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5

1981-15

“什麽?柚子哥生日那天要缺席了?”穿着白色羊毛衫和駝色大衣,變得優雅靓麗的高雪萍驚訝地停下筆,一雙沒有經過妝點也清澈動人的眼睛裏滿是疑惑和關切,“斌哥,你是有什麽事嗎?”

因為今年賺了不少,又眼瞅着快到年底了,陸柚他們便商量着什麽時候抽個時間大家一起吃個飯好好聚一下——畢竟這可都有大家的一份努力在。

只不過實在是太忙了、太忙了,總是湊不齊人,以至于最後直到快過年的時候,大家才湊上趟。

本來想着晚點在年前也可以湊齊一波,可是想着擇日不如撞日,而且又不是吃不起兩頓,陸柚他們便想着先聚一波。

然後眼瞅着距離聚餐沒幾天了,臨到頭安斌又說來不了了,這讓高雪萍很是失落。

安斌不太好意思:“也不是說缺席,就是中午那頓可能來不了,但是你放心,我晚上肯定能趕過來的!”

高雪萍柳眉微蹙:“是發生了什麽事呢?如果不方便說那就算了,不過,現在天黑得早,你晚上再趕過來又黑又冷,太危險了。”

高雪萍顯然是想起了去年過年時安斌那個情況,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不消說,安斌也想起來自己的“前車之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說自己那次只是偶然,但好像又有種解釋等于掩飾的借口感,便如實相告:“也不是說不方便說,主要是有點家醜。”

不過話既然說到這裏了,安斌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因為他忽然覺得,醜事又不是他做的,做的人又不是他在乎的人,他憑啥幫對方遮三瞞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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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安勝和孟嬌那天要結婚?”陸柚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轉達的高雪萍被陸柚如此強烈的反應弄得愣了一下:“啊,嗯,斌哥是這樣說的……不過柚子哥你居然還記得他們倆的名字呀?”

像是她,她是知道斌哥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叫安勝,但是那個孟嬌是記不得姓甚名誰了,之前斌哥給她說的時候她還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對方是哪個。

畢竟她可從來沒有和那個孟嬌打過交道,又和她沒關系,誰會記得個陌生人呀!

陸柚抿了抿唇:“之前斌子不是說了的嘛,畢竟大過年的就帶着上門還反而把主人家的斌子給氣跑了,印象是稍微有那麽點兒。”

高雪萍點點頭,相信了陸柚的解釋:“柚子哥你別生氣,斌哥也是才知道這件事的……”因為他年前和家裏鬧翻了之後,雖然幹脆就很少回家。

反正他的生母給他在外面也留有房子,而且他還有那麽多朋友,再加上他還要時不時地請假跑羊城那邊,忙得整個人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哪怕在在廠子裏上班的時候,他那個單位也不是和廠長辦公室一個片區的,自然就和家裏人就很少接觸。

什麽?還有安勝母子?

安斌可從來不承認這倆是他的家人,以前也都是一年到頭除了家裏避無可避在外頭都是遠遠避開的,現在肯定更是絕不見面……舒坦!

而安父雖然操心這個兒子,但總還是有做父親的面子作祟,覺得當父親的怎麽能向兒子服軟,他又沒做錯什麽,再有安勝母子在旁邊陰陽怪氣,父子倆就這樣僵持着了。

還是這次安勝要結婚了,安父想着雖然不能因為一些原因大辦,但家裏添丁進口了,一家人總要整整齊齊,這才專門去找了安斌——由于安斌出差去了,還是等他回來的時候才說這個事情,而此時距離安勝的婚禮也沒幾天了。

安斌本來不想搭理,可是看到自家老頭子那個樣子,還是嘆了口氣,答應了不會在安勝的結婚宴上缺席,免得讓外人看安家人笑話。

然後轉頭趕緊來給高雪萍他們告假了——只可惜陸柚和高晉年他們也忙得很,一個去考察一品鮮分店的選址一個還在外面跑長途運輸沒回來,只能先給高雪萍說。

而高雪萍等到陸柚晚上有空回來的時候就先給他說了一聲,同時也幫安斌說話:“他們結婚的日子正好是柚子哥你過生那天,雖然斌哥和他們關系不好,但畢竟是安家人,在這個時候他不能缺席,要不然安伯伯面子上過不去。”

