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的“三斤二兩”
真的“三斤二兩”
不知被馬車馱着一路颠簸了多久，阿竹感覺整個胃都要被抖了出來，十分難受。原來，當霍随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寫下“黑店”二字之後，阿竹便小心謹慎起來，雖然口渴，但也強忍着不去碰自己面前的茶杯和茶壺，看着霍随挑挑揀揀選了幾樣小吃入口後無事，才跟着吃起來。聽到強盜們自稱是“三斤二兩”時，阿竹想起了九黎城的那個男子，原本打算上前詢問個一二，卻被霍随制止，于是乎，兩人将計就計跟着葉靈等人一起被帶進積雲山的積雲寨來。
阿竹中途睜開眼透過馬車的車簾偷偷向外看了幾次--茶寮的老板和夥計趕着馬車，那幾個強盜則跟在一旁走着，悉悉索索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而自己和葉靈等人雙手被縛，嘴也被堵上，正橫七豎八地躺在馬車裏。阿竹用腳踢了踢自己對面的霍随，霍随沒有任何反應，阿竹心裏不禁暗暗想到：這石頭裝得還真像這麽回事。轉而側身望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孟京騎，此時此刻他正沒心沒肺地呼呼大睡，哈喇子順着臉頰快要流到阿竹的衣服上。由于不能發出太大聲響，阿竹只能用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孟京騎看，直到最後親眼見證長長的哈喇子滴落在衣服上。就在這時，文弱書生孟良突然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見到眼前一副景象便開始“哇哇”地掙紮了起來。真正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你小子事多，哪兒來的聲音！”戴眼罩的強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給了說話的人一拳。
“大哥，你別怪四兒，我也聽到了！”
“好像是馬車裏面。”
“不可能啊！毒娘子親手配制的毒煙，好歹迷他個三天三夜才是。”戴眼罩的強盜補充道。
“莫不是那老娘兒們偷工減料！”
“哎，我聽說毒娘子跟咱們四十五叔公還有一腿呢！”叫“四兒”的強盜一邊揉揉被打的地方，一邊笑容神秘地說道。
“你小子是不是嫌我打得不重，來來來我再給你補一拳！”戴眼罩的強盜扯住四兒的衣領，右手握拳示意要打，四兒苦苦求饒。
就在這時，馬車裏傳來一聲輕輕的悶哼。幾個強盜面面相觑。
“四兒，你去看看！”戴眼罩的把四兒往前一推，其他人忙抄起家夥來。
四兒走一步回頭望一眼，靠近馬車後，重重吞了一口唾沫，舉起右手顫顫巍巍地掀開車簾，旋即一把放下，大喘着粗氣，道：“沒事沒事，一個個睡得死沉。”衆強盜松了口氣，馬車繼續上路。
阿竹想起剛才的一幕真是驚險，幸虧霍随猛地給了他一記頭槌，讓他繼續做着春秋大夢。
馬車不知又行進了多久，終于在一處寬闊的平地上停了下來。突然一陣嘈雜聲，車簾被拉開，明亮的火光透了進來，阿竹忙閉上雙眼。
“二兩老大！你們平安回來了！快去通報四十五叔公！”
“你們猜我這次逮住誰了！”
聽這聲音，戴眼罩的強盜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二兩老大”了。
“莫不是洛川城的如花姑娘！”
“你們這一個個的沒出息！四兒，告訴他們我逮着誰了！”
“瞧瞧你們一個個的，沒見過世面！”四兒趾高氣昂地說道，“告訴你們吧，大哥逮着洛川府的紅衣女捕頭了！”
強盜們聽後忙大聲叫好，開始奉承“二兩”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神武。
緊接着阿竹他們幾個便被一群人扛着走過幾個彎彎道道，最後被關在一處地下鐵牢。鐵牢裏到處是死老鼠和森森白骨，唯一看守鐵牢的是一個瘦子。
阿竹悄悄睜開一只眼四處看着，卻發現霍随早已松開了手上的繩子，也取掉了嘴裏的布，此刻正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很難想象他這樣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居然也嘗到了蹲大獄的滋味，阿竹“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笑！”瘦子慵懶地走上前來敲敲鐵牢的欄杆，朝裏望了望，大聲數道：“1、2、3、4、5……5個，怎麽現在的人都急着來送死。你們兩個醒的倒是挺早的嘛！鬧騰吧，這鐵牢可是千年寒鐵打造的，我們兄弟在這裏安營紮寨之前就有了，鑰匙可只有這一把，而且只能從外面打開。據說這鐵牢以前關押了一個天地共憎的罪人……給你們說這麽多也白費，好生養着，你爺爺我盯着呢，一個都不能少，死了也不行。就差5個了……”瘦子說完後自顧自地轉身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桌上有一小碟花生米、一壇酒和一把鑰匙。瘦子一邊吃着花生米一邊哼着小曲。
