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就像小時候上網,無意間打開了朋友傳來的恐怖惡心圖,驚魂未定間立刻關掉網頁,拒絕再看一眼。

康瑛火速離開房間,然後火速合上門,手腳冰涼,心髒砰砰直跳。根本沒注意到身後亮起的微弱火光,一個巨大的人影投在眼前這扇門上,不斷向她靠近。

正準備離開,她背後突然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在做什麽?”

心髒本就高頻跳動着,一聽到聲音,更是差點就跳出了嗓子眼兒。康瑛背對着那人,從聲音明顯聽出了來者的身份,正是之前給他們安排任務的那個工頭。

還好不是倉庫管事,那人看起來更難對付,康瑛暗自松了口氣。

她依舊保持着背對工頭的姿勢,并沒有動彈一下,因為後背的遮擋,從工頭的方向根本看不到門鎖以及康瑛的兩只手。她迅速将門鎖再次鎖上,把簪子藏于手心中握緊,這才扭頭朝工頭的方向看過去。

“大哥!是你啊!”康瑛轉身,一副才看清來人的驚恐表情,迅速跑到工頭跟前愁眉苦臉地哭訴起來。

康瑛說得像是快要飙淚,自己要死要活搬了一晚上糧,大冬天頭發都汗濕了,才拿了幾個銅錢,更是連晚飯都沒個着落,現在餓得是兩眼昏花。她扯着那工頭理論,如同一塊狗皮膏藥,工頭怎麽拉都拉不開。

“哎......”工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說,碼頭上臨時幫工的價錢都是一樣的,你少抱怨,眼珠一轉又問,你大晚上鬼鬼祟祟溜進倉庫又是為何?

此時康瑛已經打好腹稿,說她搬完貨正準備離開,卻發現頭上的發簪不見了,心想可能先前搬貨時發簪勾到了肩上的麻袋,順勢給帶了下來,便趁着倉庫關門前溜進庫房裏找找。

“這發簪是我娘生前給我留下的,若是真丢了,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康瑛頗為煩惱地說着,弓下身裝作在附近繼續翻找,在黑暗中不動聲色地将手中握着的那支發簪插在手邊一只麻袋上。

“大哥,你這不是拿着火把麽,幫我照照呗!”

工頭有點無語,在他眼裏,康瑛就是個沒頭蒼蠅似的外來小姑娘,他也懶得動怒,慢吞吞地把火把朝她那邊伸了伸。突然一個亮閃閃東西的映入眼簾,工頭定睛一看,一支發簪正挂在裝滿了糧食的麻袋之上。

他得意地笑道,“找到了!喏,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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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瑛見到失而複得的簪子,表現得理所當然地欣喜若狂,一個勁兒向他道謝。工頭之前的不耐煩也消散殆盡,笑嘻嘻地幫她把簪子從麻袋上扯下,拿在手裏掂了掂,像是成色十足的金子,上頭還鑲着紅色的寶石。

“你是叫小紅對吧,聽說你在碼頭和家裏人走丢了才來這兒當幫工的?”工頭把簪子遞給康瑛,“眼看着年末了,我勸你啊,還是把這簪子給賣了,湊齊路費趕緊回家!”

康瑛把簪子插進發間,朝他笑笑,沒說什麽。

工頭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轉身準備打開大門讓她出去,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只是一瞬間,快到連他自己都沒捕捉到,只覺得有點不對勁。

“哐哐哐!哐哐哐!”

就在這時,倉庫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工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剛放下的警惕又提到老高,他回頭看了眼康瑛,她的樣子有些無措,工頭擺擺手讓她過來,“小紅你先到這裏躲着,我去看看外頭是誰。”

這工頭負責大倉的夜班,晚班交接完畢後的工作就是守倉庫。碼頭上幹這一行的都懂,倉庫的大門關上後,裏頭不是在點貨就是在休息,相當于店鋪打烊,不再接攬生意,有事無事的都不能再上門打擾,所以深夜敲門這種事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事出蹊跷,工頭不得不提高警惕,慢慢将倉庫大門打開一條細縫,外頭站了個瘦高個子的人,背着碼頭遠處的火光,看不清臉。

“這位大哥,”見他開門,外頭那人客氣地問了句,“請問去陵城縣城在哪兒搭車啊?”

