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 50 章

◎有感覺了嗎◎

燈光從知歡的背後照過來, 她擡手擦了擦嘴角,臉被埋在陰影裏,表情晦暗不明。

那樣子仿佛饕餮的食客吃幹抹淨後, 不知廉恥的嘴臉。

被當成食物,讓尹崇心裏冒起一簇不爽的火花,他開口,嘲諷的話脫口而出:“有感覺了嗎?”

知歡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像極了大反派, 看到尹崇西裝上的灰塵, 下意識俯身拍了拍:“一點點,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演講更重要。”

她是真心的關心, 但尹崇聽起來是另外的味道。他什麽時候被當成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就連天堂的鴨子都沒這麽受過這種冷遇。而且還拍拍他的衣服, 什麽意思, 是嫌棄他嗎?

尹崇對她輕描淡寫的态度更加感到不愉快, 他都被她咬的腿軟了,她竟然像沒事人一樣。他起了一點莫名的勝負欲,故意說:“我站不起來, 你靠近一點。”

知歡從善如流地靠近了他,尹崇看準機會,扣住知歡的脖子, 貼了過去, 貼着她耳邊說:“你就只想做這一點嗎, 難道不想多做一些……”他呼出的氣息拂過知歡的後頸,尹崇滿意地感覺摟住的身體一陣戰栗, 他正想一鼓作氣再說點騷話, 卻感到一雙手扣住他的身體兩側, 把他拉成了站直的狀态。尹崇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抓着身體舉起來的貓咪,惱怒地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他的手卻被知歡抓住了,知歡說:“教授,這個你拿着,有用。”

惱怒扭過頭的尹崇,內心微微松動,她知道送禮物了?他壓抑住內心略微冒頭的欣喜情緒,維持着撲克臉,貌似不感興趣地說着這是什麽,一邊攤開手一看,是一只氣味阻隔噴霧。

尹崇的心情頓時降到冰點。

知歡毫無眼力見地介紹:“教授,保險起見,你最好噴一下。這是改良款,效果比一般的強十倍,有效阻隔殘存的信息素。”

尹崇氣笑了:“你以為我是做什麽的?會不認識這玩意兒?”

他是聯盟信息素專家,帶着聯盟信息素研究跨越式進步的引路人。現在市面流行的抑制劑,氣味阻隔伎,大多是基于他的研究拓展,變為商業産品的。

知歡皺起了眉,聲音變小:“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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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崇不敢太相信知歡開竅,但是心裏燃起了一絲微小的希望,問:“對不起什麽?”

知歡:“對不起,我不太清楚你是做什麽的。”

她知道他是中央大學的教授,也知道他很有名,是很厲害的人,但是具體做什麽,她就不清楚了,而且感覺尹崇的工作很難的樣子。超出她的理解範疇,她不太想理解。

尹崇徹底輸給她了。

如果說剛才他還有點绮麗的思想,現在已經煙消雲散了。他抓住知歡的肩膀,把她扭轉過去,背對自己,說:“好,我數1,2,3,你直接往前走,不要回頭,最好在3聲裏離開我的視線。”

知歡自然不會拒絕,剛才她的光腦震動了一下,她分出一點精神力探查到是學姐催她聚餐了,她溜出大門的速度比尹崇預想的還要快。

尹崇無奈嘆了口氣,知歡的行動總是超出他的預測,她像一道無解的題,而他似乎拿她毫無辦法。但是尹崇這輩子只怕過無聊沒怕過難題,越是困難的事情,他更加躍躍欲試。

尹崇對着鏡子整理了下衣服,離開休息室,去等待他已久的演講了。

關上休息室門後,知歡靠在門口深呼吸了幾口氣,舌尖舔過牙齒,又回想起剛才觸碰尹崇溫熱皮膚的感覺。她用手頻頻扇風,想讓臉上的熱意散去。

“我是怎麽了?為什麽臉這麽燙?”

