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苑引産，發現懷孕
第37章 許苑引産，發現懷孕
後半夜許苑并睡得并不踏實，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境逼真到更像是記憶回溯。
只有七八歲模樣的許苑站在火紅的木棉樹下，一個眉眼爽朗的小男孩從樹上跳下來，三下五除二從在褲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掌：“你好，我叫林曜與，可以認識你嗎？”
夢裏的他笑着伸出手，回答道：“你好，我叫許..”
......
許苑猛地睜開眼，不自覺喃喃出林曜與的名字。
在遇見顧亦銘以前，他的記憶是空白的，他的人生從十歲的時候開始，定格在名為顧亦銘的框架裏。
許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可他卻隐隐有這一種直覺，這或許，和他那一片空白的過去有關。
正躺在床上正胡思亂想着的，病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
護士拿着抽血管，面無表情道：“編號897，做完檢查一會準備手術了啊！”
許苑這才想起來，昨天顧亦銘走的時候，說是今天要找醫生給他肚子裏的毒瘤拿掉。
那麽手術過後，自己應該又會被送回洪山監獄了吧。
一系列的檢查報告出來後，時間已經将近中午，不給緩沖的時間，許苑一個人被推進了手術室。
“衣服掀開吧。”說話的醫生是一個中年女性Omga，戴着醫用口罩，布滿魚尾紋的眼睛在厚厚鏡片下顯得溫和慈祥。
許苑“嗯”了一聲，乖乖掀開自己病服，露出顫顫巍巍的小肚皮。
少年的肚皮已經微微凸起出了弧度，在手術燈光下，鍍上一層溫軟的光澤，就連那上面的血管和小絨毛都清晰可見。
冰涼的耦合劑塗在肚子上，一旁的B超機裏面很快出現了灰色的影像。
過去許苑被養得嬌，輕微的感冒都是顧亦銘陪着來的 ，頭一次做這麽大的手術，他的身邊卻空無一人，許苑緊張得直咽着口水。
察覺到少年的緊張，醫生輕聲安撫：“不用緊張，不是什麽大手術，麻醉過後痛感會降低很多，你只要根據我的指示配合用力就行。”
許苑乖巧的眨了眨眼睛，聲音裏帶着濕漉漉的嗡鳴，“醫生，我肚子裏的東西是良性的麽？”
“都一視同仁的，這可不興分什麽良性和惡性。”
醫生覺得有點好笑，就算這人是個alpha，但也忒沒常識了，哪有人會給胎兒分什麽良性惡性。
在給這個囚犯做手術之前，上面就有專門指示過，說是病人身份特殊，讓他不要和病人透露太多，醫生便也沒多做解釋。
“好了，脫下褲子兩腿張開放在支架上。”
“不是...直接躺在手術臺上麽？”
許苑有一些糊塗了，在他的認知裏切除腫瘤手術應該都是平躺在手術床上的，怎麽...要用這種大開大合的姿勢..
就好像..就好像和電視裏那些生孩子時候的Omega一個樣...
許苑心裏不安又疑惑，他慣是怕疼的，一并的也怕會給他帶來疼的醫生。
若是放以前，被男人養得嬌氣的小公子定是要拉着醫生刨根問底，然後再裝乖賣俏，求着手術的時候輕一點..
可現在少年只是低垂下驚懼的眸，努力張開腿的樣子乖順的要命。
許苑細瘦的長腿靠在支架上，抽了骨頭一樣耷拉着，像被端上案臺任人磋磨的欲望。
下半身懸空的感覺讓許苑心裏的不安又添了幾分，就連肚子裏的瘤也像是感知到自己要被刮出體外似的，在少年的薄薄的肚皮上頂出一個又一個無措的凸起。
不安的躁動順着電傷瘢痕在少年的小腹上凸起成小矮丘，好像在反複提醒許苑，疼痛才是屬于他的慣性陪伴。
許苑身體裏生出的寒意莫名又洶湧，像來自于骨骼，像是信念缺失，像在大雪天弄丢了自己最愛的寵物貓。
一些難以名狀的情愫愀然冒出，少年淺色的瞳孔被碎光割裂成幾何的水晶形狀，他看向自己的肚皮，“醫生，他們都說我肚子裏的是毒瘤。”
許苑很小很小聲的開口，像逐漸甘心于宿命，“可我卻覺得它好乖的...您看...它還會動彈呢....”
“醫生，你說我是不是傻啦！”
少年眼睛裏漫出一層薄霧，愈發濃郁，他雙手捂在肚子上，動作無形中和那些保護胎兒的孕婦重合在一起，“要是我肚子裏的不是毒瘤，是寶寶，該有多好啊！”
許苑最後一句落下的聲音很淺很無奈，像是走過了漫長的風雨，帶着細雨蒙蒙的窒息感：“那他就不會...不要我啦..”
