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耳朵伴随着“嗡”的聲音，譚稚初舔了舔臉頰內側，嘗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走進衛生間後，耳鳴稍有減輕，但右邊的臉依舊火辣辣疼。她打開水龍頭，用杯子接了口涼水，先漱了漱口，吐出的水沒有夾雜血絲後，這才看了眼鏡子。右側的頭發也松了，太陽穴處一抽一抽的，她挽了個很低的丸子頭，又往臉上潑涼水。臉頰還是有些腫，像是拔了智齒牙龈發炎的樣子，被打的地方似乎還出了紅疹子，譚稚初用手摸了摸臉，然後才又從衛生間走出來。
俞明菲還待在客廳，這時候見她出來，毫不客氣地說道：“我看你臉也沒多腫嘛，可能臉皮厚的人被打了臉都不羞。”
譚稚初不想搭理俞明菲，但覺得自己不理她她也不會善罷甘休，便淡淡地看她一眼，問道：“你還有事嗎？”
俞明菲坐到了沙發上，沒換鞋就踩在客廳的地毯上，在屋裏來回環視着，然後說道：“我們家的地方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事也可以來。”
譚稚初說：“你随便。”說完便準備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冰塊，腳步剛一轉就聽俞明菲喊了句：“站住！”
譚稚初腳步沒停，俞明菲卻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走到譚稚初跟前攔住了她。俞明菲一過來就盯着她剛剛被打的臉看，譚稚初皺了皺眉，把頭偏向一邊。俞明菲說：“你怕我又打你啊？”
“你到底有什麽事？”譚稚初加重了語氣，說完便轉過身，去旁邊俞明菲坐着的地方給自己倒水。
俞明菲一直跟在她身後，然後她的聲音就這麽喋喋不休地傳進了譚稚初的耳朵裏。
“我真是不懂誰給你的臉讓你對我這麽說話，誰給你的臉讓你住我哥這裏，我哥小時候的不幸都是你爸造成的！要不是你爸貪錢，能讓他手下的人去拐賣我哥！？你一個垃圾黑社會的女兒，吸人血長大，現在還要來吸我哥的血，他上輩子欠了你還是我們家欠了你？還有你爸，你爸把我哥腿打斷了，要不是我媽找人給他治，他現在就是個瘸子，我要是你我恨不得去死，你還能心安理得地待在這兒，我打你一巴掌，不說一巴掌，我還想扇你一百個巴掌呢！”
譚稚初想把水端起來，但是手有些抖，水灑在了外面，俞明菲的話就像她的巴掌，一句又一句落在她臉上，她不确定是不是聽到俞明菲說俞明修的腿被譚強打折了。
俞明菲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過來，直接把譚稚初水裏的水杯打翻了。
譚稚初忽然覺得嗓子有些難受，說不出話。
水杯砸在地毯上，多大的勁兒好像都被化解了，譚稚初蹲下身，去撿翻倒在地的杯子，俞明菲扯着她的衣服想把她扯起來，揚起手又要給她一巴掌。
兩個人誰都沒注意到大門這時候被推開了。
俞明修剛進來，就看到俞明菲一只手揚起來，但被譚稚初抓住了胳膊，她于是又要揚起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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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明菲你要幹什麽？”俞明修說了一句。
俞明菲的手停在半空，轉過頭望向門口，就看到俞明修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陰沉，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譚稚初臉上，看了譚稚初一眼，就又看向了俞明菲，他問俞明菲說：“誰讓你來的？”
“沒人讓我來，我自己願意來的。”
“你是不是傻逼？”俞明修直接說了個髒字。半小時前，周游跟俞明修說好像見到俞明菲過來俞江花園了，俞明修進門看到這場景一下就明白肯定是俞明東在後面撺掇。
大概沒想到俞明修直接罵了她，俞明菲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後才回過神來。
“你喜歡當聖父我可不喜歡，我就是來罵她的，最好罵到她自己滾出去！”俞明菲吼着，有兩道眼淚順着她的臉流下來，“你憑什麽兇我啊？！”
俞明修走過來，譚稚初把地上的杯子撿起來放到茶幾上，俞明修這時注意到她的臉腫了，問了一句：“俞明菲打過你了？”
俞明菲也看向譚稚初，譚稚初對俞明修說道：“是。”
“要不是你來了，我還想繼續打。”俞明菲邊哭邊說。
俞明修冷冷地看了俞明菲一眼：“我不打你不是不想打你，我是不想打女的。滾。”
