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記不得

第十一章 記不得

葉薰出院的時候陳安安和方亦雲都來接她，讓她避之不及的是秦邵陽也摻了一腳。她有點受寵若驚，她對秦邵陽說：“要算賬過段時間吧，我這一身重傷呢。”

秦邵陽點頭随即粲然一笑，她不知道是今天陽光太好，還是秦邵陽笑容太迷人，她有點頭暈。她拉過陳安安的手說：“哎呀，不行，對帥哥沒免疫力，我要暈了。”

陳安安蹲下來說：“瞧你這出息，來咱們上車。”

還好秦邵陽只是來醫院探望朋友，葉薰捏了把汗。

她出院的第二天葉家二老游玩回來，看見葉薰翹個大石膏腳，喜氣洋洋的臉就換成了愁眉苦臉。

葉薰手裏捧着一本‘言情小說’躺在自家陽臺的藤椅上曬太陽，旁邊還有先前沏好的綠茶和一些小點心。自家的門鈴響了，葉薰對着正在廚房勞作的母上大人大喊，母上大人開門進來的是方亦雲。

等等，他後面還跟着一個人，是位女士。

後面的女士上前很客套的問候葉媽媽，葉媽媽倒是一臉好奇的看着她，葉薰覺得這女的眼熟，沒等她多想，本人之即上前報道：“你好，我叫林藍，是方隊的同事。”

“同事啊，我還以為……”葉薰媽媽放心的嘀咕着，“那好，你們和我家小薰聊，她一天可寂寞無聊了。”

葉薰不願意的說：“誰寂寞無聊了，我這看着小說呢，虐戀情深，你們老一輩的根本不懂。”

林藍笑了，坐在葉薰對面：“我也常看言情小說，你看的是什麽？”

葉薰将書立起來，林藍笑着說：“洛麗塔？說實話我沒看過，是言情的麽？”

葉薰說：“帶一點，不過這屬于變态之愛，是關于一個大叔愛上小蘿莉的故事，有人說這是一部很好的研究精神病書。”

林藍呵呵笑着，方亦雲說：“今天我們查案，路過這就順便來看看你，你早點康複吧，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葉薰：“……”

林藍說：“呃……什麽話非得康複才能說？”

方亦雲做出思維者的标準姿勢，以拳抵額，說的很深沉：“到時再說。”

林藍不淡定了：“什麽到時候說？你是不是要說一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啊？”她內心在呼喊，內心在咆哮。

方亦雲點頭說嗯，一會兒又搖頭，葉薰迷糊了。

最讓葉薰苦惱的就是，宋清遠一次也沒來看過她，因為自從上次來醫院看了她一次就再也沒見過他，出院也沒有。

她很想去看看宋清遠在做什麽，收拾好準備出門時，她才記得她根本不知道宋清遠家在哪裏，她一籌莫展。

*

沈若淩起床時宋清遠已經不在，宋清遠在書房睡過的床很平展，她站在書房的門口咬着手指發呆。今天是星期天，科學家都會這麽忙嗎？是，他一直都很忙，不會因為是休息日而廢棄研究，他一直是這樣的。

葉薰拄着拐杖，她去問了程諾才知道宋清遠住的地方，是一處比較高級的公寓住宅區，離S大只有十分鐘的車程。

這裏的路她總覺得似有點熟悉，進小區沒走幾步，就聽見後面有車子引擎的聲音，她往路邊蹭兩步。車沒開過去？她尋思着難道是一輛卡車？轉頭想瞻仰一下，結果一團黑影移過來，她伸手去擋，手腕被人握住。

“葉薰？你怎麽在這？”

反光的鏡片閃爍在她眼裏：“老師，哈哈，你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你在家呢。”

宋清遠看着她有點跛着的腿：“你腿還沒好，出來做什麽？”

她摸着戴着帽子的腦袋：“不就是輕微骨折嗎，并無大礙，就是腦袋時不時的有點疼。”

“走，我送你回家。”宋清遠不由分說拉着葉薰就要往車裏送。

“诶诶……慢點兒！”被他拉的很急，葉薰幾乎是單腿跳着走。

宋清遠把葉薰送到樓下，因為整棟樓幾乎都是熟人，葉薰阻止了宋清遠背她上去。

葉薰家在三樓，因為是老房子只能一步一步上去，宋清遠看着行動緩慢，臉通紅，鼻尖噙着薄汗，他忍不住責備起來：“你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這樣外出摔倒了你怎麽辦？接着上醫院嗎？”

葉薰拄着拐杖走一段歇一段，她此時正朝二樓前進，她輕松地說：“這也算做複健了對不對，免費的有木有！”

宋清遠在她前面，到了上二樓的拐角處等着葉薰上來，葉薰剛站穩腳，他一抄手将葉薰抱起來。葉薰眼前一花，還以為自己又摔下樓了，她驚呼一聲，随後感覺後背和膝間有股力，她才知道自己被宋清遠抱起來‘咚咚’上樓。

她看見健步如飛上樓的宋清遠，葉薰用手捂住眼睛嘆口氣說：“我經營二十多年的清白啊！”

宋清遠無言，緊抿着唇一口氣到了三樓才把葉薰放下來。葉薰覺得空氣總是尴尬的成分，她呵呵笑出聲：“老師身體真好，麻煩你了，一般我這個時候都會比較胖。”

