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當天下午,譚稚初就在網上重新買了一個U盤,她是不指望俞明修會把這個U盤還給自己的,也不覺得那上面的東西丢失了有多麽的可惜。那裏面雖然還存了一些她從那個家離開時拷貝過來的東西,但她也從來都沒有再去看過,只是沒有去删罷了。
下班後,她在外面的小餐館吃了份小馄饨,回家以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衣櫃裏有一些她的衣服,衣服不多,她全部收下以後,疊起來放進了大行李箱裏,其實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但她都不打算要了,只把自己的證件整理好,用小包裝起來,扔在了疊好的衣服上。
随後她合上行李箱,去倒了杯水。這個杯子是之前公司活動發的,發了兩個,她于是都帶回來了,但另一個并沒有人用過,俞明修過來一般都是用一次性紙杯的。
茶幾上現在還放着一個用過的一次性紙杯,杯子裏剩了一杯底的水,上面掉落着些煙灰,譚稚初把紙杯拿起來,把水倒進馬桶裏沖掉,然後把紙杯随手扔在了旁邊的紙簍裏。
她又開始重新收拾,把自己能帶走的都一股腦塞進了行李箱裏,直至再也塞不進去,然後把自己不打算帶走的東西用一個大袋子裝起來,和家裏的垃圾一起,扔到了樓下的垃圾箱裏。
回到家後,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譚稚初走過去,将陽臺的窗簾拉上,屋裏于是只剩下客廳的燈投下的暖黃的亮光,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又起來,拿着拖把,把地仔仔細細地拖了一遍。衛生間的儲物櫃裏有一瓶消毒液,她拖完一遍,又用消毒液沖洗了拖把,重新拖了一次。
屋裏開始彌漫着消毒液的氣息,譚稚初進了浴室,洗了一個澡。
躺在床上後,她下載了幾個租房的app,開始在上面尋找新的房源。江城的房租還是很貴的,如果不合租,即便是一室戶至少都要兩千五起步,但她又是不想要和人合租的,于是只能來回翻看着能不能有便宜一些的。
她在各個頁面上看了一會兒,然後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愣,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在江城也待不了多久了,手頭的工作大部分已經做完,交接起來是很容易的,最多一周,她就能離開江城了,于是又關掉了各個app的頁面。
這一晚她難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照常去公司上班。
她一在工位上坐下便開始整理自己做的項目,路徑下的文件都很清晰,她又打開了一個新的文稿,寫一些交接的解釋文檔。大約10點的時候,快遞打來電話,說她的U盤到了。
譚稚初去上衛生間的時候,順帶着去了趟前臺,前臺一見她過去,就招呼道:“公司早上發了早餐,自己拿。”
說着指一指旁邊的紙箱,箱子裏放着面包牛奶,譚稚初剛好沒吃早餐,便過去拿了一個面包和一盒牛奶,順便在一旁的快遞堆裏找到了自己的U盤。
這時候袁泰的聲音老遠傳了過來,開玩笑說:“剛行政通知咱們過來取早餐,這都幾點了啊,這是要午餐早餐混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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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稚初取完早餐和快遞,和袁泰打了個照面,袁泰一看見她,就說道:“我剛要找你呢,你吃完早餐來一趟301小會議室。”
“好的。”譚稚初說。
“不急啊,吃完了再過來。”
譚稚初回去的時候,不少人都過來領早餐,她和彭曉蓉打了個招呼,彭曉蓉問她:“啥味兒的面包啊?”
“好多種,自己挑。”
彭曉蓉立馬加快了腳步:“那我可得快點兒去了,別一會兒給我剩一堆難吃的了。”
譚稚初在工位上吃完東西,通過內部聊天軟件給袁泰發了條消息,問他:“現在過去嗎?”
袁泰回她:“來吧:)”
推門進去的時候,這個小會議室裏并沒有人,譚稚初便随便坐在了桌邊,大約兩分鐘後,袁泰推門進來了。
他一看見譚稚初就笑着說了一句:“你過來的挺快啊。”
譚稚初沒說話,袁泰坐在了她對面的位置上,兩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看了她幾秒,然後說道:“我今天首先要跟你道個歉。”
“昨天一些話說得有些重了,”袁泰說,“你別太介意啊,早上蘇志新也跟我打電話說了,昨天的事他們那邊還是很滿意的,也覺得咱們這個合作夥伴能力不錯,至少臨危不懼嘛哈哈。”
“還有啊,關于ST這個項目,我們也是希望你可以加入進來,一起做,後面肯定還有疊代的2.0呀3.0的版本,你現在也算是比較熟悉了,而且對方也希望後面能增強你的參與度,反正,哎,就是你也幫忙跟進一下,你自己在做的那個,交接給衛博就行了。”
譚稚初一直沒說話,袁泰便問了句:“小譚啊,你是怎麽想的?”