醫生手中的**嵌冷不丁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響像是要透過軀殼敲打她行醫的道德底線。
她驚訝地問：“哪來的毒瘤，你難道不知道你肚子裏的是什麽嗎？”
“我現在正要給你做的，是引産手術。”
少年的淚噙在眼角，要掉不掉的，“什麽...引産手術..”
就算許苑生理知識再差，他也是知道引産手術意味着什麽，“不是懷孕的人才可以做引産手術麽...醫生..您是不是搞錯了？”
許苑的一句話，醫生的眉心不由跳了跳。
這個小alpah居然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竟然還稀裏糊塗的被拉過來做人流，到底是哪個不長心的人渣幹出來的好事！
原本給孕中期的人做流産就已足夠考驗她的心理防線，更別說眼前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要是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流掉一個小生命，那真是活傷了醫德。
“檢查結果不可能有錯。”醫生一把扯過扯過B超儀，再次貼到少年的小腹上，她直言道：“喏，你看，寶寶已經十六周了。”
她伸手指向屏幕上的小小的圓點：“這是已經長出小手和小腳啦..”
許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雙黑瞳像從蚌殼中掰開黑珍珠，經歷無數次泥沙的磋磨才形成的珍貴個體，“我懷孕了？”
少年的一雙眼透亮到似乎可以和靈魂共鳴，沒有誰會願意對自己的靈魂說謊。
醫生把上級的指示全然抛之腦後，她直接摁下打印按鈕，沒一會B超檢查書就放到了許苑的手裏：“你懷孕了。”
許苑嗫嚅着，事實太過驚愕，真相又太過重要，以至于他百般确認：“可是，我是個alpha ，不能懷孕的..”
“alpha懷孕的案例确實少見，但也不是沒有，醫院之所以選我來為你做手術，也是因為我之前有接觸過相關的病例的經驗。”
“不過你體內的omega生殖系統十分成熟，我建議你去京城腺體中心取樣檢測一下，我覺得，你原本或許是一個omega."
醫生還在許苑的耳邊喋喋不休講着他的見解，可許苑卻再也聽不清了。
他死死看着手中的B超單，嘴唇阖動許久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像是不認識上面的字似的。
“宮腔內探及一胎兒，胎心胎動可見...”
少年眼角要落不落的淚，在讀出這句話的那一刻遽爾滾落。
它太燙了，像手捧一抹驕陽，燙化了真心，滲進表皮和骨骼，和內裏驟停的心髒融為一體，供血輸氧，再一次維持住生命...
他真的懷孕了！
現在在他的肚子裏的，是他和顧亦銘的寶寶。
他們的寶寶..
仿佛跋涉過所有的苦難，少年荒蕪的春夏秋冬裏終于盛開出永恒的花，名叫希望。
許苑顫抖的幾乎要站不住腳，他哆哆嗦嗦地穿上褲子，頭搖成撥浪鼓，“醫生，手術我不做..不做的..”
“寶寶，寶寶是要的。”
分明眼角的淚還沒擦幹，少年卻已經快遏制不住嘴角的笑，小梨渦深的像盛滿了一整個盛夏的風，連懇求都是帶着陽光的：“醫生，可不可以，和您借一下手機，我..我想打給寶寶的爸爸。”
“我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看許苑激動成這樣，醫生也不由為他高興起來。
她沒多想，當即應了下來，“沒問題，一會出了手術室後我給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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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門一打開，在門口等候沒多久的獄警怔怔冒出一句：“引産手術這麽快的？”
轉而自己又想通了，管他呢，早結束早好。
早點處理掉這個棘手貨，就不用跟着在這裏受罪了。
少年回去的腳步輕盈成蝶，細瘦的小身子蹁跹地似要飄起來，美滋滋的根本就沒聽到獄警的嘀咕。
他更不會想到，他拼命想要分享出的驚喜，一早就被顧亦銘安排好。
他是被放上砧板的魚，刀是顧亦銘，遞刀的也是顧亦銘。
回到病房，許苑将那張報告單，翻來覆去看了不下數百遍，捱過太多的苦像在這一刻突然有了意義。
他雙手虔誠地捧着自己的小肚子，像走過荊棘密布，蹚過刀山火海，迎接苦盡甘來後的蜜果，“原來是有了你呀！”
少年晃蕩着小腿，坐在床邊甜滋滋地等着醫生。
B超單被他翻來覆去看到幾乎能背上每一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