什麽,大半夜敲門的居然是個來問路的文弱書生?工頭的怒氣瞬間飙升,忍着火氣把門縫拉開了點兒,側身對康瑛說,“小姑娘,你趕緊走吧!記着我說的,把那沒用的破簪子給賣了,趕緊回家過年!”

康瑛聽完他的話愣了下,看了看門外的人,二人在黑暗中好像對視了一眼,康瑛便低頭擠出門縫匆匆離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見小紅走了,那問路人依舊傻站在倉庫門口,工頭便無所顧慮地怒氣全開,朝那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咒罵。那人淡淡聽着他不斷噴射垃圾話,像塊石頭似的一聲不吭,等工頭罵完,他冷靜地開口繼續問,“請問,去陵城縣城在哪兒搭車?”

“不知道!”工頭愈發煩躁,沖他吼了最後一句,“嘭”地一聲從裏頭把門給關上了。

大門緊閉,倉庫內一片黑暗,工頭的周身再次陷入死寂。他突然想起了剛才那問路人敲門前,從他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

夜間的搬運結束後,他給那幫臨時找來的苦力結錢,那個叫小紅的姑娘一直在人群中東張西望,來到他面前時,還扭頭朝大倉的方向一個勁地瞄。

當時,他一氣之下狠狠敲了她的腦袋,一晃眼,看到那支鑲着紅寶石的金色發簪就在她的發間。

工頭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小紅到底是誰?剛才敲門的問路人又是誰?他慌忙再次拉開倉庫大門,外頭已是一片漆黑,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康瑛從倉庫裏出來後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附近的棚屋底下,在遠處圍觀了工頭臭罵問路男子的全過程。

等倉庫大門再次關上,問路男子朝她這邊走來,康瑛便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朝那人身上扔去。那人被石子擊中,立刻停下,警惕地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偷襲者,康瑛這才迎了上去。

她手裏還有個石子兒,索性又朝他砸了過去,“你怎麽來陵城了?”

石子很小,那人連躲都懶得躲,語氣冷淡地說,“今早收到加急信件,打開是封賀信。”

“什麽賀信?”康瑛一頭霧水。

“陵城縣令朱大人連帶着結婚賀禮寄來的,給我的。”碼頭上的火光閃爍,照亮了他的臉,不是別人,正是李是知。

他表情凝重,似笑非笑地看着康瑛,“看到你我就明白了十之八九。”

屋漏偏逢連夜雨,康瑛覺得揪心得緊,知道自己去縣衙的事情很大可能敗露了,便試圖強行轉移話題,“李先生,你剛才敲門問路,是為了救我嗎?”

李是知回答,“剛下船就見你在碼頭上鬼鬼祟祟的,本想叫住你,卻見你溜進了人家倉庫。你進去好半天都沒出來,我怕出什麽事,便上前敲門佯裝問路,探探裏頭的動靜。”

“謝謝。”康瑛說。

李是知默默搖頭,表示不用客氣,又問她為什麽要去倉庫。康瑛還是擺出那套找簪子的說辭糊弄過去,李是知和那頭腦簡單的工頭不一樣,卻是更加懷疑了。

“你在碼頭當幫工?”他皺起眉頭,嘴裏嘀咕着,“搞什麽鬼呢。”

“沒錢回家,掙點路費。倒是你,怎麽走水路來陵城了?”康瑛問他。

李是知因為家中迷信不能離開桓城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他這次來就是想弄清楚到底誰在陵城縣衙散布他即将結婚的消息。走陸路要經過數個驿館客棧,人多眼雜,他便在桓城十幾裏之外的小碼頭找了艘漕運船,花了些銀子跟貨船一路來到陵城。

李是知并沒有回答她,反而問起了他最關心的問題,“關于那封賀信,你真的不想說什麽?”

一首涼涼送給康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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