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 49 章

◎演講後臺◎

确認新的能力後, 還有別的事情,知歡打開光腦,将完成任務的提示上報。

那邊确認的很快, 光腦滴滴響了兩聲,知歡受到提示,到賬10000信用點。她難以置信地确認了兩次賬戶餘額,宇宙女神啊, 白天她還在為了報名費縮衣節食, 晚上就再也不用愁報名了, 甚至還多出不少。人生處處有驚喜。

知歡正在激動,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尹崇走了進來,徑直走向她床邊, 拉了把椅子, 不發一語坐下。

知歡隐隐知道是尹崇救了她, 今晚發生太多事,知歡拿不準尹崇內心的想法,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

尹崇只是垂着眼,雙腿交疊,像博物館的美男雕像, 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安靜的空氣, 讓人覺得尴尬。知歡坐立難安, 她不愛撒謊,卻陰差陽錯地在尹崇面前隐瞞了這麽久, 略有一些過意不去, 率先開口:“尹教授, 謝謝你……”

誰料尹崇也同時開口:“你感覺怎麽樣?”

兩人一愣,又同時笑了起來。

尹崇說:“今晚的手術是我給你的做的。”

知歡不由坐直了:“是,所以手術的費用……”

尹崇失笑:“不是那個,我想說,你讓我覺得很熟悉,我們之前見過嗎?”

知歡一驚,要來了,身份暴露時尹崇只是生氣地走了,現在終于要找她算賬了,她咽了咽口水,謹慎地說:“教授,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其實有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

知歡越說越覺得是不負責任的渣a發言,氣勢越來越微弱。

尹崇驀地湊近了,近看,那張臉帥的驚人。知歡下意識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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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像要把她看穿,知歡突然感覺到口幹舌燥,心跳得有點快。

“教,教授……”

尹崇退開了:“登記的時候,用了你的光腦。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你是黑戶?”

知歡點頭。

“看着不像。”

尹崇常年在聯盟警署做參謀,見過許多黑戶嫌疑人,也常去蒙甲寨調查。黑戶們的眼神氣質充滿戾氣,不像知歡的眼神幹淨清澈。她比起黑戶,更像是那家大戶人家走失的女兒。

“和我說說你的過去。”

知歡誠實回答:“我不記得,我沒有過去的記憶。我最早的記憶是在蒙甲寨,然後遇到你。”

聽到那句遇到你,尹崇的臉有點燙,掩飾地咳嗽了一聲:“這是你的秘密嗎?”

知歡失憶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她沒有刻意隐瞞,同時也沒有到處聲張。僅僅是因為沒必要,大部分人都只是她人生的過客,并不重要。知歡莫名覺得,尹崇是可以知道真相的人。

如果這樣算秘密,她說:“算是吧。”

尹崇沉默片刻,說:“我也告訴你我的秘密。”他撩起衣袖,露出骨骼清晰的蒼白的手腕,腕骨附近有許多縱橫交錯的疤痕。

“我有嗜痛症。正常人都讨厭疼痛,但是我相反,疼痛讓我興奮,也讓我平靜。”

尹崇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展示他的秘密,那種感覺就像脫光衣服去大街上跳舞一樣,話剛出口,湧上心頭的羞恥感讓他頓時後悔了,但是他無法回頭,只能繼續袒露下去,他像把自己最珍貴也最脆弱的東西捧到別人的心裏。這是冷靜自持的他從未做過的事情。

這一條未知的路,他是走鋼索的人,惴惴不安,沒有退路,同時對未來隐隐帶着期盼。他甚至不知道在期待着什麽。

手腕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知歡小心翼翼地觸碰那些陳年的疤痕,她說話的語氣沒什麽變化:“我想你在經歷的時候,一定很痛苦,還好都已經愈合了。”

“不覺得我變态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啦。你這麽選擇一定也有自己的意義。”

知歡的态度平靜地像在陳述事實,卻奇跡地讓尹崇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他不想聽到同情,因為他并不同情自己,他也不想被接納,因為他自己也沒接納自己。知歡撫摸他手腕的動作癢癢的,讓人回想起傷口愈合的癢疼。尹崇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拉下袖子把手腕遮好。

知歡突然覺得,尹崇好像從一只繃得緊緊的貓,到稍微放下了一點戒心,他現在低着頭,額發遮住眼睛的樣子,有種恍惚回到少年時代的感覺。他的頭發好像挺軟的,知歡覺得指尖有點癢,想摸一下。