俞明菲恨恨地看着譚稚初，譚稚初平靜地和她對視着，俞明菲又看了眼俞明修，用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忿忿地轉身往門口走去。她回頭又看了俞明修一眼，但俞明修就站在原地，并沒有看向她。
俞明菲一走，俞明修忽然想到什麽，去了趟廚房，譚稚初跟在他後面，看俞明修從冰箱的冷凍裏撬了塊冰出來，兩個人從廚房出來，俞明修把冰塊遞給譚稚初，譚稚初從他的手上接過來，然後貼在了臉上。
外面的天暗下來了，屋裏還沒開燈，譚稚初的衣領剛剛被俞明菲扯爛了，這時候露出她白皙的鎖骨，她的臉腫得更厲害了，冰塊接觸到臉上，有部分化成水流下來，順着她的臉滑到她的脖子上，再滴到胸前。
譚稚初能感覺到俞明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而且是赤、裸、裸的帶着溫度的視線，如果知道俞明修會因為俞明菲打她而在意甚至去罵俞明菲，她甚至願意多挨俞明菲幾巴掌。
這時候俞明修的手忽然伸上來，放在了譚稚初拿着冰塊的那只手上，冰塊的水順着兩個人的指縫流下來。譚稚初覺得手上的冰發燙，她看着俞明修，忍不住踮了踮腳，去吻俞明修。俞明修卻忽然朝後退了一步。他的手落下，譚稚初的手也跟着落下，臉上的冰塊掉到了地毯上，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譚稚初有些茫然地看着俞明修，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俞明修這時突然上前一步，一只手攬住譚稚初的後腦勺，然後狠狠地吻住了她。俞明修在地毯上進入了譚稚初的身體，七月份的天開始帶着燥熱，汗液粘在被俞明菲踩過的地毯上，譚稚初抱住俞明修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然後大口吸了口氣。
俞明修穿上褲子坐起來，點了根煙，譚稚初摸了摸俞明修的小腿，那裏還留着打骨釘的一點疤痕，她用手在上面輕輕摩挲着，俞明修按住了她的手，說：“別摸了，再摸今晚別睡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灰白的月光漏進來，俞明修摸了一下譚稚初的臉，問她：“還疼嗎？”
譚稚初搖了搖頭。
突然，俞明修的手機響起來，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臉色就變了，随後他按了接聽，對那邊說道：“嗯，嗯，嗯，我現在回去。”
挂了電話，譚稚初問他：“工作上的事？”
俞明修邊穿上衣邊回了一句：“俞明菲那個叉燒跟家裏告了狀。”
在回到家之前，俞明修還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除了他爸俞國棟和他媽賈懷青以外，連祖父都被驚動了。他一走進家門，就看到客廳中的幾個人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俞明菲呢？”看到俞明菲不在，俞明修問了一句。
賈懷青說：“在自己屋裏哭呢，一回來就哭，問了也不說怎麽回事，後來你爸去問才知道，你說你也是，為的着一個在外面養的小情人跟妹妹生氣嗎？”
“可不是普通的小情人，”祖父的聲音低沉而嚴肅，“還跟以前卯城那些人糾纏不清？那個孫波，我現在才知道他還在江城，你還去他當保安的小區，你是想認賊作父？不知好歹。”
俞明修覺得有些好笑。
祖父接着說：“為了一個外人罵自家人，還是個女人，在外面養小情人可以，但別把自己也跟糊弄進去了，你得知道你以後要做什麽，愛情在你的生命中不過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說到這裏，祖父忽然看了俞國棟一眼，賈懷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祖父清了清嗓子：“明東那邊最近出了問題，我看要不行了就收并了讓明東繼續回來跟你一起做事吧。”
這天晚上俞明修是在家裏睡的，他自始至終沒和俞明菲碰面，但祖父的話卻提醒了他。他能察覺到他對譚稚初動心了，這種動心的感覺很微妙，但他知道他不會娶譚稚初，譚稚初給他帶來不了實際的利益，他也不想就這麽選擇和譚稚初分開。或許譚稚初可以成為一個工具，一個讓他明白就算對一個女人動了心，但事情還是會始終在他掌控之中的工具，他可以通過譚稚初訓練自己，即便以後遇到別的女人，他對別的女人動心，但他還是能在對她動心的同時傷害她、抛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