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從縣衙出來,天色漸暗。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的康瑛只得先回酒樓找康軒。

正值晚飯時間,陵城桃源居的生意依舊平平,康軒坐在裏頭眼巴巴看着康瑛走進大廳,張口就問,“姐,玩得開心嗎?”

康瑛此行又不是來玩的,嘻嘻一笑,随口反問道,“陵城好不好玩,你康大少爺難道不比我清楚?”

“別再這麽說了!”沒想到這孩子的臉突然就垮了下來。話音剛落,一條木質板凳直直朝康瑛飛來,吓得她趕緊側身躲開。

大廳內沒幾個客人,所以康軒生氣拆屋子都沒問題。

自己的氣撒好了,康瑛也是毫發無損,于是康軒愁眉苦臉地對她說,“不管我怎麽努力,生意就是做不好,我已經夠心煩了,你再這麽污蔑我,讓爹誤會了怎麽辦?”

原來他還在擔心生意上的事。

康瑛幫跑堂夥計收拾好事故現場,走過去安慰他說,“省城酒樓多,要想打出招牌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別着急慢慢來,我看好你!”

康軒看着康瑛苦笑了一下,環顧冷冷清清的酒樓說,“可陵城分店呢?我才來半月,已是入不敷出!你要知道,當初胡掌櫃在時,起碼還能維持一定的利潤......哎!現在是月初,今日剛翻了賬本,最近半月的收入真是慘不忍睹!”

“你是說就這半個月的時間,店裏的生意突然變冷清了?”康瑛問。

康軒搖頭,“說不清,店裏夥計也說不清,總之賬目不會騙人。不和你說了,反正你也不懂生意上的事。”

奇怪了,陵城分店經營已有數年之久,如果按康軒說的,之前一直保持着穩定的客源和收入,又如何會在康軒到來的短短半月中差了這麽多?康瑛上輩子就在餐飲行業中求生存,很清楚影響生意的首要因素就是口味,其次才是地段、環境、時令等其他,可她并沒有聽說陵城分店在這半月裏換了後廚啊。

這麽想想,陵城這家桃源居還真不是一般的怪。

“會不會是哪裏算錯了?”康瑛說着,湊過去提議,“我算術還不錯,要不幫你再過一次賬目?”

這個提議夾帶着她的私心,賬本記錄了酒樓每一筆收支明細,如果真有販賣私鹽的貓膩在其中,賬本中或許能看出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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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你?”康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道。可他早已是急病亂投醫,竟答應晚飯後帶康瑛去核對賬目。

說着晚飯備好了,在二樓的一個小包間內。康軒嘴上說着湊合着吃點,為了招待康瑛,他還是讓後廚準備了一大桌陵城風味菜肴。

陵城當地口味偏淡,菜品以河鮮居多,主要是用蒸煮炖的方式制成。此刻康瑛腦子裏滿是與陵城有關的零星線索,雜亂卻毫無頭緒,吃着眼前的食物,味同嚼蠟。

“姐,你覺得好吃嗎?”康軒問,他和康瑛一樣,對眼前這桌菜肴絲毫提不起興趣。

正走神的康瑛被他突然發問驚了一下,該怎麽回答?

好吃?那是假話,口味清淡就要做到鮮美,可這菜裏除了鹹什麽都嘗不出了,她難以違背本心。說不好吃?怕說出這句話後,身邊這個本就受挫的小魔王會掀翻桌子。真難辦啊,康瑛扶額,最後憋出一句“還行吧”。

對于這句明顯敷衍的“還行吧”,康軒不為所動,只是沒什麽起精神地說,“我也覺得還行。”

真是捉摸不透啊,康瑛頗為傷腦筋。她本就有要事在身,沒想到還遇上這麽個難纏的家夥。

穿越的人生就像打游戲,起初在鄉間只是開心農場,毫不費力而且悠閑自在,自打來了桓城,瞬間變成了緊張的劇情向RPG,不光有家族線,校園線,居然還特麽有戀愛線要攻略,簡直傷透了腦筋。現在更甚,還開啓了陵城副本。

陵城副本可是解謎類啊,她一定不能漏掉任何的線索。

“想什麽呢?”康軒草草吃完,拿起筷子戳起康瑛的臉,嚴肅地嚷道,“瞎墨跡啥!吃完了就随我去看賬本!”

