，填的是他的生日。
“填的我生日啊。”他下結論道，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陶醉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所作所為。
忍不住在心裏腹诽：啊啊啊這個心機鬼！
“我随便填的。”陶醉把手機收回口袋，佯裝淡定地強勢挽尊。
“嗯，”枕風眠點頭附和，“随便一填就是我的生日。”
陶醉：“……”
“對了，”枕風眠又道，“我還有個問題。”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畢竟我是外行，對什麽都挺好奇。”
“你問。”
“你那個廣播劇的吻戲，是怎麽錄的？”
“……”
陶醉極為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如實道：“當然是吻著錄的。”
“吻的哪兒？”
“......手背，”說完，他沒急，她倒是先急了，睜着盈盈杏眼肆無忌憚地瞪他，“我說你能不能別問了，能不能給這個職業留點神秘感啊？”
“行，”枕風眠這會兒倒是灑脫，說不問就不問，“不問了。”
但就在陶醉以為自己終于逃過一劫的時候，随即便聽到他在後面又說了句：“以後錄吻戲的時候，記得叫我。”
“……”
“不叫。”
“為什麽？我不比你的手背逼真？”
“枕風眠！”她揚着聲音叫他，眉眼間含着些微怒氣。
看她一臉嬌嗔地跟自己鬧脾氣，枕風眠心裏別提有多開心：“對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不準問！”她這會兒已經徹底不想配合他了。
“你剛才看着我說，”他就偏要問，“暗戀不苦，那是我人生，最有力量的一段追逐，是什麽意思？你暗戀過我？”
“誰暗戀你了？讀書的時候，我跟你只是好朋友好不好？”陶醉雙手交叉在胸前，腰杆挺得特別直，“還有，我才沒有早戀，你別想套話污蔑我。”
“行，好朋友。”心中的問題終于問完，枕風眠也終于舍得啓動車子，“走了，跟好朋友回家見家長。”
陶醉：這男人談起戀愛來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
兩人到家的時候，陶亦鴻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門鈴響，便立刻站了起來，招呼道：“都沒吃飯吧？我給你們煮了宵夜，我去熱一下，等會兒過來吃。”
陶醉聽了，把大衣往玄關處的衣架上一挂，對枕風眠說：“那我先去換個衣服。”
枕風眠：“去吧。”
看她進了卧室，他才收回目光，邁着大步往廚房走。
廚房裏，陶亦鴻正拿着勺子在舀粥。
本就足夠清香的海鮮粥，被勺子一攪，香味更是瞬間往外四溢，沁人心脾。
枕風眠卻無心品鑒這道香氣，徑直走到陶亦鴻面前，思索再三，才試探着開口：“鴻叔，我問您一個問題，您別覺得冒犯。”
陶亦鴻聽了，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他：“沒事，你問。”
枕風眠空咽了下喉嚨，才如鲠在喉地問出一句：“陶醉當年失聲，沒有別的原因吧。”
從得知她失聲的那一刻起，這個問題就一直盤踞在枕風眠的腦海。
可是，太難開口。
他比誰都希望，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那次主持的失誤，再加上陶亦鴻突然重病，所以讓她産生了應激反應。
但心中一直有個質疑的聲音強烈到無法忽視，那就是，她這麽強大的一個人，應該不至于被一次失誤打垮。
尤其是，從重逢到現在，他親眼看到電臺節目裏的她，看到站在舞臺上的她，看到清晨陽臺上的她，看到用着“不倒翁”筆名筆耕不辍的她，也看到用着“知命不懼”的網名去錄制廣播劇的她。
她從嗓音、思維、臺風、臨場反應等方面全方位地、無死角地、三百六十五天無休息地為重返舞臺做着準備。
她那麽熱愛，那麽那麽熱愛，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擊垮。
還好，陶亦鴻用“沒有”兩個字打消了枕風眠心中多餘的擔憂。
不過，回答完這個問題，像想起了什麽，陶亦鴻眉頭忽然又緊鎖了起來：“不過，她後來……”
正說着，這個話題被迫中斷。
陶醉舉着手機從卧室跑了出來，一邊往廚房跑一邊喊：“考研成績出來了！我考了447分！”
看到她進來，兩個大男人默契地止住了聲音，朝她手機熒幕中間望去：
英一：85
政治：80
業務課一：139
業務課二：143
總分：447
專業排名：1
于是，這頓宵夜，成功吃成了慶功宴。
她也曾被命運的洪流緊緊裹挾，覺得自己與夢想漸行漸遠，但好在，千帆閱盡，她最終還是走回了想走的這條路上。
以更加飽滿的姿态和更加豐沛的向往。
所以，你看，她說的那話沒錯吧。
時間是最好的篩選工具，
所以我們，都別緊張，也別搖晃。
作者有話說：
時間是最好的篩選工具，
所以我們，都別緊張，也別搖晃。
——陶醉
【我覺得我的讀者應該大部分都跟我差不多大，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會有學業的壓力，會有對未來的迷茫，有了自我意識所以不願意随波逐流，但有時候又被社會浪潮推着不得不往自己不想走的方向走，包括我經常看到大家的私信，會跟我說一些自己的困惑和迷茫，有幾次時間趕得比較巧，我還跟幾個讀者聊了好幾句，真的很榮幸我的文字會成為你們的慰藉。我聽很多人說，現在的互聯網發展讓我們看到了太多滿分答卷，但誰說你的答卷就不是滿分的呢，滿不滿分是由你自己定義的，人生是一場體驗，你既是承擔者，也是享受者，因此，我們認認真真過好每一天就行，時間是最好的篩選工具，所以我們，都別緊張，也別搖晃，該來的都會來。——愛你們的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