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為悅己者容
女為悅己者容
清風大陸，環琅界，紅石谷。
此處的紅石又稱地火紅石，高溫，味辛，有它在的地方，寸草不生，靈氣也異常稀薄。
再加上地火紅石既不能煉藥，也無法煉器，因此，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對這些除了色澤好看之外無甚價值的石頭毫無興趣。
別說是人類不願踏足了，就連蛇蟲鼠蟻之流也會繞開紅石區域求生存。
而最近幾日，一艘突然到來的飛舟，打破了紅石谷的寧靜。
飛舟停泊在谷頂視野最開闊的位置，如同一頭矯健的獸，靜靜匍匐。
乘坐飛舟抵達這裏的，自然是不遠萬裏趕來的駱長青以及呂柔二人。
駱長青撤去了飛虹舟的防護陣法，默然立于船首，面色平靜，神态如常。
山風拂來，吹動她的裙袍，其上以銀絲繡作的雲紋仿佛活了起來，靈動似流雲飄逸。
雲海湧動間，駱長青擡手将自己臉側的一縷碎發勾至耳後，如畫般的眉眼乍然而現，如仙臨凡塵。
在一旁瞧着這一幕的呂柔，目光灼然，內心因激動而狂跳不止。
她心道：宗主真是又美又飒！就要拜訪煉虛境大佬了，她是怎麽做到的淡然從容呢？我都快緊張死了！
不成不成，得趕緊平複心緒，免得給宗主、給雲海宗丢人！
就在呂柔悄然運轉靜心咒的時候，駱長青已是将神識鋪展而開，籠罩了整個紅石谷。
事實上，她在抵達這裏之前，就已經散出神識感應過這片區域，結果并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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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前輩還未到麽？要不要通過古鏡與她聯系一番呢？”
想了想現階段古鏡傳訊的費勁程度，駱長青最終還是打消了使用它的念頭。
她決定先耐心地等等。
約定的日子是在今天，而今天才剛過去小半日。
再者說，萬一對方被什麽事耽擱了，遲來一些也沒有關系。
……
神隕大陸，環琅界，紅石谷。
祁歡歡一路披荊斬棘，沖破了數片魔族封鎖區，殺到相約地點的時候，天色都已經黑透了。
她翅膀一收，當即從九幽玄鳥的妖獸形态轉變為人形。
青衫少女于紅石谷上方踏空而立，她的鬓發已被薄汗浸得濕濡，左肩處的布料破損了一塊，露出些許餘毒未消的烏黑肌膚。
以沖殺之勢奔波了兩日，以至于此刻祁歡歡的狀态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她的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咦？這裏沒有長青晚輩的氣息，不會是我還來早了吧？”
“早知道她那麽慢慢吞吞的，我就該再晚一日出門！”
嘴裏嘟哝着，她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整個紅石區域的地面、半空甚至地下三丈都被她寸寸感應了個遍。
沒有找到想見的那個人，少女眼中的亮芒都黯淡了幾分。
“要是能将族塔塔壁帶在身上就好了，也不知這兩日長青晚輩有沒有跟我聯系？”
翹首等待了一個多時辰，祁歡歡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外出的時間有限，無法離開族塔太久。
與其在這裏幹等着着急，還不如飛去附近區域看看，說不定就把人找着了呢。
祁歡歡性子果斷，找人的念頭一出，她當即就行動了起來。
以她的速度及感知力，将紅石谷方圓數千公裏粗略探查一遍，也就是一個晚上的事。
然而，探查的結果卻令她大為失望。
她将周圍大大小小的密林、河谷、亡城廢墟都探了個遍，別說是駱長青了，連個修士的影子都沒見着。
忙活了兩夜一日，在離開族地後的第四日清晨，祁歡歡再次來到紅石谷。
她沒法再繼續等下去了，族塔不能離人太久。
但若是就這麽甩手離去，心裏又不太得勁。
思索一番，她從半空躍下，穩穩落于彌漫着晨霧的谷中。
“地底下的，來個能說話的上來見我。”
少女婉轉悠揚的嗓音在紅石谷內來回傳蕩，如牧笛般悅耳。
與此同時，些許修為之力随之擴散而開，谷中霧氣立時消散，谷下深處一衆趴伏于洞穴內的生靈為之瑟瑟發抖。
等待片刻，整座紅石谷依舊安安靜靜的，并沒有因祁歡歡的話語而生出太大的變化。
“行啊，跟我裝聾作啞是吧？”
話音落，祁歡歡擡起一腳朝着所立之地狠狠踏下。
霎時間，一道成年壯漢手臂般粗的裂縫自其腳前蔓延而出，朝着前方蜿蜒蛇行。
裂縫很快就延展到了一側谷壁前，卻并未停下。
‘轟隆隆’的巨響不斷出現，大地震動，似地龍翻滾。
緊接着，原本雄偉的山谷從中斷裂而開，山體坍塌，帶起的紅色塵煙直沖天際。
“咳咳咳！大人腳下留情，小的知錯了，早在大人您前天夜裏踏足此地時，小的就該前來拜見。”
塵煙彌漫間，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地縫中爬出，一邊求饒，一邊朝着祁歡歡所立之地掠去。
這是生存在紅石地底深處的妖獸，地火蠍。
由于剛剛修煉出妖丹，對于化形之道尚不純熟，所以他只能頂着一副半人半蠍的軀體出來參拜。
祁歡歡瞅着那‘撲通’跪倒在自己跟前的人臉蠍身妖獸，略有些嫌棄。
特別是對方身上散發而出的味道，就像是死魚爛蝦混合了黴雞蛋，臭得令人發指。
似乎是察覺到眼前人對自己的氣味很是不喜，地火蠍趕忙将大半身軀埋入碎石中，只露出個憨厚的人臉，恭敬谄笑：“不知大人召喚的小前來，所為何事啊？”
“只要大人您吩咐，小的一定會竭盡所能..”