聽見尹崇說:“我……是個罪人。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在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件事對所有人都好,但是結果卻并不是那樣,我犯了很嚴重的過錯。嗜痛這個毛病,對別人而言可能是懲罰,但和我過錯比,更像是獎勵。”

因為在疼痛裏,他可以暫時忘卻罪惡感。他借此逃避。

“不對,教授。”

尹崇心裏咯噔一下,但又覺得了然,任何人聽到他這麽說,只會讨厭他吧。他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比想象中接受起來更平靜,或者說用心如死灰來形容更适合。

“我失憶了,在發現自己忘記過去時,我很不安,人是由記憶構成的,一個人沒有記憶,還能稱之為自己嗎?用什麽證明這個人存在呢?但是,在遇到了很多人之後,我明白一點,過去很重要,但是人并不擁有過去,我們只擁有現在和未來。我懂了,我沒有過去的記憶沒關系,只要給未來的我創造讓自己不會後悔的回憶就好。”

知歡頓了頓,“所以教授,過去的傷害無法改變,如果現在的你感到不安,那就贖罪吧。讓未來的你開心。”

“贖罪嗎,這是一種嶄新的觀點,我從來沒想過,但可以試試……”

知歡開玩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犯過錯,比如我可能忘記了自己是個通緝犯的事情……”

尹崇說:“通緝犯很好确認,只要在聯盟的犯罪星網上查一下,就可以找到所有的案底了。”

知歡的笑容僵住。她從蒙甲寨開始就一直在被神秘團體追殺,雖然目前主要懷疑人是神賜集團,但是,如果從她是通緝犯的角度來考慮,追殺就變味了,或許她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反派。

知歡的表情逐漸嚴肅,尹崇沒忍住笑了:“我開玩笑的。你肯定不是。”

住院登記時,知歡的光腦已經聯網查找過,她是個平平無奇的黑戶。而聯盟通緝犯的案底,會在星網裏儲存至少50年,不可能查不到。

知歡整個人都放松了,陷進柔軟的病床靠枕裏。

看到她這個聽什麽都信的樣子,尹崇對知歡那點不滿消散了許多,這種類型的女生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他本人都沒發現自己悄悄改變了,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相信一個人。

知歡打了個哈欠。尹崇适時站起來:“你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我也告辭了,晚安。”

“晚安。”知歡目送尹崇離開,感覺有一片壓在她心上的陰影消失了。今晚的經歷,尹崇絕對不可能是祁晉澤那邊的人,這是知歡的直覺,她對自己的直覺有種天然的自信。

另外一件事,她是蒙甲寨的安撫師終于被尹崇發現了,她本以為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因為第一次見面時,挑剔的尹崇是個可怕的客人。但是真的被發現後,并沒有發生想象中的壞結果。

她本就不擅長撒謊,一直掩飾也讓自己很難受,但是之前沒有機會說出真相,所以孟栖川算誤打誤撞做了件好事。

想通了後,知歡感到全身心的放松,她很快沉沉睡去,中央醫院的病房很安靜,她難得擁有了一次深度的美好睡眠。

第二天,知歡被自然光照醒,疲憊一掃而空,全身充滿力量,她跳下床,活動四肢,把來給她做例行的護士吓了一跳。

護士:“病人,你昨晚才做過手術,要靜養,不可以亂動的,快回床上。”

知歡老老實實躺回床上,想想有點不甘心,問:“護士小姐,如果我感覺沒有問題,可以辦理出院嗎?”

護士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你的感覺不算,檢查沒問題才行。”

“那可以為我檢查嗎?”

“馬上做。”護士嘆氣,她見過太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兒二漆霧二八一收集多自我感覺良好的病人,自以為自己恢複得很好,鬧着要出院,後果都是自行承擔。她拿了智能檢測儀器檢查知歡,越看反饋的結果,越是驚奇:“宇宙女神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做完手術,第二天就完全恢複的人,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知歡很高興,她的大學生活才剛開始,她不想錯過,醫院的住院費也很貴,越早出院越好。

一天前,知歡怎麽也想不到會這麽快地賺夠報名的錢,她廣撒網地投了所有可以投的兼職。一回到學校,她收到學校開放日零工的通知,半天50信用點。

知歡從來不是個嫌貧愛富的人,錢嘛,永遠都是不嫌多的,她們機甲系剛開學,新生學的是機甲通識課,課程很水,又有大把時間,據說公開日有許多社會名流到校內參觀。知歡好奇天青星的上流人士是否都是像祁晉澤那樣的渣滓,就接下了工作。

零工的工作很簡單,提前布置會場,檢查程序設置好的指示燈牌是否顯示正确,讓機器人把貴賓的水和鮮花準确地擺放到位置上。

一起打零工的學姐很照顧知歡,看她忙前忙後,給她遞了一瓶水:“辛苦啦,這次開放日特殊,人數比往年翻了兩倍。我看他們都是來看尹崇教授的。”

知歡身形一晃:“為什麽?”

