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忘不掉

第十二章 忘不掉

沈若淩一早起來仍是看不見宋清遠，她不該抱太多幻想的。将收拾好的一箱子行李拉出來，走到門口最後回頭看了一下房間的一切，眼中已經氤氲，她深深地呼了口氣，仰着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出小區後搭乘出租車離開，車子沿着S大繞了半圈，上了江川大橋。大橋是去年政府工程，對面就是S市新崛起的目前最繁華的商業街。

車子大概走了五分鐘左右，在一處有三層建築前停下，沈若淩繳了車錢，從後備箱拉出行李箱，擡頭看了一下正在營業的名叫R&L的服裝店面。

她推開玻璃大門，很快有個身穿黑色套裝的店員跑過來，她一臉擔心的看着沈若淩：“若淩姐，你最近去哪裏了？那個……”她一臉驚慌，眼睛朝着貴賓室看去。

她朝貴賓室的門看去，扯着嘴角把行禮給麥伊，麥伊小聲的對她說：“每天中午十二點，紀先生都會來。”

沈若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僅僅是一瞬間。她揚了一下眉，款步朝貴賓室走去，門一開背對着她的紀凡此時正看着一本店裏面的服裝雜志，是腳步聲讓他擡起頭。

沈若淩走過去拿掉他手中的雜志，扔在地上：“你來這做什麽？”

紀凡轉過臉，金絲邊的眼鏡下是他冰冷的眼睛，薄唇緊抿。沈若淩坐在皮質的沙發上，側臉不看他。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沈若淩我告訴你，如果讓R&L的營業額達不到預算的指标，那麽你這個執行董事也算做到頭了。”紀凡的話透着冰冷。

沈若淩似聽到了一個笑話，側眼看了他一眼說：“R&L是我的心血，你未必想得太多了。”

紀凡上前狠狠拽住沈若淩胸前的衣襟，冰冷的眼噴射出地獄般的火焰：“別以為我不知道最近你在哪裏，Troy集團不會養你這些閑人。”

沈若淩皺着眉推搡他：“你注意形象，這不是家裏，你想打我就打我！”

紀凡扯着笑說：“哪裏不是我紀凡的産業，整個Troy集團在我爸死前全數歸結到我的名下，就你這小小的R&L定制店還不是我說讓她消失就消失的？”

沈若淩推不動他，指甲掐進他的手臂，在拉扯中她湊上去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吃痛的松開她。

沈若淩揉着自己的胳膊時，看見紀凡似激怒般摘掉眼鏡，雙眼血紅如發怒的獅子。他逼近沈若淩，松開脖子上的領帶。她被逼退到牆邊，身後的家具膈的她腰疼，慌亂中她的右手碰到臺子上一個很硬的東西，想也沒想順手抄起就朝紀凡砸過去。

接着是碎裂的聲音，她驚恐的看着到在地下的紀凡，才注意到手中拿着斷了一半的水晶花瓶。紀凡雙眼緊閉，額頭的鮮血流淌在昂貴的地毯上，好似經常在時尚大片裏看見的絕美彩妝，在額頭上似開出了一朵嬌豔的紅花。她如初醒般，将手中的東西扔掉。

她不敢大聲呼吸，雙手捂着嘴唇。店員麥伊聽到響動進來，她看到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的紀凡，瞬間睜大雙眼，尖叫聲早埋在她自己的手中，她順了情緒說：“我去叫救護車，我去叫救護車……”

沈若淩上前探紀凡的鼻息，緊張的身體緊繃着。感覺到紀凡還存在着鼻息，她松了口氣，頹然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的看着明亮的玻璃窗外。

十年前她認識了宋清遠，那是24歲的他已然是一名博士，在專心研究時偶爾會給學院的同學上課，幾乎上過他課的女生特別期待他再次的到來，當然18歲的沈若淩也不例外，情初窦開的她時常手托腮呆呆的看着在講臺上的宋清遠。

三年後她毅然投身了考研的大軍，她就是想要和宋清遠近一點，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很成功的進入了物理研究所。

六年前，她還在讀研一的時候，在一次聯誼會上認識了C大的紀凡。彬彬有禮，談吐優雅，紳士風度，她忍不住将紀凡和宋清遠拿來相比，只是先入為主，沈若淩仍是默默的暗戀着宋清遠。

只是聯誼結束後紀凡竟對她是窮追猛打，經常會去S大找她，雖然她拒絕過他很多次，但是紀凡似有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決心。

同一年的聖誕節，全國大範圍的降雪，她将悉心準備的禮物送給宋清遠。

宋清遠看到黑色紙袋裏的紅色圍巾說：“我已經有很多條圍巾了，再說我不喜歡紅色，你還是送給紀凡吧。”紀凡是實驗室的常客，他也知道紀凡是喜歡沈若淩的。

沈若淩堆起地笑容僵硬起來，她說：“老師，你什麽都不知道嗎？”

宋清遠拿下眼鏡，用眼鏡布擦着落在鏡片上已經變成水珠的雪花，他說：“知道什麽？”

沈若淩咬着唇，目光堅定的看着他說：“我喜歡你！宋清遠，我喜歡你！”

宋清遠擦眼鏡的動作一頓，棕色的眼眸看着她。她看不懂宋清遠的眼神，內心忐忑，她多麽希望宋清遠也是喜歡她的。

宋清遠将眼鏡揣進懷裏，雙手插着大衣的外兜，仰頭看着空中飄落的雪花說：“你說這雪從空中掉落下來要用多久？”

“？”沈若淩不明所以，而後心瞬間也涼了一半，有人說告白時如果對方有意的岔開話題，那麽就是對方在很委婉的拒絕你。

她紅着眼睛：“老師……”宋清遠打斷她，“若淩，那你就說一下雪的形成原理吧。”