XXX

說起安父,因為高雪萍的服裝生意做得越來越好,最開始安斌提供的那點瑕疵布和小分量的布料已經不夠用了。

所以理所當然地,需要大批量的布料就要和布料廠對接。

縣裏的棉紡織印染廠本來并不是最優選擇,相比起沿海那邊流行的纖維細膩、觸感絲滑,能夠經受日常使用和多次清洗而不失去質地和外觀,具有出色的耐久性和耐磨損性的,還可以通過染色工藝獲得豐富多樣的色彩效果的合成纖維面料,這時候的棉布無論是染色多樣性、耐磨性還是略遜一籌。

所以在這種叫“的确良”的合成纖維面料橫空出世之後,對安父管理的棉紡織印染廠的确形成了不少的沖擊。

也是靠着之前的老客戶以及“的确良”剛出來成本不算低,所以才維持着棉紡織印染廠的盈利。

可随着技術革新,生産合成纖維面料機器的改進,“的确良”的成本也随之降低,大家為了時尚也為了經濟,越來越多的選擇“的确良”面料。去年棉紡織印染廠的銷量就不太好,還得虧是安斌。

除了高雪萍這裏需求消耗了一些外,後期安斌幫忙推銷雅萍服飾又接觸了一些想要買以比較便宜的價格拿到小批量布料但又沒門路的——畢竟廠子出貨也是有标準的,要量大才行。

安斌的腦瓜子靈活,又有陸柚說過的[團購]賦予他靈感,于是他也似模似樣地搞了個類似的——将這些需求統一整合到可以在廠子拿貨的标準後賣給了這些需求者。

如此,縣棉紡印染廠的銷售量在年末總結的時候才比較“漂亮”,沒影響到過年時廠子裏員工的工資和獎金的發放。也正是因為如此,作為功臣,安斌自然不能缺了表彰。這的确是實至名歸。不過安斌去年幫忙[團購]的那畢竟是少量,再加上去年因為銷量不錯,所以上面考核的時候在表揚了瀾江縣棉紡織印染廠外,又提出了更上一層樓的要求。

這可壓力更大了。

畢竟能夠像是高雪萍這樣自己做衣服還能做出規模能找廠子做幾萬件的在這個年代還是少數——是,改革是開放了,可這剛起頭,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手裏就捏着那麽點錢,再有前瞻性,也不如陸柚這樣有未來幾十年後的發展路線給予的信心。

而棉紡織印染廠之前合作的那些廠家和供銷社,在當下大環境下可能是因為國有的原因,更多的是求穩不冒險,所以對布料的需求量并沒有多大變化。

這個時候,高雪萍想要大量的布料,還是能做幾萬件衣服的布料,哪怕她是個個體戶,對于安父他們來說也是值得親自接待的對象了。

XXX

安父其實最開始并不知道高雪萍她就是過年時被小兒子潑髒水的那個農村姑娘。

他雖然坐到了廠長的位置,自然也是個見識廣的人,但還是有那麽一套屬于自己的大男子主義和固有偏見。

他連和安勝談戀愛的孟嬌都不是很滿意——無關乎安勝媽的耳邊風,而是覺得對方就是個普通的紡織女工,就算是家裏書香世家出身,可小兒子安勝也是讀了工農兵大學的差不到哪裏去,況且孟嬌的父母還被下放了,這會兒雖然平反了可并沒有像是其他大拿那樣“官複原職”,甚至還待在被下放的地方工作生活,這說明孟嬌的家世也沒有像小兒子說的那樣高大上。

