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我秦晏從未做過對不起你蘇清的事，反而是你三番兩次欺負我害我，第一次見面湖裏就差點溺死我，後來更是給咬傷我的傷口下毒……那天你已經殺死我一次了，被複活後你又刺穿了我的手，禦醫說這只手就算好了也不能握筆拿劍，相當于是廢了！”
見秦晏那麽激動，蘇清不怒反笑，盯着他問道：“所以呢？你是反悔了麽？”
“不，我秦晏是誠實守信之人，說到做到，前世沈晏之的确虧欠于你，算我替他還了孽債。”秦晏擰緊眉說道，然後嚴肅着臉認真看向蘇清：“只是有一點，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把我當做他，我秦晏不欠你的！”
“好一個不欠我的，聽你的話很恨我的樣子，難不成想殺了我報仇不成？”
“我不會害你，你明知道你身份特殊，殺了你就要全世界陪葬。我的人生才活了短短10年，我秦晏還想多活一會兒，你既然饒我到18歲不死，我就該好好珍惜這8年的時光。當然，你的命令我也會聽，我會遵從我的誓言幫你做事，但是我不會把我當做你的奴仆！”
說罷秦晏就丢了布菜的筷子，強硬地坐到了蘇清正對面的座位上，和她隔桌對望。
只是兩個人一個8歲的身體，一個10歲的身體，互相看着對方都只是個小孩子，這樣的對話莫名覺得怪誕。
蘇清想着秦晏那句理直氣壯的“前世沈晏之做的，和我秦晏有什麽關系”的話，氣得都笑了，随手抓起來一個碗就朝對面丢了過去。
秦晏這次并沒有像上次挨刀一樣乖乖坐着不動，眼疾手快地起身側頭躲了過去。
雖然沒有被砸到，但是這麽一動震到了手上的傷口，還是吃痛地扶着胳膊半蹲到了地上，表情痛苦。
他瞪向她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懼和憤恨，這是沈晏之面對她時絕對不會出現的表情，蘇清心頭一震，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把想要摔的碗放了下來。
“好，秦晏，那你說說，你都看到了前世的所有事情，你那天晚上也說，覺得沈晏之虧欠于我，可你現在又說你和沈晏之沒有關系，那我受到的傷害就算了嗎？我的仇向誰去報？”
“可是你明明都知道了前世是誤會，而且沈晏之前兩世也都跟随你而去了，他已經死了，都無法消解你的仇恨嗎？”
“當然不能！死了就算了麽？哪裏有那麽簡單？我既然重生了，就說明上天在給我機會報仇！”
“你也殺死我一次了，可你忘記仇恨了嗎？沒有！蘇清，我想問問你，你怎麽才能徹底放下？”
“我為什麽要放下？”
“你是在和你自己過不去！”
“閉嘴！我饒了你一命你應該感謝我，還輪不到你對我說教！一個10歲的孩童而已，你懂什麽？”
“你終于承認我和前世的沈晏之不是一個人了，希望你以後也像現在這樣分清楚。”
蘇清冷冰冰地盯着秦晏，秦晏也絲毫不讓地回視她。
空氣格外安靜，兩人的視線對撞凝結成無形的火花。
“秦晏，你是真的不怕我殺了你？”
“我知道你不會，你現在需要我，不是麽？你想做什麽，我會幫你，還是那句話，我是守信的人，就算替前世的我還你的情。如果你想要現在殺了我，大家一起死，悉随尊便，反正我秦晏就只有這一生可活，死了不會重生再找你複仇。”
秦晏最後一句話激醒了蘇清，她很敏銳地追問出聲：“你去見過葉川了？”
“見過了。”秦晏毫不掩飾地回道，看向蘇清的眼神很複雜：“他堅持聲稱，你一死，這個世界就會消失，所有人都不複存在。所以蘇清你放心，就算是為了整個世界，只要你能開心不去求死，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聞言蘇清眯了眯眼，重新審視地看向秦晏，他好像真的不是前世沈晏之的重生。
不過他和沈晏之一樣機警智慧，竟然和她的想法不約而同，并且趁她還昏睡着搶先去用刑審訊了葉川，去确認自己懷疑的事情的真假。
秦晏說得沒錯，蘇清現在真的需要他。
他看似無權無勢，奈何他能指揮得動權勢在手控制着半個王朝的沈侯，比秦雪兒這個女帝更像是真的皇帝。
想到葉川，蘇清不再和秦晏糾纏在這些言語官司當中，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管秦晏的芯子到底是誰，她暫且都得饒了他，并且靠着他。
蘇清神色一正，開始說正事：“好，那我現在就給你交代一件事……”
雖然答應了秦雪兒放了葉川，但是為了保證他們不見面串謀，蘇清必須采取一定的手段。
把自己的要求交代完後，蘇清說道：“秦晏，我相信憑你的本事能做到，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做到倒是不難。可是我不理解，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秦晏疑惑問道。
“不理解就不理解，你只要知道，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盡心做就好。”蘇清冷聲回了一句，想到什麽轉而戲谑地笑問：“葉川說這個死局，只有你我重歸于好才能解開，秦晏你怎麽想？你應該很怕擺脫不了我吧？”
蘇清又在試探，觑着秦晏的臉不放過他一絲表情。