一直很堅強的沈若淩第一次在宋清遠面前流下了眼淚，滾燙的眼淚順着面頰滑下，到最後滑進脖頸的是冷如寒冰的液體。她有點失控，大聲地重複着說：“宋老師你有沒有聽我說，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啊！”

宋清遠一瞬的愣怔，他皺着眉，看向沈若淩沉聲說：“這話你不該對我說。”

沈若淩哭出聲音來：“我喜歡你五年了，為什麽不能對你說？老師你怎麽可以這樣無動于衷！”

宋清遠上前想說什麽，卻也只能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嘆了口氣，轉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那天她站在雪中良久，直到雙腿麻木毫無知覺。

沈若淩一直處于失意中，紀凡一直陪伴他左右。紀凡也瞅準時間，随即展開了宏大的求婚模式，在萬人廣場擺着萬朵玫瑰，紀凡組織了他所有哥們兒朋友，集體當場下跪求婚。此壯舉更是上了STV電視臺的晚間新聞，感動了無數人。可以說紀凡是‘趁虛而入’，趁沈若淩情感脆弱無依靠的時候。沒過多久二人就舉行了盛大的婚禮，雖然其中紀家有人反對，但是這也無傷大雅。

開始的兩年紀凡對她是千依百順，直到紀凡知道她偷偷的打掉腹中的孩子，他怒不可止。他怒聲呵斥養在病床上虛弱的她：“為什麽？你自作主張？”她面色蒼白，語氣淡如空氣中的微塵，“我還年輕，不想要孩子。”

紀凡似第一百次聽到這句話，不耐煩的說：“你不要忘了我是孩子的父親，你沒權自己擅作主張！你不就是想去學校任教嗎？我告訴你，以前還有的說，現在沒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別把所有人都當傻瓜，人家再好別忘了你已經結婚了！”

沈若淩咬咬嘴唇低頭不語。她以為自己能忘記宋清遠，可是兩年啊！仍是在會夢見他，夢見那時拒絕她的背影，夢見他的不解風情，夢見他出口成章的物理公式，夢見……

還是無法忘記，她想去學校當老師，她也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她已經結婚了，怎麽可以再和別人糾纏不清？可是，就是遠遠地看着他，遠遠的看着，也不行嗎？

手術休養後，她很想為自己活一下，四處打聽下，沒多久她就備好的行李去了法國進修服裝設計。這時她認識了麥伊，麥伊是她在法國認識的留學生，兩人一見如故。兩年後回到S市，她做起了服裝生意，學業有成後麥伊就回國幫沈若淩操辦起生意。

在Tory財團的庇護下，她的R&L高級定制品牌越來越受上層人士歡迎。

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上，每季的服飾她都會親自帶領設計團隊設計，相應的布料飾品她都親自到國外訂購，甚至連每件衣服的紐扣她都會一一得審批，每次FashionShow她一場都沒落下，R&L的的定制品牌更是在一年之內享譽全國。

麥伊和其他員工都很擔心，她這麽拼命會不會哪天倒下去。她這麽拼命就是希望自己能不在想宋清遠，能不再受紀家的白眼。而紀凡自從那次打胎後紀凡似變了個人一樣，經常會對她大吼大叫，最後竟然會動手打她，男人打人是會上瘾的，這一次到宋清遠家她也是受不了紀凡對她的家庭暴力。

再見到五年未見的他，宋清遠仍是避而遠之，可他畢竟是善良的，收留了她。她有那麽一刻覺得，宋清遠心裏是有她的。她心底湧起來離婚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不管怎樣，她不想受紀凡的折磨。

救護車将紀凡送去醫院，她由麥伊攙扶着一同去了醫院。

*

葉薰很快就回到電視臺上班，下班擠地鐵時電話響起來，她騰開一只手拿包裏的手機，一看來電是董惠。

葉薰被龐大的人群擠着，舉步艱難，接電話的語氣不怎麽樣：“有事快說！”

董惠那邊一怔，葉薰這時被一大媽猛擠，她幾乎要暴躁了，電話裏董惠說：“葉……葉薰吶，這星期有安排沒？”

葉薰皺眉想了想說：“應該沒有，怎麽說我們電視臺也是正式編制的公司，不會太過分連個雙休日也剝奪。”

“那就好，這星期陪我們去梵靈森林，就這樣啊！”董惠忙不疊的把電話挂了。

“喂喂……你……去梵靈森林幹什麽呀？”葉薰看着手機嘆了口氣，這時地鐵已經報了S大學站，她的身體終于得到解放，左擠右擠出了車門。

星期五，葉薰已經把要去梵靈森林這茬抛之腦後，董惠在她要睡覺時來電話說讓她收拾好東西。她才從游戲的厮殺中出來：“整啥裝備，直接殺過去！”

董惠沉思的嗯了一聲說：“你不拿換洗衣服麽？至少該拿件內衣什麽的吧。”

葉薰才想起來明天要去梵靈森林，她想問都有誰一塊，結果又被急性子的董惠給挂了電話。她再打過去時，竟然關機，她扯扯嘴角。

第二天葉薰背起随便收拾的背包，用了兩個半小時到了遠在郊外的梵靈森林。她一下車，天空尤為的陰沉，她估計着今天可能會下一場大雨。

梵靈森林早在十多年輕就開發了，由當地政府和一位大老板開發的特色旅游項目，每年的旅客流量是相當的可觀的。

森林當然是各種樹木花草，在外面的很多樹木都已經變黃墜落。而這裏全然是郁郁蔥蔥的摸樣，葉薰走在其中深深呼吸着，感覺自己的肺都是幹淨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