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閻王

小閻王

神隕大陸,九幽玄鳥族地,族界邊緣。

祁歡歡在道破敵人的藏身之處後,并沒有輕舉妄動。

別看她嘴上說得輕松,但實際上,她心裏的警惕早已如弓般拉滿。

畢竟,魔族修羅,可不是什麽戰五渣。

魔族因其殘暴、吞噬生靈以強己身的特性,又被稱之為邪魔。

魔靈是其種族內數量最多、最低級的存在,往上則有魔将、魔帥、魔煞、修羅、魔尊以及魔聖。

祁歡歡所感應到的修羅,相當于人族煉虛境的存在,在大境界的等級上,算是跟她同階。

但魔族的修為大都依靠強行吞噬而來,根基不穩既是這個族群的常态,亦是短板。

論實力,擊潰同等級別的修羅,于祁歡歡而言根本不是難事。

但若是兩名修羅合力,那就有些棘手了。

更遑論,敵人顯然還是有備而來。

在祁歡歡話音落下之後,又過了數息,前方原本空空如也之處忽然有着漣漪蕩出。

當那水波似的漣漪散去時,半空中已是多出兩道身影。

立于右側的是名老妪,身軀佝偻,握着一根高過其頭頂的拐杖,渾身上下氣息收斂,看上去就像是個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左側那個,則是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臉型瘦長,高鼻深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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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忽略萦繞其身的陰邪煞氣的話,僅看外表,還頗有幾分斯文英俊的味道。

“血魔婆,我就說直接在這裏守株待兔,你非要拉着大家隐藏,看吧,被人識破不說,還憑白被安了個怯戰的名頭!”

書生打扮的男子搖着腦袋開口。

指責一番後,他擡眼望向祁歡歡,舔着唇出聲:“上等爐鼎啊!美人,我房中還缺個磨墨的姬妾,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看着自大又狂傲的隊友連禹,血魔婆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

她面上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快,心裏卻把連禹全家都罵了一百次。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你幹脆将今晚所有的部署都告訴敵人好了!‘

腹诽一陣,血魔婆撩起眼皮仔細觀察起了祁歡歡的面部神态。

沒看出對方對自己的名字有絲毫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她名字的由來,跟她的成名絕殺有着極大的關聯。

而那絕殺主打的就是一個出奇不意。

如果被對手知曉且提前防備,那絕殺的效果就會大幅降低。

就在血魔婆觀察的期間,連禹已是雲淡風輕地朝前掠去。

祁歡歡帶着比敵人更加漫不經心的神色迎向對方:“我族內茅廁還缺少兩塊踏腳石,你倆的頭顱我看就挺合适,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連禹面皮一僵,祭出一杆形似毛筆的兵刃,破空上前,朝着祁歡歡的咽喉直挑而去。

“真沒勁,連吵架都吵不利索,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祁歡歡出拳迎戰的同時,不忘繼續刺激對方,“算了,你的頭顱還是扔進茅廁裏更合适,你的嘴那麽髒,當踏腳石的話肯定會把我的鞋底給污染到!”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待會将你的舌頭拔除,嘴唇搗碎,我看你還怎麽說!”連禹額前青筋暴起,出手更為狠辣。

與連禹一同前來的血魔婆,自然不會站在一旁充當看客。

她提杖一揮,身軀輕飄飄地浮起,繞行至側方,加入了戰局。

三名煉虛境級別的強者交手,威勢極為駭人。

半空之上,戰地空間被接連撕裂,轟轟之聲不絕于耳。

餘波四散而下,大片密林以及躲藏在林間的魔靈盡數灰飛煙滅。

風雲色變間,大有一種天崩地裂之感。

在兩名修羅的聯手攻擊之下,祁歡歡不多時就感覺到了吃力。

但她并沒有選擇祭出妖獸本體作戰,盡管那樣可以大幅提升戰力。

在她眼裏,那個書生模樣的修羅根本不足為懼。

她從一開始就謹慎提防着的,是那看似老态龍鐘但實際上招招陰損的老妪。

為了引其近身,她甚至故意受了些不輕不重的傷,還表現出一副力有不逮的樣子。

可惜那老婆子行事異常小心,一點都沒有要上前搶功的意思。

祁歡歡以一敵二本來就不占優勢,哪敢一直這樣纏鬥下去?

‘想玩出奇不意是吧?行啊,那咱們就來玩個大的!‘

有了決斷後,祁歡歡當即爆發出強橫的修為之力,她的速度瞬間暴漲,避開所有攻擊,直接掠至連禹身前。

“呵,當我是軟柿子?”連禹将筆狀兵器橫掃而出,右掌一揮,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

“魔硯,鎮壓!”

喝聲起,一方巨型硯臺立時旋轉而出,攜帶着萬鈞之力,朝着祁歡歡猛然砸去。

祁歡歡不閃不避,彙聚所有力量于一拳,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直直打出。

流淌着金色光芒的拳頭與巨大的硯臺相觸,就像是一顆沙礫落在了山峰上,柔與剛的對比十分強烈。

然而下一瞬,大如山體般的魔硯卻是四分五裂開去,金色拳頭去勢不減,打穿硯臺後,重重轟在了毛筆模樣的兵器上。

兵器應聲而碎!

拳勢卻未消散。

本命法寶的損毀,令連禹一連噴出好幾口鮮血。

他後知後覺得發現自己輕敵了,但害怕之心卻是沒有的。

他快速分析,對方這一拳連破自己兩道法寶,餘威想來已是不剩多少。

只要自己将其接下,未必沒有反攻的機會!