學姐略帶驚奇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那可是尹崇啊,在聯盟,他是比本能反應還要紅的人。多少人為了看他一眼,可以傾家蕩産。”

知歡幹笑了下,想起尹崇那張禍水似的臉,又好像可以理解。

學姐湊過來,八卦兮兮地壓低聲音:“我跟你說,聽說這次來的人裏,有人就是沖着尹教授本人來的。天青星的上層玩的真花,不知道教授是abo的哪一種都敢往上沖。很多人都覺得教授是Alpha,他平時那副又野又傲的樣子,很難想象是omega,不過我倒是覺得,教授多半是O裝A,你想啊,這麽野的人,如果是omega,多帶勁兒。”

知歡一臉老實地聽着學姐的八卦,心思卻飄到了十萬八千裏外,尹教授确實是omega,但是,好像并不是野的,傲的……

學姐又說:“知歡你是alpha,你一定懂得,征服尹教授那種omega的快感,尤其是他越說不要,越要強迫他……所以啊,有不少權貴也是抱着這種心态,他們不是看好尹教授的頭腦,而是觊觎他的□□!你怎麽了,臉怎麽都皺到一起了,肚子疼嗎?”

知歡順着學姐的話語想象了一下,湧起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情,胃部像吞了個鉛球一樣墜得難受。她莫名有點焦躁,擺擺手,把這個話題敷衍過去:“我們還是好好工作吧。”

零工結束後,學姐招呼知歡和其他人一起去吃飯,知歡要和大家離開時,發現自己的光腦不見了。她還沒來得及修松掉的腕帶,多半是搬資料時掉在後臺了。知歡和學姐說明後,獨自回到會場。會場正門已經關上,知歡從門縫偷看,裏面已經坐滿了人,貴賓席之後,四五排都是舉着照相機的記者,還架起多架攝影機,都對着舞臺。

雖然對尹崇的人氣有一定的心裏準備,真實看到後更覺得震撼,知歡感嘆了下,大廳門口就是幾臺攝像機,已經沒法進去了,她選擇從後門繞路。

知歡在後臺找了幾圈,沒找到光腦,那臺光腦雖然型號老舊,但是被她用精神力改造過,十分趁手,真丢了還挺舍不得的,知歡仔細回想還去過哪些地方。不太可能掉到大廳,只剩下休息室沒找過了。

休息室的門緊閉,知歡以為鎖着,但是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小縫。幸好裏面沒人。休息室裏飄蕩着淡淡的香薰氣味,知歡的嗅覺很敏感,覺得這股氣味似乎有點變味了,讓她覺得有點不舒服。她加快了搜尋的速度,終于在沙發下找到丢失的光腦。放下心後,她發現了香味的奇怪之處,不是香薰變質了,而是有一種氣味混了進去。

知歡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分辨出來,那是信息素的氣味,而且是正在發熱的omega的氣味。

沙發背後傳來一聲輕微的□□。知歡站起來,發現沙發被人移動了位置,靠牆的一面有個縫隙,正好可以容納一人。她爬上沙發,沙發後面,瘦削的男人抱膝坐在地上,身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沾了些微塵土。他埋着頭,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脖頸,細碎的黑發發尾掃在脖頸上,形成鮮明的黑白對比。

“你還好嗎?”知歡關心地問。

男人平直的肩線抖了一下,揚起頭,竟然是尹崇,臉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紅。他的表情毫不設防,身上散發誘人的香味,知歡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此刻,一牆之隔的外面,無數名流權貴期盼着他的登場,而他卻在昏暗的角落裏,帶着這副堪稱下流的表情,迷蒙的看着知歡。

知歡有點燥熱,但是她敏銳地發現,尹崇的信息素氣味有點改變了。她湊到尹崇的後頸處嗅了嗅,确實,海洋味裏有種藥品的工業氣息。耳邊尹崇突然帶着鼻音哼了一聲,對于一個正在發熱的omega,被人近距離嗅聞後頸,實在過于刺激了。

知歡意識到剛才行為似乎有點過分,立刻道歉:“對不起。”

