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呼之欲出

19.呼之欲出

白商陸在寺廟的耳房裏尋到了百裏山姜,那人此時衣冠齊整小口嗫着溫茶。白商陸觑了她一眼,慢慢挪近了些後便垂首立在原地。

“你又幫我收拾爛攤子了?”

“恩。”

“我是不是很沒用?”白商陸面上挂着絲羞愧聲音小的如蚊蠅。

“你知道就好。”百裏山姜頭也沒擡一下,如是說到。

此話一出本是心懷愧疚的白商陸就炸毛了,闊步走來一屁股坐在百裏山姜對面。伸手輕拍了下桌子,道:“救了我很了不起是吧。旁邊那麽多人你不割他們割自己?不知道你自己精貴嗎!百裏老頭有那麽多娃就得你一個男孩兒,你不在乎,老頭子還心疼呢。我哥在這兒,你誘什麽蠱流那麽多血,給他一刀不就行了,身為哥哥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自己要受的罪,小爺一定不會心疼你。”

說着不心疼,手卻飛快地拉過了百裏山姜露出了點白紗布的腕子,解開了袖繩,盯着滲了點血出來的地方,手指細細摩挲。情不自禁問道:“傷口深不深?疼嗎?”

百裏山姜感受到了他手指傳來的熱度,心裏升騰起暖意,方才的不快一掃而光。瞧着他這幅懊悔心痛的模樣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你,心疼我了?”百裏山姜湊近他,睜着烏溜的大眼睛試探的問。

白商陸被下了一跳趕緊起身,大聲道:“屁!兩個大老爺們兒的說什麽心疼。我就是給了你點兄弟間的關照。”

“白商陸,其實我……”

“不說了,放了那麽多血爺去找點東西給你補補。”白商陸一說完就心急火燎的離開,生怕百裏山姜再說出什麽惘顧人倫的話來。他們之間本一直是純潔的兄弟情,現在有些東西卻不受控制越跑越偏,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兩個男子若同男女般在一起得承受多大壓力,他倆要是這樣了,日後定就是玄門裏弟子茶餘飯後的談資。百裏山姜這種從小便被捧得如神邸的人怎麽能讓人這麽談論呢!

百裏山姜望着那修長的背影嘆了口氣,剛剛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想告訴他,她是女子的事情,以他倆的關系她确信他能保守秘密,不料被他打斷了。搖了搖頭,這樣也好,萬一他接受不了她騙了他這麽多年,一氣之下再也不理她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于是想告訴他的沖動被百裏山姜強壓了下去,忖着罷了,此事還是等個合适的時機再說。

這日傍晚的時候,六人圍着一八角桌準備吃晚飯,提起筷子,看見菜色的一瞬,除了白商陸外都齊刷刷地向百裏山姜投去了目光。

“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麽?”百裏山姜一臉茫然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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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菜是商陸兄弟做的。”

“鲫魚湯搭黃豆芽,當歸生姜羊肉湯,紅糖蒸蛋,乳鴿炖棗……白商陸,你是腦子還沒清醒嗎?”溫奪一臉不快的看他。

“商陸哥哥傍晚時跑去房裏問我女子小産吃什麽最補,是為了做給我們嘗嘗?”

白商陸抿了抿嘴角默不作聲,百裏山姜聽了這話後眉頭抽搐,血一下就湧上臉将其漲得通紅。

接着就聽見白商陸一本正經地答道:“女子小産不是要流很多血嘛,我想着矮墩子不是為了救我流了不少血嗎。這其中原理是相通的,都要補氣血,我就按照這個标準來做了。你們就委屈一下,少吃點兒。”白商陸邊說着還順勢拿起湯匙給百裏山姜碗裏勺了幾勺奶白的鴿子湯,一臉阿谀的樣子。

百裏山姜臉漲得更紅,她很多時候都想打開白商陸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小個頭的産啊!補個頭的氣血啊!手抖了抖,還是沒忍住,一把拍在了白商陸頭上:“你個傻缺,有毛病啊。我……我又不是女人補個頭的氣血,還小産!都別笑了,吃飯!”

這聲中氣十足的喊聲讓餘下的四人都快速地挪開了關懷傻子的目光,收斂了無聲的笑态,端起碗就開始扒拉起自己碗裏白胖的米粒。

段吾明夾起了一塊魚片,強壓着自己要上揚的嘴角,道了句:“商陸兄弟當真……懂得如何知恩圖報。”

溫奪想笑卻又不屑地哼了聲:“我先前說錯了,你不是狼心狗肺是喪心病狂。”

白商羽一直看着飯桌沉默不語,因為他實在是不知用言語怎麽形容他這個弟弟。

只有陸靈芷溫柔的注視着白商陸,在對方擡起頭與她對視的時候嬌紅了臉,笑眯眯的,極不和時宜的道了句:“我就知道,商陸哥哥這般心慈的人是值得嫁的。”

白商陸正吞飯差點噎着自己,順了口氣,才撓了撓頭顯出了絲不好意思。他自小不論是在白家還是大至安陵從來都是只同男孩子一道玩耍,他嫌棄女兒家麻煩不願意與她們交流。時間長了他倒是真不知道如何與女子相處,現在突然被日後要成為自己娘子的女子誇獎真得很不好意思,也不知如何自處。只得硬着頭皮回道:“靈芷妹妹謬贊了,謬贊了。”