再不濟,自己這邊還有血魔婆接應呢。

瞧着那書生修羅選擇與自己硬剛,祁歡歡唇角微掀。

她暗中取出一張古符藏于掌心,而後再度提速。

這一切說來話長,但從連禹祭出魔硯再到出手接拳,不過只是須臾之間的事。

兩拳相轟,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之聲随即傳出。

連禹瞪着遍布血絲的眼球,看着自己的手臂寸寸碎去。

難以言喻的痛楚同時在軀體及神魂處生出,像是烈火焚心,焚得不止是肉身,更是生靈本源!

到得此時,連禹才算是切切實實地認清了自己與對手的實力差距。

恐懼與憤怒齊齊而至,他咬破舌尖催動精血之力飛快倒退,駭然大呼:“血魔婆!還不趕緊出手,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回頭你他娘的也別想好過!”

話音未落,一張由萬千血線織就的網便出現在祁歡歡頭頂上方。

血網的規模遠不及先前那方魔硯,卻如天羅地網一般,給人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血網瞬間将獵物包裹,在半空中收縮成一團狀似心髒的血肉,咚咚跳動。

強烈到頂點的死亡危機撲面而來,祁歡歡神色一凝,毫不猶豫地捏碎了掌心裏的古符。

符紋閃爍,剎那間,她與連禹的位置便進行了交換。

凄厲的慘叫聲自跳動的血肉中鑽出,但很快,就被吞噬。

血魔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向來無往不利的殺招如此輕易地就被人反利用了。

感應到祁歡歡已将戰意鎖定到了自己身上,她果斷拄杖撤退,打算脫離這片戰場。

想來就想,想走就走,祁歡歡哪能讓她如願?

“血魔婆,百年之前曾就任北部戰區的作戰統領,以偷襲、暗殺而成名,拿手絕活是血魔網,據說那網吞噬力極強,與你同境界者很難自行掙脫。”

“現在剛剛過去三息,你不打算撤網救你同伴嗎?”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血魔婆面色陰沉,沒有說話。

血魔網一旦開始吞噬,就不易打斷。

強行撤回,自己也會遭到反噬。

那個在戰鬥還沒打響之前就透了自己老底的豬隊友,自己憑什麽要去管他的死活?

傳音之下,數名同行的魔煞被其喚來,朝着祁歡歡發動了圍攻。

她也不指望化神境的魔煞能扭轉戰局,只需給自己争取到足夠的時間,她就可以借助空間法寶遠遁。

祁歡歡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心思,對于幾名魔煞的圍攻,她選擇了直接沖撞過去。

以輕傷換取時間。

在血魔婆還沒來得及進行空間傳送的時候,她已經追擊到了近前。

血魔婆雖然更擅長偷襲,但并不代表她不會正面迎戰。

在祁歡歡出手之時,她擲出拐杖,同時運轉功法,于瞬間拍出上萬掌。

拐杖與掌印呼嘯而去,在半途中變作粘膩的血絲,将祁歡歡雙掌、雙腳以及腰肢牢牢束縛住。

血絲上帶有極強的腐蝕力,甫一沾染,祁歡歡的身體各處便湧出了毒血。

“你我二人各退一步如何?”血魔婆并沒有因成功阻擋下對方的攻勢而沾沾自喜,反而勸說道,“大家各為其主,并無私怨,沒有必要弄得兩敗俱傷。”

祁歡歡絲毫不顧自身正不斷增多的損傷,她仰起脖頸,用腦袋狠狠地砸向血魔婆正在說話的嘴。

她若是會輕信魔族修羅的話語,那早在百年前就不知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一砸之下,血魔婆腦袋立即就崩碎了一半。

“并無私怨?說的是什麽屁話,從你帶隊截殺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死不休了!”

祁歡歡順着血線再度拉近與敵人的距離,金色掌面如燃燒的太陽,印上了後者的胸腹。

血魔婆胸膛塌陷,經脈斷裂,就連神魂也在快速消融。

周圍空間極度扭曲,空間類法寶全無用武之地。

知道此番對手是個狠辣的小閻王,她也只得全力一搏。

數不盡的血線自其體內蔓延而出,如根須一般紮向祁歡歡。

與此同時,血魔婆原本幹癟的身軀開始飛速膨脹,遠遠看去,就像是顆被瞬間吹脹的氣球。

她竟是要選擇自爆!

當然,自爆軀體只是迷惑對手的表象。

她的真實目的,是要以此來逼迫祁歡歡收招。

另外,就算最後真的爆了肉身,她也可趁亂送出一縷殘魂逃走。

祁歡歡冷哼一聲,不退反進,九幽之炎如浪潮般席卷而出,方圓百裏化作一片黑色的火海,整片空間都在熊熊燃燒!

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響,自火海中央響徹而起。

血魔婆給自己所留的後路并沒有成功實施,其一身血肉、魔力以及神魂最終都成為了火海的燃料。

劇烈的能量亂流中,一只通體金色的九幽玄鳥破雲而出,乘着氣浪,一頭沖進了九幽族界。

一鼓作氣地沖回族塔後,祁歡歡妖獸本體極速縮小,最終變作巴掌般大小的鳥雀,滾落在地。

跌撞之間,地面擦出道道血痕。

置于古塔陣法中樞的法寶小帽彈射而出,化作透明光罩,将身受重傷的主人将養其中。

在祁歡歡意識模糊之際,塔壁忽有漣漪生出。

駱長青那清越明晰的嗓音自塔間斷續傳出:“前輩..親.親..”

光罩之下,祁歡歡鳥眼一翻,帶着震驚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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