但她心裏卻産生了另外一種奇怪的欲望,想再對他多做一點過分的事情,想讓他在露出更多這樣的表情。

“扶我起來,我腿軟了。”尹崇的聲音平靜,從他的狀态來看,他正在拼命壓制內心的沖動。他的狀态太糟了,昨天在天堂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但偏偏發生了太多事情。抑制藥還是抑制劑都對他沒有作用。這種狀态下,一點小小的刺激他都可能爆炸。更何況是和他特別适合的知歡,在看到她臉的那一瞬間,他就快忍不住了。

可是不行,休息室隔壁就是會場,這面牆後面,是演講臺,貴賓,記者,無數能在聯盟掀起風浪的人的雙眼正注視着這面牆,無數鏡頭也正對着這面牆。他們翹首以盼,等着他出席。在這種場合下向別人求歡,他拉不下這個臉。所以他剛才拉開沙發,擠進狹窄的空間,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顯然是沒用的。

尹崇坐回沙發上,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只抑制劑,準備給自己來一針,卻被知歡打掉了。

知歡被尹崇的信息素撩得也有些難受,alpha能感受到标記過的omega的狀态,她知道對方的狀态已經是用藥過度,再使用抑制劑會損害身體。“教授,你不能再用了。”

尹崇咬緊了嘴唇,本能渴望她,但理性希望她快點離開,她在這裏多待一秒,就會讓他更容易失控。他一直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omega的身份,不僅是聯盟隐形的鄙視鏈,還有,作為omega,他的行動會更加受限。會有無數人觊觎他,逼迫他,讓他走上另一條不光彩的路,他的學術研究或多或少會受到幹擾。

尹崇是個很怕麻煩的人。他不能在這裏和知歡發生什麽。

“我沒事,你走吧。”

他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飄了。

知歡撓了撓頭:“你不像沒事的樣子啊。是因為昨天嗎?”

昨天在酒店,尹崇的狀态就不太好,知歡本來有想幫他補标記的,但是偏偏發生了掉馬的事情。

尹崇愣住,知歡比他想象的還敏銳,一下子就發現了真實的原因。他有種被人發現真相的惱怒,伸手推開知歡:“跟那個沒關系,你別管了。”

那雙骨節分明,指節清晰的手抵在肩膀上,卻軟綿綿的,像撓癢一樣。這種時候,還嘴硬,知歡反手握住:“教授,讓我咬你吧。”

抵在肩膀上的手力氣又小了幾分,知歡湊近,在他耳邊說:“你不想在聯盟幾億人口面前直播你發熱的樣子吧。”

尹崇咬了咬牙,內心激烈交戰,最後,他敗下陣來,低下頭,露出雪白的後頸,又一片皮膚透着粉紅色,散發着讓人心醉神迷的氣味。

知歡攬住他的腰,越過他的肩頭,貼近那一小塊皮膚,呼吸輕輕掃過,看到皮膚上起了雞皮疙瘩。

尹崇用極為微小的聲音說:“輕點。”

明明都不是第一次了。他卻比第一次還要害羞。

但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就像火上澆油。

知歡只覺得更渴了,含糊應了一聲,咬了上去。

尖牙輕易地刺破皮膚,信息素注入的時候,兩人都舒服地嘆了口氣。

一牆之隔的會場裏,因為尹崇遲遲沒有出場,會場裏貴客和記者們開始不滿,躁動起來。主持人和學校的人一邊安撫到場的人,一邊派人去找尹崇。

他們不知道,全聯盟都在期待看到的,盼望登場的人,卻在一牆之隔後面,露着脖子,滿臉潮紅地被Alpha咬着,承擔信息素的注入。

尹崇咬緊了嘴唇,指節握得發白,忍耐着不發出一絲聲音。一只手指摸到了他的唇邊,沿着嘴角伸進了他的嘴裏,他聽見脖子後面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沒事的,叫出來,把嘴唇咬破了,會更明顯的。”

尹崇皺眉,最終還是松開了咬住嘴唇的牙齒。

嘴一張開,就洩露出令人臉紅的聲音。

然而身後的人卻說:“嗯,做得很好,就這樣。”

仿佛在鼓勵一樣。

他覺得不爽,卻也微妙有種被征服的感覺。

甜蜜卻霸道的氣味充斥了房間,像一個強勢的擁抱,尹崇身上泛濫的疼痛被安撫了大半。标記完成,他全身脫力地趴下,身邊溫暖的人體遠離,他茫然地擡起頭,看見知歡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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