當然,安父自認自己并不是嫌貧愛富之輩,但他覺得兒子的對象也得門當戶對才行。

很明顯,孟嬌還差那麽一點。

所以對于小兒子嘴裏那個讓大兒子倒貼的農村姑娘,安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而高雪萍和安父交流的時候也并沒有說自己和安斌在合作什麽的,一來是在商言商,二來她也顧忌着安斌畢竟還在廠子裏的工作,不想留一些誤會,畢竟縣裏的棉紡織印染廠是安父做廠長,但本質他只是管理者,這些布料還是國家的財産,她不想讓有心人攻讦他拿着公家的財産做私人的人情之類歪曲言論,就按規定的來。

正是因為這樣,以至于安父他們都和高雪萍愉快合作了一次并且第二次簽完了秋冬季布料的供應合同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他們私底下贊嘆過的女同志居然就是自己曾經輕視過的農村姑娘。

安父好歹也是身居高位多年的成年人,硬是繃住了,只不過可能是覺得自己之前戴有色眼鏡看人有點愧疚,所以後面對高雪萍的态度就越發的和顏悅色。

高雪萍并不知道安父的一番心理路程,她是個良善的女孩兒,別人對她好十分,她就會會以十二分的善意,這一來二去的,安父和高雪萍之間的關系迅速拉近,“安廠長”也改口成了“安伯伯”。

高雪萍甚至還不知道的一點是,安父還一閃而過安勝的婚宴也邀請高雪萍也來喝一杯喜酒,不過話剛出口就被安斌給否了。

安斌覺得自家老頭子真的是年紀越大越糊塗,人家萍萍叫他一聲“伯伯”他就真把人家當做可以随意安排的小輩了哦?

安勝那家夥的婚宴有什麽去喝喜酒的價值?

他和安勝之間相看兩相厭的關系,憑啥還要多給他一份份子錢?美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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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雪萍還不知道自己本來差點也被邀請去參加安勝的婚宴,更不知道安勝和孟嬌的婚禮還有那些內情(倒不是安斌藏着掖着,而是覺得這種事他說出來怕髒了高雪萍的耳朵),還在幫安斌說話:“斌哥說他只參加安勝婚宴中午那頓,下午也不會陪客,到時候就會趕到我們這裏來……反正我們的聚會主要是晚上,應該不怎麽影響的。”

原本陸柚和高晉年想的都是中午吃,因為天黑得快,到時候中午吃了下午還可以再休息一起耍一耍。

結果小滿和桂芬嬸都不太贊成。

桂芬嬸就不說了,老一輩的都勤儉節約慣了,覺得小飯館本來就主要做中午的生意,這他們要是中午聚餐可不得歇業一天?那不得少賺一天的錢?

要知道,他們現在一天至少都是幾十塊入賬呢,中午就占了百分之七十的比例!

章思滿也是這樣想的。

他被陸柚提拔成了一品鮮分店的店長,正是躊躇滿志準備大刀闊斧加油幹的時候。

曾經覺得一個月能賺個幾塊十幾塊夠吃夠喝夠玩,沒了再想辦法打零工之類的想法早就打消得一幹二淨了,尤其是結了婚之後,他更是變得成熟許多,養家的責任更是讓他想要多幹多賺,也贊同幹脆就晚上聚餐的安排。

左右現在天黑得早天氣也冷了,晚上來吃堂食的客人也比春夏秋要少一些,停一頓損失不大。

陸柚哭笑不得,不過最後大家投票,居然基本上都是贊同晚上的,那麽少數服從多數,最後就定的晚上回落霞村,大家去他家裏聚餐——如果天太晚了就他家裏和桂芬嬸家裏大家擠一擠湊合一晚上。

不過讓陸柚沒想到的是,在他過生日這天大家聚餐時最受大家關注的不是他也不是大家這一年賺了多少,而是安斌。

準确地說,是安斌他中午參加的那場屬于安勝和孟嬌的婚宴。

裸更的我來了,最近好多雨啊,氣溫下降得太快了,感覺上周還在穿短袖呢,這周都忍不住想要翻出冬天的厚外套裹起來了,遭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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