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1980-39
陸柚可不知道楊家的小插曲，他這會兒等着高晉年學車回來之後，忍不住湊上去神秘兮兮道：“年哥，猜猜今天賣了多少錢？”
高晉年看到陸柚這喜滋滋的樣子便知道生意不錯，不過他雖然看起來面冷，面對家裏人卻态度溫和，也能配合陸柚：“成本賺回來了的吧？”
“豈止是成本賺回來？你這是小看我呢！”陸柚被[小看]了也不生氣，“咱們用了十五斤土豆，然後一斤土豆可以做三份狼牙土豆，一份我賣一角錢，但是我為了打開局面所以計劃的是前十名打八折。除了給桃子梨子吃的那一份還有試吃的兩份，剩下的四十多份狼牙土豆全賣光啦！毛利差不多就有四塊錢，扣除了咱們的成本，也能純利潤3塊錢呢！”
三塊錢！
高晉年這邊還沒做表示，高雪萍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
饒是之前聽桃子說生意很好都賣光光了，高晉萍就已經有了賺錢的心理準備，可因為她不知道土豆的份量，只覺得大概能賺一塊錢也是不少了——畢竟那也只是土豆啊。
誰能想到是三塊錢呢？
她自己給虹姐做了條裙子，算是虹姐額外附送的布料價值加起來都還沒有三塊錢呢！
而且自己做衣服還不是天天有單子，可是狼牙土豆卻是可以天天賣的。
一天三塊，一個月三十天，就是足足九十塊錢？！
一個月九十，那一年豈不是能上千？！
這麽多！
莫說整日侍弄土地的農民，一年到頭能賺個百來塊就咧嘴笑了，就是人人豔羨的鐵飯碗工人，一個月工資普遍也就三十到五十不等，還要減去平時的吃穿用度，年底了手裏頭的錢別說上千了，能存得下來三百嗎？
當然，工人還有各種福利補貼，可……再補貼也不會補貼幾大百吧？
總而言之，這真的是賺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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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因為家裏地窖有土豆，這土豆還是他們自己的不用買……
陸柚也在說起這一點。
“土豆現在用的是我們自己的，所以淨利潤多點，但是後期還是得買，市場價是一角錢一斤，不過我們買多點又在村子裏收購的話，應該還可以再便宜點。”哪怕便宜一兩分積少成多也不少了，“所以初步估計利潤是成本的兩倍。”
高雪萍眨眨眼，那一個月差不多也有六七十了，一般廠裏經驗豐富的老員工也差不多這個數。
當然，她也不是眼皮子淺的，雖然沒有細說，但高雪萍知道自家二哥兒也是很能賺錢的，要不然如何養活拉扯他們這些個小的還能去學車？
可是這都建立在二哥本身就很有本事——學中醫、會做菜、會讀書認字又有很多的朋友還有許多技能……
可是柚子哥光憑一個個土豆，就出攤了幾個小時，還包含了來回路上耽誤的時間，就能賺到不少！
她可從來沒想過，會這麽的、這麽的……
這會兒聽到陸柚清楚地說完金額的瞬間，高雪萍剎那之間還生出了一份“早知道賣土豆這麽賺她還去學縫紉幹什麽”的唏噓。
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罷了，現階段高雪萍還是願意做一個裁縫的。
不過小朋友們就容易受影響得多了：“以後我也要賣狼牙土豆！”
“賣土豆！”跟風的小梨子奶聲奶氣。
“嘿，你們這兩個小不點兒，是不是覺得賺錢好簡單？”陸柚捏了捏小哥倆的腮幫子。
和村子裏大部分偏瘦巴巴的小孩子不同，小哥倆的臉頰上都有一層肥肥的奶膘，尤其是小梨子，那小臉蛋兒就跟現實版的蠟筆小新臉一樣，簡直萌得人手癢。
年紀大點兒的高佑濤不習慣別人對他動手動腳覺得不夠男子漢，可是從小就失去父母又年紀尚幼的小梨子其實很喜歡和別人貼貼。
只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大多感情內斂，就算是高雪萍這樣的女孩也不會對侄子揉揉抱抱，還是後來陸柚夢回前世，覺醒了對萌物的怪蜀黍（bushi）屬性，歪打正着地讓小梨子變成了他的小黏糕一枚，哪怕被捏臉蛋兒也不帶躲的遠遠還湊到陸柚掌心duang啊duang的。
高佑濤看着弟弟沒出息（？）的樣子挺起胸膛道：“我今天都看會了，而且我今天也幫柚子叔叔你賣了狼牙土豆的，所以我覺得我沒問題的。”
“嗯嗯好志氣，”陸柚笑眯眯，“不過桃子呀，我要提醒你一點的是，你覺得你一個小孩子都會做了，那其他大人看到了會不會同樣覺得自己也行呢？”
陸柚這話一出，不僅高佑濤呆了，就連剛剛還笑着的高雪萍也愣住了：“這，這怎麽能行呢？這是咱們家的生意……”
高晉年雪上加霜地添了一句：“也沒有哪條規矩說只能我們做不能別人做。”
陸柚點頭。
而且現在雖然還沒有明确指示就已經市裏有小商小販了，等到不日中央那邊出了正式的規章制度允許私人貿易，那做小生意大生意的不得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來？
高佑濤年紀小還不能理解到更多，只知道別人也會來搶他們的生意，而且他們還沒辦法反抗，頓時手足無措。