阿竹索性站起身來，把嘴裏的布吐掉，捏了個法術想把手上的繩子給燒斷，卻因為手被縛在背後看不見，所以一個不小心燒着自己的手，結果繩子也沒解開，痛得直跳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笨蛋。”霍随看不下去，走過來替阿竹解開繩索。雙手不經意間觸碰到霍随的手，冰冰的沒有溫度，但是很寬大。
“他說的是真的嗎？這鐵牢用法術都弄不開嗎？”雙手解開了束縛，阿竹忙看看被火燙着的地方，“還好還好，沒燙出個好歹來。”
“擔心什麽？”
“留疤呀！女孩子最在意這些了，阿媽說，姑娘家若是在身上留疤，以後嫁了人，夫君會不喜歡的。”
“你想嫁人？”
“那當然……”阿竹略略低了頭，一時粉面嬌羞。
就在這時，葉靈和孟良也跟着醒了過來。葉靈使勁揉了揉頭，眉頭緊鎖，吃痛地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孟良的頭還暈乎乎，霍随那一記頭槌猛了些，阿竹開始擔心這書生的榆木腦袋會不會越發不開竅。
“姑娘問小生，小生也不知。”
葉靈懶得和孟良辯論，看了看依舊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孟京騎，随後站起身來，朝阿竹和霍随走來。
“阿竹姑娘……”葉靈想起阿竹以“石頭”稱呼霍随，“石……石公子？”
“霍随。”霍随的回答一向簡潔短促。
“霍公子。兩位，今日的情況，葉靈拖累大家了。‘三斤二兩’是最近一直被通緝的強盜團夥，你們今日見到的戴眼罩的那位，他的眼睛便是被我射瞎的，原本逮捕他們之後必當繩之以法的，可是沒曾想這夥強盜竟有後臺，府衙大人硬是生生壓下了這個案子，他們幾個也得以釋放。我實在心有不甘，一路追蹤過來，沒曾想還遇到了‘胡狼兄弟’，對，就是那兩個車夫。‘三斤二兩’趁機給我下了個圈套，要置我于死地。葉靈死不足惜，但連累各位……”
“靈姐姐，你別這樣說，其實……”阿竹看到葉靈的真誠，實在過意不去，畢竟她和霍随是假裝中毒順水推舟來到這裏的。她只是想确認一下“三斤二兩”究竟是不是那個男子。
“多說無益，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霍随看出了阿竹的意圖，忙把話接了過去，示意大家注意正在喝小酒的瘦子，緘默其口。
“良認為……”
“閉嘴！”三人朝着孟良異口同聲道。
孟良自顧搖着頭走向孟京騎，看着孟京騎流着哈喇子的睡相，笑着道：“京騎兄到底才是第一等人，真真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良佩服。”
“我有個辦法。不過……”阿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将大家湊在了一塊，低聲細語起來。不一會兒，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孟京騎。
半晌，正喝着小酒的瘦子聽到鐵牢裏傳來嗚嗚哭泣的聲音，忙不疊地跑過來，道：“鬧什麽！鬧什麽！”
阿竹忙抹着眼淚走上前來，哭得那叫個梨花帶雨，道：“大爺快瞧瞧吧，這個小哥哥已經死掉了！”
瘦子往裏張望着，發現有一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其餘三人站在一旁，道：“小姑娘怕不是蒙騙我吧，我怎麽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正死了？”
“你進來看看吧！”葉靈補充道。
“你們以為我是傻子！他在地上裝死，我走進去可就出不來了，我可惜命，不成不成。”
“那你想怎樣！”阿竹故作生氣道，“我可聽你說，我們5個一個都不能少！”
“若是少了，你可不好交差。”霍随冷冷地補充一句。
瘦子開始躊躇起來，在鐵牢前來回踱步。阿竹順勢走到孟京騎跟前，踢了他幾腳以示證明。瘦子又看向霍随和孟良，這兩個人天生一副好人臉。
過了一會，瘦子拿起鑰匙朝鐵牢走來，嘴裏念叨着：“已經不多了，現在還少了一個，幸好這鐵牢門只能從外面打開。要是真死了一個，到時候四十五叔公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還是親自确認一下好。”瘦子打開鐵牢後又立馬關上，阿竹卻順勢捏了個隐身訣，趁着開門的間隙悄悄溜了出去，蹲在鐵牢門口守着。瘦子檢查了孟京騎之後十分憤怒：“你們居然騙我！”突然一陣暈眩便倒下了。
衆人忙拿起鑰匙向外丢去，等待阿竹把門打開。葉靈使勁拍打着孟京騎的臉，終于把他給打醒了。
“師師……師妹，你……你你怎麽老轉？我我……我的臉、身上，怎麽，怎麽這麽痛？”
“少廢話，快走。”
就在這時，鐵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大笑道：“你們以為你們能夠走得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