祁歡歡擡手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我問你，最近一段時日，有沒有人族修士來過此地？”
“回大人的話，小的已有半年沒離開過山谷，在此期間，不曾有人族修士來過谷地，就連經過的修士也沒有。”
這個答案跟祁歡歡所預想的一樣。
她點點頭，直接開口吩咐：“那行，你替我辦件事，我約了位朋友在此地相會，但現在我有事要先走，你就在這裏等着，過幾天我那朋友來了，你幫我把一樣東西交給她。”
說罷，她憑空一抓，掌中赫然便多出一根金色翎羽。
其上光澤流動，靈蘊內斂，對于普通妖獸來說，簡直是足以列為傳承的修煉資源。
将自己埋進碎石堆裏的地火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翎羽，臉上寫滿了渴望。
對此，祁歡歡沒有理會，她握住翎羽，心神動念間，在其內留下了自己的聲音。
“駱長青，你失約了！下次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跟人提！”
氣鼓鼓地留完音後，她屈指一彈，翎羽頓時如金色流星般射向地火蠍。
同時而去的，還有祁歡歡冷若冰霜的聲音：“翎羽內有着我所設下的禁制，你膽敢對其動任何歪心思，這方圓百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地火蠍立馬就顫抖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翎羽，強擠出笑容詢問：“大人，那小的應該如何辨認您的那位朋友呢？”
“另外，小的需要在此恭候多少時日呢？”
“不用你辨認。”祁歡歡煩躁道，“她只要來了，自會循着波動找到你。”
話音落下時，其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處。
明顯不悅的嗓音從雲層落向紅石谷：“半年，如若半年都無人來尋，禁制自會消除，那東西歸你。”
地火蠍喜出望外，面上擺出一副恭送的模樣，心內卻是不停地祈禱剛才那位大人的朋友千萬不要出現。
……
駱長青在紅石谷等了兩日。
等到了路過此地的散修，等到了兩頭誤入此地的靈鹿，就是沒有等到自己要等的那個人。
她素手撫過納戒，取出古鏡，凝視片刻後，又将其放了回去。
她在考慮要不要傳個音？
雖然交流是困難了些，但只要不厭其煩，多少還是可以進行一些信息交換的。
只是嘛，古鏡之秘不宜對外宣講。
要與祁前輩傳訊，得回到飛舟屋內開啓屏蔽陣法才行。
連向來行事穩重的駱宗主都開始表現出不淡定了，與之同行的呂柔更是心緒跌宕起伏得厲害。
正當她打算向駱長青問問那位煉虛境大佬的情況時，卻驀然瞧見自家宗主居然掏出一塊小鏡子照了起來！
呂峰主心中大驚：宗主這是在審視自己的容貌嗎？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天吶！宗主莫不是有了心儀對象？對方還是位前輩大佬！
若是駱長青知道此時呂柔心中所想的話，她就不會當着其面查看古鏡了。
再度等待一會兒，她徑直鑽進飛舟，一連開啓了數道陣法，而後朝古鏡灌注靈力，建立傳訊通道。
“祁前輩，我已在環琅界紅石谷靜候兩日，你何時能夠抵達呢？”
駱長青的傳訊，正在神隕大陸飛速疾馳的祁歡歡自然無從接收。
她懷着滿腔期待前去赴約，帶着一肚子的失望返程。
臨近族地的時候，她的速度不增反降，前行數裏，最終在族界前方停了下來。
明明是無雲月夜，但月華卻不曾灑落。
風不知何時停止了湧動，萬籁俱寂，整片區域靜得仿佛連時光都忘了流逝。
祁歡歡閉目感應一番，再睜眼時，原本略顯疲倦的雙目中已是盛滿了濃烈的戰意。
她淩空一步踏出，君主級別的氣息立時朝着八方奔襲而開。
數息後，虛空好幾處方位便有着悶哼及吐血的聲響傳出。
祁歡歡目光鎖定前方某處，冷然出聲：“魔族就快要滅絕了嗎？兩名修羅帶隊設伏還要這般躲躲藏藏，呸！戰五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