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從正門顯然是進不出女帝寝宮了,不過挽冬想起來寝宮裏面有一條暗道,女帝說過危急時刻可供她們逃命的。
可惜出入口卻是通向殿外,也就是說要從暗道進,也得先出去紫宸殿才興。
挽冬正急得團團轉,此時卻看到許子言捂着傷口一步一挪得爬了過來。
“紫宸殿外面已經被重重包圍,挽冬姑姑,你快帶我去救陛下啊!”
挽冬只匆匆指了指産房門口,沉着聲不耐煩道:“有前朝餘孽守着,進不去。”
許子言痛苦地皺了皺眉,沉思片刻突然說道:“你知不知道陛下卧室有一暗格?”
“我知,但是入口在殿外,現在又無法出去,總不能現挖一條地道!”挽冬急得攥緊了手絹,心裏在想着挖一條地道的可行性。
聞言許子言接口道:“金玉門——”
然而他才開口說了三個字,根本沒來得及說完挽冬就丢下了他匆匆離開。
“對了,金玉門!金玉門那兒說不定可以出去!”
挽冬一聽到金玉門就眼神一亮,情急之下她竟然忘了宮殿裏面有一處狗洞,或許那兒防守會薄弱點兒。
她丢下許子言就往宮殿的偏僻一處跑去,到了那兒發現還真的沒什麽人。
一個老嬷嬷瞪大了死魚般的眼睛坐着,肥胖的身子正好死死堵着洞口。
伸手一推她就躺倒在地,挽冬這才注意到她深色宮服上的傷口,好像已經死了。
狗洞上面的磚牆只零零散散地在堵着,看起來好像是壘砌好了後又被推翻了。
挽冬想起之前似是聽宮人說過“許相公”讓人把這兒給堵了,只不過那時她擔心着女帝也沒放心上。
顧不了那麽多了,移開老嬷嬷的屍體後挽冬就開始動手慌忙拆狗洞上的磚。
沒想到剛拆一點,竟看到裏面有東西,再細看竟好像是一個人在裏面緊緊縮成了一團。
原以為是歹人,挽冬剛想怎麽自衛,就聽到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腔。
“嗚嗚嗚,求求你別殺我!嬷嬷,嬷嬷……”
挽冬畢竟資歷老練,三言兩語就将裏面小宮娥的底細給詐了出來。
原來是派來這兒堵狗洞的,老嬷嬷察覺到不對就拆了磚牆将小宮娥塞了進去,以肉身堵了狗洞保護她。
*
挽冬原在洞外怕堵死狗洞沒辦法推翻磚牆,現在既然小宮娥在裏面,便又唬又哄着小宮娥從裏面将磚牆推翻。
推翻裏面的,挽冬本欲如法炮制,再推翻外面的磚牆出去,這時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腳被抓住了。
往後看了下挽冬背後一涼,竟然是那個已經死了的嬷嬷。
她又害怕又惡心地一蹬腳,詐屍的嬷嬷又無力地松開,躺着喃喃了句什麽又沒動靜了。
“挽冬姑姑!”而這時又傳來了許子言的聲音,把挽冬又吓了一跳。
她剛才被老嬷嬷吓到,沒注意到什麽時候許子言又悄悄跟着她來到了這兒。
“許相公,你也知道你現在這樣行動不便,我要跑出去,沒辦法帶着你。”挽冬嫌棄得說道,繼續搬磚的動作,不想被許子言拖累。
聞言許子言擰了擰眉頭,意識到什麽說道:“你要出去?你不知道這裏有機關?”
“什麽機關?”挽冬腦子轉得很快,馬上質問道:“你是說,這裏還有個隐秘的入口?”
“對,你是想去陛下寝宮的暗閣吧?我知道一條更近的暗道,但是裏面的機關只有我知道,你要帶着我進去。”許子言馬山威脅道。
“陛下有危險,情況緊急——”挽冬想說不方便,讓他知趣點快告訴她機關。
然而許子言卻很倔強,堅持道:“你不能丢下我,否則你到不了就會被機關害死。”
聞言挽冬面色沉了沉,心裏惱怒許子言,但是迅速思索後還是點了頭。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沒錯,許子言當真知道有條機關暗道,竟然就在狗洞的宮牆底下。
洞口很小,挽冬扶着許子言快速進去,又命令小宮娥在入口把狗洞外面堵住遮掩。
進去後豁然開朗,是挽冬熟悉的布局,只不過不知道何時被人新挖了一條岔路。
*
一到熟悉的地方,不需要許子言的指引了,挽冬就立馬掏出暗器刺向了他的脖子。
“許子言,你是誰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挽冬目露警戒,她作為女帝最信任的貼身宮女之一,也只是知道紫宸殿寝宮有暗道通向外面而已。
顯然女帝也不知道金玉門此處有機關,那麽許子言又是怎麽知道的?
她在外面就有懷疑,只是要靠許子言進來而已,才沒急着動手。
現在留着他沒用了,挽冬就想殺了人以免後顧之憂。
“別殺我,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我沒有惡意,我愛陛下,我只是想最後看她一眼而已啊。”許子言馬上求饒,盡量表示自己的誠懇。
挽冬審視了下許子言,聽聲音相比被殺,他好像更怕被她丢下。
再想到許子言滿身的傷,靠自己行動都不便,也就放松了戒備。
雖然對許子言沒了殺意,也對他的話半信不信,但是挽冬收起暗器,卻也把他人丢在了地上。
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自是不能再帶着他了,拖一個人太累贅了。
見挽冬想丢下他不管,許子言忙道:“我知道沈相他們的陰謀,你帶我去見陛下,我全都告訴你!”