“吃完了吃完了。”康瑛立刻起身,屁颠屁颠跟着他朝線索邁進。

真的,人生如戲,游戲的戲。

陵城分店并沒有雇賬房先生,數年來一直由胡掌櫃親自打理財務上的事。

賬本就在酒樓後院的一間書房中,算是胡騰的工作間,目前是康軒暫用。屋內靠牆有一大排書架,上頭層層疊疊碼放着按年份歸檔的賬本,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看來胡騰是個做事認真,心思缜密之人。

康軒粗手粗腳地從架子上取下幾本賬本扔給康瑛,“這幾本是去年的。”

康瑛剛接在懷中,又被他塞進兩本,“這是今年上半年的。”

“行了行了,我先看這些!”康瑛連忙制止他繼續翻騰,生怕這不知分寸的熊孩子把這一整櫃子的賬本都塞給她。

“你先認真看!”康軒說着,親自幫康瑛拉開椅子,請她在屋內那張梨花木大案前坐下,而後又說,“我去讓夥計沏壺好茶來!”

說完就沒了影,留下康瑛一人在屋中。

陵城分店的賬目很清晰,細致到每個月的每一筆收支,清楚得就像一壺純淨水,對着光都看不到半點雜質。

每月結束,胡騰都會在最後算出當月利潤,以往都保持月收入在三百兩左右,這當然比不上桓城店月入千兩的輝煌數據,但也足以維持酒樓的基本運作。

最近的半月裏,賬本上康軒也有樣學樣地每日記錄着收支明細,上頭最新的一條是他在這日計算出的上月總利潤,赫然寫着:“虧,五十兩”。

在做生意這件事上,離譜的康軒既認真又靠譜,可還是挽救不了這家酒樓慘淡的生意。

生意一直保持平穩,上月卻出現了異常虧損的情況,問題出在什麽上面?康瑛很困惑,本着刨根問底的精神又逐月查了一遍支出明細,就更奇怪了,上上月的支出竟比上月還多出了三十兩,結果呢,上上月盈利,上月赤字。

康瑛只得繼續研究起每筆收入,發現之前每月末都會有一筆二百至三百兩不等的額外收入,名為“四通碼頭大倉收租”。

這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單看只是康老板名下倉庫外租收取的租金,可數量卻不多不少恰讓酒樓維持着不虧損的正常運作。而更奇怪的是,康軒接管的上個月并沒有這項收入。很明顯了,這筆收入并不是由租賃方直接給到酒樓,而是胡掌櫃私下收取到的。

胡騰不在,于是這項收入就斷了。

康瑛不動聲色地收好賬本,心想如果陵城分店有貓膩,碼頭大倉出租這事,一定值得她繼續調查。

晚間在閑聊中,康瑛裝作無意向康軒打聽起碼頭大倉之事,結果康軒也不太清楚,随口說好像是爹早年間買下的一塊地,現在租出去用作漕運中物資的中轉存放,一直由胡掌櫃在打理。

“漕運?”這個詞對康瑛十分陌生。

“南方的糧、沿海的鹽,諸如此類用作部隊軍饷、百官俸祿、百姓民食的物資,都是由大船在各地間運輸,陵城在大運河沿岸,東西南北四通八達,算是漕運的一個中轉站。”

“什麽鹽?”康瑛瞬間抓住了重點。

康軒不屑地說,“廢話,當然是官鹽啊!你想什麽呢?”

康瑛便把話茬扯到了租金之事上,說之前看賬本上每月都有一比四通碼頭大倉的租金進賬,上月的租金好像還沒收到。

居然還有錢沒進賬,康軒聽到這茬,立刻精神了。連忙找來幾個店裏的夥計求證,夥計們整天都在店中忙活哪裏知道那麽多,東一句西一句說了半天只提到胡掌櫃每月都會去四通碼頭,有時還要在那邊待上一兩天才回來。

夥計說完,康瑛看了看康軒,正巧他也望向康瑛,二人面面相觑,異口同聲地說,“咱們明日去四通碼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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