譚稚初看着袁泰,直白地說道:“主管,我已經打算好要提離職了。”
袁泰的臉上充滿了驚訝,不太相信地說道:“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進來才多久啊,也就差不多半年吧,如果是因為昨天我遷怒于你,那我向你道歉,真誠地道歉。”
“我沒怪您,”譚稚初說,“昨天确實是我的問題,我應該在出門前就檢查好自己的東西。”
“那是為什麽?你離職總得有個原因吧,如果是想漲薪的話我這邊是完全沒問題的。”
譚稚初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媽媽要做一個手術,我想回寧城陪她。”
“可以請假啊,幹嘛非要辭職?”袁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我跟你交個底,蘇志新說昨天那個俞總對你很賞識,也有後續一個項目繼續跟咱們合作的意向,你這幾個月來,工作能力我也看在眼裏,如果你非要離職的話我也不攔你,但是至少你把ST這個項目做完,這樣簡歷上多個項目,以後找工作也容易,你說是吧?”
譚稚初不置可否。
袁泰繼續道:“或者你是有別的什麽打算?”
譚稚初其實并沒有什麽打算,她學的是工業設計,于是就做這一行,但要說熱愛,也談不上,不過是為了賺錢維持生活,如果暫時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她就去先随便找一個兼職幹着,等找到工作了再去繼續做。
見她沒說話,袁泰只得說道:“這樣吧,你自己回去再考慮一下,如果心意已決的話我肯定也不會綁着你,還是得認真慎重一些。”
“謝謝主管。”譚稚初說。
從會議室出來以後,譚稚初的确有點兒動搖了,目前公司給的薪資并不低,如果幹到年底加上獎金還會有一大筆錢入賬,母親接下來還需要再做一個手術,手術費加上之後的術後恢複,這些都需要錢。
正想着這些,手機鈴聲就響了,譚稚初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母親呂燕打來的電話。
她邊按接聽鍵邊往樓梯間走,電話接通了,母親的聲音傳過來,說了句:“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譚稚初說。
“你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母親的聲音很鄭重其事,譚稚初的心咚地很快跳了一下,她走到樓梯間,把門關上,問道:“怎麽了?”
“我問你一些話,你要如實跟我講。”
譚稚初這時候其實已經猜到了一部分,但還是回了句:“你說。”
“你給我看病找的醫生是托誰的關系找的,你做手術的錢又到底是找誰借的?”
譚稚初難得聽到母親這麽嚴厲的語氣,立刻就明白過來她猜對了,俞明東還是沒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她說:“我之前已經和您說過了。”
“我要聽你說實話,”母親的語氣很重,“今天早上來了個人,他跟我說你去江城是因為,哎,女孩子要自愛呀,媽媽真的不值得你去犧牲自己,這以後別人知道了你還怎麽嫁人?”
“我來江城是在這邊工作的。”譚稚初說。
呂燕顯然是不相信她的,她和譚稚初雖沒有普通母女的親昵,但血濃于水,她也愛女兒,知道自己自己做手術是女兒跟別的有權有勢的男人上床換來的,她是絕對不會再去繼續吸女兒血的。但譚稚初明顯不想多說,譚稚初一直都是這樣,不喜歡表達,也不喜歡解釋。
呂燕咬了咬牙,幹脆說:“你不跟我說清楚,這後面的手術我是不會做的,但凡我有點兒心自己都睡不安穩。”
譚稚初的某些倔強是跟了呂燕的,呂燕這麽說了,她也跟着說道:“你不想再手術的話就算了。”
好一會兒,呂燕回她了一句:“你抽空回來一趟家裏吧。”
譚稚初想了想,覺得這件事在電話裏一時半會兒确實說不清楚,便回道:“好的。”
一整天下來,譚稚初的工作都做得心煩意亂,她把原本要交接的文檔關了,随便看了一些資料,中午點了一份外賣在工位上吃了,袁泰也沒再來找過她,下班時間一到,她便提交了周報,離開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