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畫中迷鏡

9.畫中迷鏡

溫奪自知白商陸不喜歡他,便是只往百裏山姜身邊縮了縮,看着百裏山姜的眸子了盡是讨好。

白商陸眸色沉了沉,他可以被人恥笑,被人辱罵,甚至可以連臉面都不要,但是若是有人拿了他的東西,動了他的人,他就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也要搶回來,遇神殺神,遇佛弑佛。這樣想完,回神心裏突然慌惶起來。

百裏山姜不敢瞧白商陸,伸手揪了另一支雞腿,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月光下的那支手,白嫩嫩的,捏着香酥雞腿的手指纖細蔥白,白商陸心顫了顫。他,怎麽可以有,那般肮髒的想法。

白商陸扭頭,閉了閉眼。再轉頭時眼裏的驚慌已經消失不見,又如往常般端起了白家公子的架勢,不滿地哼了聲。

“還記得你白二公子?”

“嘿嘿,小弟怎敢忘記,但求公子笑納。”百裏山姜對上了白商陸的眼睛,臉上挂滿笑意。

溫奪看着月下的兩人,火光映照在兩人身上,不停的扭動搖曳生輝似在歡歌。溫奪只知道自己胸腔中有隐隐鈍痛,原來‘安陵雙絕’果然不是虛傳。

他們都說安陵一個絕世膿包一個縱世奇才,他們都說那兩人私交甚好不是別人能插進去的,他們都說溫奪你這般仰慕百裏山姜,別人怕是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他們都說溫奪,溫奪,你每天都寫一遍百裏山姜的名字再去修習莫不是喜歡百裏山姜吧。

記得那時他是怎麽說的,他說:“不可能,我只是敬仰百裏公子那般厲害,想成為他一樣的人。”可是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他便再也不能那般鎮定的說出那番話。他擡手緩緩的撫上自己的胸腔,哪裏滾燙熾熱。

父親說奪兒,男生女相命途多舛,此行你要多加小心。父親說他們溫家出情種,大伯之所以瘋魔,不過是愛而不得,你切不可随意動情。他,怎麽能愛上這樣不能得的人。

黑黑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哀傷,蹭過來拱了拱他的腿。溫奪回過神垂下手摸了摸黑黑,嘴邊勾起了笑意,可左邊眼滑落了的淚卻是刺骨冰寒。

“黑黑,倒是喜歡那家夥。”白商陸終是接過了雞腿,瞥了眼摸着黑黑的溫奪。

百裏山姜知道他這便是願意三人一起上路了,她一直都知道其實他心地很好也不會真的生氣很好哄。

她開心的啃起了烤雞,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到:“那是,沒辦法,奪奪長的太可愛了,甚得黑黑心。”話是這麽說卻是眼神都沒投過去。

“白商陸,你的手藝越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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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比我生辰你給我找的什麽鬼的新廚子好了很多吧。”

聞言,百裏山姜連着咳嗽了好幾下,臉色極度不自然轉頭去問身邊一直未說話的溫奪。“奪奪,我還未問你生辰呢?”

“今年冬至我就滿十六了。”

百裏山姜聞言大喜,手繞過溫奪的背,搭上了他的肩膀。朗聲道:“真有緣,你居然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恩,真有緣。”溫奪聲音溫柔,目光看向肩膀上那支白嫩的手,臉上笑意融融。罷了,想那麽多做什麽,以後的事便留給以後的自己吧。

“走走走,河邊洗洗,再找個地方睡覺。”白商陸出言打斷了一番哥倆好的場面,拖着百裏山姜就往河邊走,百裏山姜便順勢扯了溫奪一把。

三人洗漱完畢,百裏山姜有大把的錢總不至于現在就露宿荒野,一幹人便飛向了那個小鎮,準備找客棧歇腳。

到了街鎮上,三人具是一驚,本以為現在這個時辰商鋪多事關門了,不曾想這鎮子居然是燈火通明,熱鬧繁華如白日。三人在一家客棧安頓了下來,直接包了三間房美美的睡起來,也不管外面的人聲鼎沸。

第二日一早,百裏山姜悠悠轉醒來發現樓下的吆喝叫賣聲絡繹不絕。心下奇怪,那麽晚不睡還起得這麽早。她穿好衣裝洗漱完畢便下了樓,卻發現樓下坐無虛席,而溫奪白商陸亦在其中。

兩人互瞪,手中筷子正夾着同一只煎餃,百裏山姜搖了搖頭走過去,一伸手最後那支煎餃便落在了她嘴裏,餃子的脆皮發出嘎嘣嘎嘣的響聲。她吃完,點了點頭,道:“恩,味道确實不錯。”

那兩人相顧無言,百裏山姜一出現氣氛就緩和了很多。三人其樂融融地吃着早餐,溫奪那雙杏子眼時不時四處望望,像急了四處張望的兔子。

溫奪本只是喜歡觀察四周,然而,一瞬間,他腦海裏有一道光亮閃過。他目光停在一處,伸手扯了扯百裏山姜的衣袖。

“山姜,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百裏山姜本來正往嘴裏送的煎炸果子球被這麽一搖,‘啪叽’一聲掉在了地上,她只疼惜的看着地上的果子球,卻沒有罵溫奪。

她是一直覺得有絲絲詭異,但是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兒。順着溫奪的目光望去,窗邊正坐着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他正拿着筷子,滋溜滋溜地吸着牛肉面。百裏山姜看着這大漢心裏愈加不舒服。

“你可是發覺了什麽?”