高雪萍似乎想到未來這樣的情形，也氣到了，不甘心道：“可是，這至少我們的味道好啊！二哥那辣椒油可是旁人都做不出來的，而且我們的土豆還是油炸了的……柚子哥你昨晚上也說了，一般人也舍不得用油炸呢。”
陸柚：“是這樣沒錯，可要是他們知道了賺的錢足夠抵消掉油炸的費用，怎麽會無動于衷呢？至于辣椒油……年哥做的辣椒油的确是很好吃，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會做辣椒油，就算做的只有六七分味道，要是他們賣得更便宜些，你覺得會不會有客人去光顧呢？”
高晉年也道：“做飲食這一行門檻低，尤其是現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飽的情況下，份量和便宜比味道更有吸引力。”
所以他哪怕有一手好廚藝，也會有人請他去做席，每次做席也賺得還可以，但高晉年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專職廚師只做菜，而是其他活路一樣在做。
就是願意為吃一口好吃的花錢的人占比還是太少了。
落霞村還有不少人家一天三頓都是清湯寡水，哪怕難得開一次葷炒菜，也就是用肉皮或者沾了油的布頭在鍋底擦一遍就當放油。
所以高晉年看得出，陸柚之所以今天開張大吉，主要一個是趕場的人手都會比較松，二個也是他拿出了打折和試吃的法子，三一個最重要的，也是在此之前沒有人像他這樣賣狼牙土豆，新鮮又好吃。
但正如陸柚所說的，知道了這是土豆，又知道能賺錢，少不得會有心留意的人也來摻一腳。
任何行業都免不了類似的惡性競争，尤其街頭餐飲，幾乎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很容易就被模仿。
他們或許無法将土豆切成這新奇的狼牙形狀，或許無法調味比得過，可只要比他們家的狼牙土豆便宜兩三分錢，就會帶走一大批的客人——而按照成本來說，他們就算便宜兩三分錢也是賺的，只不過賺得少而已。
對他們家的狼牙土豆來說，因為土豆是好的，調料也是下了本兒的，反而不能如此跟着降價對着幹，到時候也就算把對手給幹掉了，可是想要再次漲回原來的價格卻是基本上不能了，而那時候的低價對于他們來說基本上就沒什麽賺頭，最後只能廢了。
只是當時高晉年看着大家都興高采烈的樣子，并沒有想潑冷水，卻沒想到陸柚比他以為的還要冷靜和理智。
這讓高晉年對陸柚再次刮目相看的同時，對陸柚的感觀也再一次發生變化。
陸柚并沒有留意到高晉年的眼神變化，他見大家都不笑了，話鋒一轉：“不過我們倒也不用如此太過擔心，我說這話也是防患于未然，提前提個醒，省得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就算後面有跟風的，也至少得十天半個月去了，而且瀾江縣這麽大，人也多，願意花錢吃一口好吃的顧客也不會少。錢是賺不完的，好的情況就是他們賺更看重份量和低價的顧客的錢，而我們主要針對願意為了味道花錢的顧客。”
一枝獨秀固然好，可是百花齊放才能促進發展。
陸柚從來不認為自己能靠狼牙土豆賺到所有瀾江縣人民的錢。
“說實話我也不打算一直賣狼牙土豆，只是眼下我們的經驗和資本更适合做這個，等攢到第一桶金，我們就可以做更多更新奇也更好吃的食物，到時候只要更新換代得快，他們就算是想跟風也攆不上……我別的可能不行，但是賺錢的點子可是有不少的——此路不通那就換條路走，樹挪死人挪活。”
高晉年也道：“只管放手去做，還有我。”
陸柚身上那股積極又自信的态度很好地安撫到了高雪萍，高晉年一如既往的沉穩更是讓她安心，只不過她有些感慨：“哎，我還以為就這樣可以一帆風順呢。”
高晉年正色：“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帆風順的，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困難，端看能不能解決。”
陸柚笑道：“你二哥說的對，就算聰慧如他，也是歷盡坎坷的，只不過沒有對你們展示出來，遠的不說，就拿這次學車，他光獲得這個機會就費了很大的功夫，這才沒學兩天，又要跟着師傅出車——說是跟車，但估計更多的是打下手做後勤之類的雜活兒……對了說起這個，年哥，你這次要跟車去的地方是鵬城是不是？”
陸柚的話題跳得太快，別說高雪萍，就是高晉年意識都沒反應過來，只下意識點了點頭。
在得到過肯定的答複後，陸柚興致勃勃道：“鵬城可是好，那地方可是得到總指揮師[畫圈]的。年哥你若是有空，去鵬城那邊報亭看看有沒有和時裝有關的雜志或者報刊之類的，買一點回來，到時候可以給萍萍她學習……如果是能在郵局訂購相關的雜志就更好了，”陸柚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這個業務，但提一句又不費事，如果有這個業務那就賺了，“鵬城現在肯定處在國家時尚的前端，到時候萍萍咱們就按照那個流行趨勢來學習，來縫紉，我們要掌握先機，這樣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就像是柚子叔叔你是第一個賣狼牙土豆的嗎？”突兀的童音插入，陸柚他們都盯着發出聲音的高佑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