對此，秦晏的反應是下意識地排斥皺眉，然後沉思片刻說道：“我審問過葉川了，他依然堅持原來的這個說法。但是我和你一樣不是很相信，也無法接受長大後和你成婚。你要是有手段能逼他說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我絕對會全心全意幫你。”
“哦？你知道我想要做什麽？”
“差不多猜出來了，我不僅知道你想要做什麽，而且也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不在意我的生死，只希望你達成心願後能保證這個世界好好地，所以雖然我們的最終目的雖然不一樣，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朝着同一個方向去合作。”
那天晚上其實蘇清說得很明白了，她想要的不過是靈魂徹底死亡的方法，從痛苦中解脫出去，為此她不惜毀滅整個世界！
當然，她還是保存着一點心善，如果有能讓她死去不影響這個世界的法子的話，她也很願意只死她一個讓其他所有人繼續好好活着。
秦晏不同，他從小接受的教育除了報仇複國之外就是家國天下，義父從一開始就是想幫他奪回皇位，按照皇帝的路子來培養的。
看到前世的記憶後，他知道蘇清恨沈晏之不可能饒了自己，但是為了國家和百姓，他願意盡心盡力幫助蘇清，找到能夠斷除蘇清和世界聯系的辦法，只死他們兩個就夠了。
聽到秦晏的話，蘇清看向他的眸色不可察覺地加深了一些。
雖然秦晏擺明了他和前世的沈晏之不一樣，但是他的思想和智慧，處處都和年少時的沈晏之一樣，蘇清很難把他和沈晏之兩個人徹底分開來看。
她故意跟秦晏說這些話，并不止是為了聽他對她的想法。
一句“不願意長大後和她成婚”，不足以讓蘇清生氣，也不能夠讓她相信他和沈晏之不一樣。
蘇清的鈎子還留在後面，秦晏既然說過了他和葉川交流過，他又表現地這樣有心計，自然很容易讓人去猜想，他是不是已經和葉川商量好了一致說法來欺騙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秦晏必定不會那麽輕易同意把葉川交到蘇清的手裏，生死由她定，那麽葉川的嘴也就無法受他控制了，挨不住折磨兩人串謀的事勢必會透露給蘇清。
要是秦晏敢心胸坦蕩地把葉川交給她，那就說明他沒有秘密握在葉川手裏，葉川說得都是真的，蘇清可以相信葉川的話。
否則，蘇清對秦晏的懷疑就絕對成立，他這番表現都是故意表演出來給她看的，他的芯子已經換人了。
盡管剛才秦晏說得不無道理，即使殺了他蘇清也不得暢快，心裏依舊會痛苦放不下，但是要知道沈晏之重生了還演戲騙她，蘇清不可忍，必須讓他死不可！
換在他複活之前，沒有前世的記憶，蘇清知道了前世的誤會，可能會諒解年僅10歲的神秘都不知道的無辜的秦晏。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擁有了前世的記憶，蘇清在無法分辨他的芯子到底和沈晏之重生有何差別之外，是絕對不會饒了他的。
暫時放過他留着他的命，只是因為自己還需要利用他達到目的而已，等自己沒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的時候，秦晏活着也沒什麽必要了。
蘇清已經活了兩輩子了，她信不過秦晏說得什麽發誓諾言，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做不到說話算話，該反悔時反悔就是了。
思及此蘇清心裏冷笑，8年？呵呵，她多一天都不想活了，熬不到那個時候應該就已經不在了，還怎麽去要秦晏的命？
秦晏應該活不到那個時候了，她死的前夕，就是他的忌日。
初初聽到那些前世的誤會，蘇清心裏還有迷茫。
可是經過了昏睡時做過的那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徹底想清楚了。
是誤會又如何？沈晏之愛她又如何？對她造成的傷害都是真的，痛苦都是真的。
所以現在蘇清是真的無法原諒沈晏之，就是想殺他，都不希望兩人死在同一天。
然而蘇清的試探又一次失敗了，秦晏當天就把葉川趁夜色悄悄送到了蘇清的寝宮裏，并沒有找托詞或者做什麽手腳。
在蘇清對葉川的逼供下，他承認了對蘇清撒了點小謊，說秦晏看到了前世前世沈晏之和蘇清兩個人的共同記憶，但其實秦晏只擁有沈晏之前世的記憶而已，這麽說只是因為當天怕蘇清沖動之下怒殺了秦晏不得已為之。
可是葉川以死堅持，秦晏和蘇清不一樣，他的芯子不是重生的沈晏之！
葉川說，蘇清是從前世重生而來的，這一世8歲以前的經歷也和第二世一模一樣，她因為都經歷過，所以很輕易把三世的記憶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秦晏不一樣，他身體的靈魂主體還是這一世10歲的秦晏，突然擁有了前兩世的記憶，那些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陌生，真的只像是看話本一樣。
“可是記憶，畢竟還是和看故事不一樣的，不是麽？”蘇清還是不相信葉川的話，犀利地質問，“對于秦晏來說，記憶裏他第二世的10歲之前也都和今生一模一樣，我看到他都覺得和前世的少年沈晏之熟悉，更別說他自己了。”
聞言葉川眼神晦澀起來，欲言又止，最後艱難說道：“你想得沒錯，如果秦晏的意志不夠強大，就會因為前世的記憶造成認知混亂，從而精神分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