“你們以後是要成親的,哥哥妹妹的叫不怎麽中聽。”溫奪吸了口湯,猝不及防的開口。

陸靈芷恍若醍醐灌頂般點了點頭,“溫公子說的有理,确是不大好。在我們洛京女子都喚要結婚的男子為郎君,商陸哥哥你在白家排行老二,不如我喚你二郎可好?”少女的聲音像荒漠的駝鈴般動聽可百裏山姜就是覺得心頭不舒服,撇了撇嘴只悶頭吃飯。

“好……吧”白商陸本想拒絕,但思量了下還是應了下來,就像溫奪說的他們終究還是要成親的。

入夜,月上梢。

百裏山姜剛準備褪了衣衫躺下,屋門就被人叩響了,打開門看見的是溫奪一張白嫩的包子臉,她勾了勾嘴角,單手斜撐在門沿上伸過脖子湊近他。

“奪奪,這麽晚來敲我房門是準備與我共度良宵嗎?”語氣滿是揶揄,她是在試圖緩和他們的關系。自從白日裏因為誘蠱的事情吼他之後,她還是有些愧疚的。

“不正經,月黑風高,長夜漫漫,你別想睡我。這是我們溫家的小魂丹可以固氣修元的,你想留就留,我走了。”溫奪把小玉瓶往他手裏一塞,離開時還不望剜百裏山姜一眼。

百裏山姜站在原地突然失笑,這話不想是以往的溫奪會說的,大概人是真相處久了會相像吧,白商陸如此,現在溫奪也偶爾會有她的作風。搖了搖頭,扭身準備關門時卻被人按住了。她轉過頭去,看見了穿戴整齊的陸靈芷。

“陸姑娘,天色已晚,大姑娘家的這個時候出現在陌生男子門口未免惹人嫌話。陸姑娘已是許了人家了,還望以後此類事情不要發生,別給夫家抹黑的好。”百裏山姜聲音輕緩,不嚴厲卻也沒有笑意。她是不想陸靈芷嫁給白商陸但是她也不會用什麽龌龊的方法,這姑娘瞧着心大還是該說一說的。

陸靈芷扶了扶身,姿态娉婷,晚風剛巧吹得她裙擺飄搖。“百裏公子既是二郎的朋友,靈芷定是相信公子為人才敢前來。公子說的靈芷都明白也定會放在心上。白日裏我忘了給你丹藥了,這裏裝的是抑痛藥,若是蠱發雖然不能完全作用但是能壓一點是一點。”陸靈芷說完把個小錦盒遞了過來。

百裏山姜卻是盯着她的裙角出了神。從小到大她從未穿過女兒家裝束,時常看着幾個阿姐穿得色彩斑斓的模樣也會想自己做女孩兒打扮的模樣,不知道白商陸看見又會不會驚訝。

“百裏公子,百裏公子。”

“好,在下就收下,謝過陸姑娘好意了。”百裏山姜收好了盒子拱手道謝,對她笑了笑。

“無需多謝,二郎是我未來夫婿,我幫他朋友是應該的。”陸靈芷說完盈盈一笑,準備離開時白商陸卻突然從廊中走了過來,一把扯過她的手虎着臉訓道:“靈芷,夜幕已重,不早點歇息還胡亂在外溜達些什麽。”随後便不由分說将人拉走了,步子太大還拉得陸靈芷一個趔趄。

百裏山姜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早就凝固的笑還僵死在臉上就着夜風吹出了一陣凄涼。方才陸靈芷的那句話已經給她的心紮了刀子,現在的這一幕又給她的眼紮了刀子,心想流血,眼想流淚,哪裏都痛着。

“二郎,你慢些走。”陸靈芷步子不若白商陸,有些跟不上,話語間都是喘息聲。

白商陸終于意識到自己太過憤怒,放緩了步調。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他本來是想過來看看百裏山姜的,不料卻看到百裏山姜和陸靈芷兩人言笑晏晏的場景。花前月下,俊男美女的組合本是幅好景,可偏是教他火冒三丈,只想趕快将兩人分開。

陸靈芷見白商陸皺着眉,嘴角彎了彎。“二郎也是因我這麽晚去找百裏公子生氣嗎?我以後不會做讓二郎不開心的事情的。”

“也?”

“二郎與百裏公子不愧是朋友,剛才百裏公子也說我該注意些,免得日後落人話柄給你抹黑。”

“她是這麽說的?”白商陸停下來看着陸靈芷疑道。

“對啊,百裏公子真是拿二郎當好朋友呢。”陸靈芷回挽住了白商陸的胳膊,彎着眉眼喜不自勝。

白商陸陰着臉,心想:原來百裏山姜真是這麽說的。他還以為她有斷袖之癖喜歡的是他呢,原來是他自己多想了。這樣也好,如果她喜歡他是真的,那他們兩個男人相戀,事情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可是不知為何他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非但沒有開心起來,反而讓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又掉收,想灑淚。

化悲痛為動力,我要變成碼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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