白商陸被他們兩一攪和,心裏也打起鼓來,停下了筷子認真地觀察四周。

“那個大漢,昨天晚上也是坐在那個窗口吃面的。”

百裏山姜面色一滞,寬慰自己道:“沒準兒,他就愛吃面。”

“不,不,不對。昨天你帶着我逛這鎮子的時候,他就在這裏吃面,現在我回憶起來他是吃了一天說不定還有一夜。”

“不……不……不會吧”白商陸磕巴起來,天下居然有人這麽能吃!還是說,有東西作祟?

溫奪又像門外望去,蹙起了好看的眉頭,“山姜,對面的珠花攤子,左手第二件是只紅簪,昨日我明明将它買下來了,可今日它又出現在了同樣的位置,而且旁邊被人弄亂的釵子亦是亂在同樣的位置。”

百裏山姜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昨日溫奪買那支紅簪的時候她還笑了他看着這般生嫩也有了心儀的姑娘。那老板還說這些釵子都是僅此一只別錯過了。百裏山姜可以不信自己的記憶,但是卻信溫奪,他修的是岐黃之術,地形,陣法,奇門遁甲都是過目不忘,這些路昨日他們來來回回走了十多次他怎麽可能記不住周邊之景。

白商陸看這兩人的神色便知道他們可能是遇到麻煩了,并且麻煩還不小。他忽然想起昨晚河邊他生火時刮來的一陣陰風,當時激得他後背發涼,後來又莫名停歇了。河邊,妖風,湖水……

“我們眼前的東西是不是有可能不是真的?”白商陸突然出口。溫奪看着他鄭重地點點頭,道:“家主在我們小時嘗嘗吓唬我溫家弟子,說不好好用功便将我們丢到那鬼筆畫中,讓我們一輩子困在裏面耗盡魂靈而死。我們,怕是正巧闖入了畫中景了。”

白商陸寬慰自己道:“我只能告訴自己這是歷練。”要不是百裏山姜要去月見,他是死活都不會去的,世家裏像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也沒什麽不好,不必把大義挑在肩上,不必理會那些滿口正義背地只會興風作浪的弟子。可是現在這一路怕是要跟着這兩人除魔衛道了。

“白商陸,我上次丢給你的罩雲鎖帶着的吧?”

“你說那個木疙瘩?帶了,出門你交待了那麽多次我怎麽可能沒帶。”百裏山姜聞言臉色好了些。

“到時候你先把自己鎖在裏面。”

溫奪抓着百裏山姜衣袖的手慢慢放開了,他沒有想到百裏山姜會将他百裏氏珍貴的法器随手送給白商陸。低頭,苦笑了下。

白商陸将溫奪的一切行為看在眼裏,臉上怪異,心裏像是卡了刺,莫非溫奪真喜歡百裏山姜?他們可是兩個男子!

“奪奪,你家主可說過要如何才能走出去?”

“家主不曾說,不過我在集聞堂的書卷裏看過。我們要找到鬼筆,然後毀了他。”

此等,妖邪确是該殺。幾十年前,元築大陸的先王聽聞大陸上有一妙手,凡是他手下丹青,栩栩如生,猶如活物。畫的蝴蝶能飛舞,雄鷹能翺翔。先王好色,便捉了此人讓他天天畫□□美人,書生墨客多有傲骨,為了此等下作豈不是污了他那只妙手,于是在被先王囚了四十九天後終于自斷右手,于王宮裏自殺。死時,左手拿着畫筆,一幅世外桃源的畫作躍然紙上。第二日,先王消失。

“我知道那鬼筆在哪裏!”白商陸大呼,牽着百裏山姜就向外跑。昨日他們在湖邊洗手,那湖邊是沒有他們倒影的,但是不遠處湖中卻是倒出了人影。昨天他心思全在溫奪身上,居然忽視了這個細節。

三人跑到湖邊時,湖水如鏡,波瀾不起。

白商陸凝神,道:“我們要去攪動湖水,這處他刻意畫得如此幽靜,想必前塵紛擾想護着自己的一方淨土。我們破壞了它,它自會出來。”

白商陸才剛說完,黑黑就狂叫了起來。三人轉身,一白胡子老頭站于他們身後,右手齊肩削去,左手持着毛筆,佝偻着腰,眼裏是漆黑一片。

“好生妖嬈的公子,我筆下還從未出過這般的美人。”

溫奪一驚,這人怕是生前積怨太重,又自斷右手,作畫怕是成了執入了魔了。白商陸卻是怒了,誇他美人妖嬈似女子可是逆鱗,瞬間白家的禮教風姿全都被他抛于腦後,指着那老頭破口大罵:“你個不正經的老東西,你懂個屁的美色,小爺這是英姿勃發,英姿勃發你懂不懂。你連看人都不會,能畫出什麽好畫。你那爛筆怎麽可能畫出我的英勇神武……”

不知是哪句話惹怒了那老頭,他眼裏泛起幽光。拿着筆突然發難像白商陸攻去,同心自行出鞘在他面前畫出了結界。溫奪正拿着一個木枝,不知道在擺弄些什麽。

“攻他左手,奪筆。”溫奪急急出聲,白商陸看着他旁邊的百裏山姜才知道同心方才是被她喚出的,他就說他的劍什麽時候這般護他了。

百裏山姜拔出烏笛,吹着招靈引,然而不像往常般有靈團飛來。她恍然大悟,這畫中景除了他們三人其餘的都是死物了。

“離合。”百裏山姜一喚手中一亮,紅團自手心而出,迅速的纏上烏笛,那烏笛頃刻間便成了紅鞭。

“終于見到了‘離合’真正的樣子。”溫奪喃喃自語,白商陸卻是很不開心,原來百裏山姜身上還有這麽件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別人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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