“你居然是沈相的人?”挽冬心裏又起殺意,卻還是機警的察覺到許子言話裏的漏洞。
“他們?沈相還有同夥?他們是誰”
“我不是沈相的人,你別丢下我,我就告訴你真相。”許子言也很有心機,借機增加自己的籌碼。
直到挽冬扶他起來又走了一段路,通向寝宮的門依稀可見,感覺憑他自己能爬過去了,這才道出真相。
“是雪晴公主!是她見我和沈相相像,把我打造成了和沈相的外貌,還讓我學沈相的言行舉止,又把我送進宮來。”
“蘇雪晴?可恨,竟然是她!”聞言挽冬咬牙,顯然十分憎惡此人:“虧陛下仁慈,當初饒她一條賤命,沒想到她狼子野心,一直想着害陛下!”
挽冬清楚記得蘇雪晴從小到大耍手段欺負她們女帝的樁樁件件,還一度認為她是沈相和女帝中間的最大阻隔。
“雖然我是雪晴公主送進宮來的,但是我從來沒幫着她真正害過陛下,挽冬姑姑,你相信我!我家人被她握在手裏,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許子言真誠得望着挽冬,言語苦澀。
“快說,她和沈晏之在一起,到底有着怎樣的圖謀?”
“最開始是想讓我找機會暗殺陛下,但是陛下對我好,我愛上了陛下,一直不舍得下手,她就親自來找我,拿我家人威脅我——”
“然後呢?”
“然後就被沈相發現了,沈相命我保護陛下,有時候會讓我和他交換,再來後不知怎麽回事我就被打暈關到了天牢,沈相的手下告訴我讓我假扮他。”
“你口口聲聲你愛陛下,你還為虎作伥,你就不怕他們害了陛下?”
“沈相答應過的,他承諾我會保護陛下的安全,我才答應的。”
“那沈相今晚到底想幹什麽?”
“沈相沒說過會保陛下孩子的命,女帝不肯落胎,我猜他是想等女帝生了孩子再——”
挽冬急忙打斷,憤怒道:“等等,陛下孩子的命,不是你的孩子麽?你就這麽忍心?”
“那不是我的孩子。”許子言神情晦澀地回道,“自入宮起,陛下就不讓我碰她,我們至今沒圓房。”
“那孩子是?”
“是沈相的孩子啊……”
挽冬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也就是說沈相處心積慮想要殺了自己的孩子?
簡直荒唐!按常理說,如果沈相和女帝的孩子之後即位,也相當于變相得複國了。
挽冬已經顧及不上震驚女帝的孩子是沈相的了,實在是難以令人理解,沈相到底想做什麽?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兼任着複國大計,又要殺掉他們的孩子,又要保護女帝的安危……
隔着暗室的門,隐約有嬰孩的哭泣聲傳來。
挽冬更是奇怪,之前在外面聽到女帝的怒吼,小皇子或者小皇女已經被沈相害死了。
那這個孩子又是?難不成是女帝降下了雙生子?
“快走,好像還有一個小皇子活着,我們要趕在他遇害前救他!”
挽冬腦子太亂了,現在只想去救女帝和剩下的孩子,卻沒想到又聽見許子言說了件令人震驚的事。
許子言當然也聽到了嬰孩啼哭,目光戚戚,幾番欲言又止。
終于,他咬唇痛苦地說出了事實:“陛下的孩子已經死了,上面哭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和雪晴公主的孩子。”
“什麽?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胡說什麽嗎?”
“我沒胡說,是沈相讓我裝作他,和雪晴公主圓房的!”
“算一算到現在也六七個月了,雖然早了點,但是沈相用點手段也能今日生産。”
說着許子言指了指寝宮下面暗室裏帶血的淩亂床鋪,還有熱水等生産用具,可能孩子就是今晚在此生産的。
“你!你!你們——”挽冬指着許子言,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女帝說此密道是最後萬不得已逃命時所用,怕被發現輕易不讓人進來,誰想到竟被人拿來做這種污糟事兒。
許子言卻是滿臉痛苦,甚至有點委屈:“雖然我失身了,但是我的心一直是屬于陛下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對陛下是一心一意的!”
他愛得是女帝,即使是被逼和不愛的人交歡育子,也讓他感覺是一種背叛。
挽冬的心髒今晚被震驚了無數次,現在已經幾近麻木了。
一切到底是為什麽?沈相偷天換日算近心機到底想做什麽?如今她都不想去想了,現在只想去見陛下守着陛下。
“聽你的意思,沈相承諾過不會傷害陛下的性命,那麽陛下現在應該還活着了。阿彌陀佛,上天保佑!”
挽冬像是跟許子言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好不容易走完暗道到了寝宮地下入口,挽冬正要推門進去,耳邊卻傳來許相公的一聲長嘆。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陛下,我對不住陛下啊——”
“你這又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說沈相保證不會傷害陛下的麽?”
挽冬急得一推許子言,心中滔天怒恨,難道是蘇雪晴?
許子言卻聲音帶着哭腔,已凄然落淚。
“你有沒有聽陛下說過,她若是死了,必定會有白雪陪葬,哪怕是六月炎夏也會有茫茫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