葉薰坐進客廳的那把輪椅，推輪過來：“你公寓讓我好找，結果我都到了你都不讓我上去坐坐，倒是跑我們家來坐坐，這是什麽情況？”

宋清遠一愣，疑惑的問：“你……不知道我公寓嗎？”

葉薰怔住，接着笑着說：“老師你說笑了，我可從來沒去過你那裏。”

宋清遠眯眼看葉薰說：“兩年前你忘了，你還在我那裏住了一晚上。”

“噗……”葉薰口中的綠茶噴了出來，“老師，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一黃花大閨女的，你別毀我清白。”

宋清遠露出笑容，那笑讓葉薰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噤聲不說話，腦子裏在搜索自個兒到底去過那裏沒有。

那時葉薰被宿舍的姐妹拉去唱K，和她們來的還有四個男生，一打聽全是S大的理工生。她屬于那種人多容易感情亢奮的人，別人送酒就喝。最後喝得實在太多，其實不只是葉薰其他幾個也喝得不少，其他三個一男一女的配着對兒，就葉薰沒有心思聯誼，自個在那又唱又喝的。

其實多出來的那哥們挺帥的，他和葉薰都沒有和對方說話，到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大家散場，男生送女生回學校。葉薰家本來離學校遠，但當時唱K的地方離葉薰家比較近，葉薰雖然喝多了，但也不怎麽迷糊，就晃晃悠悠的說回家住着。這時那個不說話的男生很殷勤的說要送葉薰，大家看天色已晚，葉薰又喝醉了，就一致贊同讓那男生送她回家。

告別後那男生就拉着葉薰上出租車，葉薰迷迷糊糊的，嘴裏一直嘟囔：“這不是去我家的路線啊？”

誰知道那個內向的男生竟然把她帶向賓館，用她的身份證登記，用的也是葉薰平時打工賺的錢。

上樓的時候葉薰一直在嘟囔：“你帶我去哪？我要回家。”

宋清遠也在那家賓館會見一位重要人物，他出來上洗手間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個男生摟着葉薰。葉薰醉醺醺的，還不時推開那個男生的手，滿是醉意的聲音：“你是不是想上我，你個流氓，放開我，我要回家！”

宋清遠本想不管的，說不定是小情侶來開房，他在走回房間的路上時總覺得那個女生面熟，他仔細想想才想到，那是不久前在實驗基地幫他們做實驗的A大的學生。

他只有一種想法就是不能讓年輕人做出後悔的事，那種事情結婚後在做也沒事，何況那男的一點也不像她男友。

宋清遠看到葉薰時，還好只是被脫了件外套。

角落垂着頭站着那個男生，他認識這人是學校的教授。要說他也是年輕小夥，和宋清遠幹一架也是未嘗不可的，只是他聽說宋清遠是拳擊社的顧問教練，曾經拿過世界冠軍的教練都只能和宋清遠打個平手。他還是很理性的，當下就腳底抹油——溜。

宋清遠舒了口氣，說了句得罪了，幫葉薰穿上衣服，抱了出去。

他記得葉薰好像是他學校教授的女兒，可是他又不記得是哪位教授。他左右躊躇着，最後一咬牙送到自己公寓，讓葉薰睡床他在客廳沙發湊活。第二天害得他腰酸背疼了好幾天，站着講課都很費勁。清晨醒來時，葉薰和他衣櫃裏的衣服一同不見了，倒是在浴室看見扔的到處都是葉薰的衣服。

此時想起來，葉薰捂着頭，話說往事重提思緒萬千啊！葉薰嘟囔着：“我說我那些衣服怎麽不見了，怎麽多了一套男士的衣服，又覺得去你家那條路特眼熟。哎……”

宋清遠摘下眼鏡揣進口袋裏：“看來酒精不僅會麻醉人，而且還讓人失憶。”

“老師，你快走吧。”葉薰覺得丢人，打算把知道她醜事的人轟出去，“你得照顧我的自尊心，老師請。”

宋清遠嘴角上揚，起身告辭，葉薰從窗戶看見宋清遠走近他的車，開車門時朝葉薰家方向揮了一下手，葉薰下巴磕在瓷磚鋪的臺子，疼得她‘嗷嗷’叫，揉着下巴再看去的時候他的車子已經離開，葉薰頭抵在牆上，看着宋清遠車子離開的方向發呆。

*

宋清遠回到公寓把鑰匙丢在玄關的臺子上，沈若淩紮着馬尾穿着綠色的圍裙正在忙碌。她好看的眉眼在看見宋清遠回來時更加的明媚，她将精心制作的意大利面端在餐桌上。

她拉宋清遠坐下嘗嘗，宋清遠叉起一叉面送進口中，沈若淩滿臉的期待問他：“怎麽樣？”

宋清遠咀嚼着面，入口柔滑，醬汁鮮美均勻，面條有勁道，口留餘香。他點頭嗯了一聲。沈若淩看到他的反應，眼睛眯成月牙開心的說：“試了很多遍，終于成功了。”

宋清遠擦了嘴就要去書房工作，沈若淩說：“你才吃一口，我練習了很久。”說完看着廚房垃圾桶裏滿是做失敗的意大利面。

宋清遠斟酌着說：“那我端書房吃怎麽樣，我有工作要做。”宋清遠端起盤子，只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給沈若淩。

沈若淩咬了一下唇，用手觸碰了一下脖子，青紫泛紅的痕跡，那裏被白色的襯衣遮住。她仰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終還是沒忍住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