這時學姐打了視頻通話催她,她邊回複學姐,邊匆忙趕過去,就把這件事給暫時忘在了腦後。

聚餐直到深夜才結束,通向知歡家的公共運輸器已經停運了,學姐開自己的飛行器送知歡回家。

看到知歡住的宿舍,學姐震驚了:“你不是特招生嗎?怎麽會住在這種地方。”

知歡把她抽中特別住所的事情講了一次。學姐用特別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你可真夠倒黴的,我聽說這個特別大禮包已經10年沒有人抽中過了。不過機甲系以後有很多夜間訓練,你住這裏太不方便了,最好搬家或者買一臺飛行器。”

知歡露出了一個貧窮的微笑,無論是搬家還是買飛行器都超出了她的預算。

學姐貼心地說:“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申請學校的普通宿舍,雖然不是太豪華,不過可以滿足一般日常生活了。”

學姐給她看的學生宿舍是二室一廳,兩人一間卧室,中間共享客廳,有獨立衛浴,客廳西式廚房,各種家具配置比她現在住的簡易平板房高級了不少。

知歡感動壞了,大大地感謝學姐。

兩人告別後,知歡回到宿舍門前,掏出放開刷開門,同時,一臺垃圾從隔壁房間裏扔了出來,撞在欄杆扶手上,彈了回去,摔在地上裂開了,袋子裏流出藍綠色散發着惡臭的液體。知歡一陣惡寒,拉開門一刻不停地進去了。

一定要快點搬家,她暗暗下了決心。

知歡坐到桌前,點開光腦,查看中央大學附近的房租,中央大學靠近月亞核心商圈,房租都貴的驚人,而且有公民等級限制。知歡流下了貧窮且黑戶的眼淚。

希望學姐那邊能有好消息。

搬家的事暫時放一邊,知歡開始整理月牙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要整理兩件事,一件是她迄今為止的所有幻覺,她漸漸發現,那些幻覺不像是精神錯亂産生的假象,更像是一些被她遺忘的記憶碎片,也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第二件事,來到月亞後看到的幻覺,有了更明顯的指向性,和現實有了更強的挂鈎。知歡直覺感到能從中獲取線索。

知歡在光腦投射的屏幕上寫下幻覺兩字:

她一共出現了5次幻覺:

第一次是在安撫所不小心咬了尹崇後,看到自己從一個灰黑色的建築裏逃出來,有許多持槍的人在追查她的蹤跡。那群人很可能和之前追殺她的人是一夥的。

第二次是在荒地,被殺人狼攻擊,在死亡威脅下,她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覆住她的耳朵,喚回她的神志。如果這個人真實存在,那麽暫定為善。

第三次是在孟栖川的演唱會上,她誤入泳池,溺水是看見的,幻覺裏有個看不見的人影在掐她的脖子。這個人暫定為惡。

第四次是在神悅谷架勢機甲對付河江時,在她意識深潛接入機甲,被機甲所污染時,尹崇讓她咬了手指後,她看到穿白大褂的人,以及被綁在實驗臺上的自己,而且那群人裏,還有一個和尹崇長得很像的小孩……

第五次幻覺似乎是上一次的延續,她看到了實驗室牆上的記號,01號。建築風格很獨特,如果能找到,她一定能一眼看出來。

可惜,目前想起來的畫面只是一面牆,在什麽區,什麽位置一概不知,那麽多建築,她要找到什麽時候?如果能有想起更多碎片就好了。

知歡看着自己寫下來的幻覺碎片,托腮思考,幻覺裏有三次是她面臨生命危險時出現的,有兩次和尹崇有關。

如果無法通過記憶體晶石找回記憶,她還有兩種備選方案,第一是不斷作死,第二,就是和尹崇多接觸。

她和尹教授熟嗎?知歡不太能确認。

她們現在只是一種他幫過她,所以她幫他還人情的互幫互助關系。而且尹崇還出現在了她的記憶碎片裏,他是敵是友,暫時還不能完全确認。

而且,即便她不顧風險,但想和尹崇多接觸也不太現實,他倆的差距就像天青星最高的山頂和最低的海底之間的距離,一個是聯盟萬衆矚目身上光環無數的頂尖科學家,一個是被神秘組織追殺地失憶黑戶。她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夠自然而順利地和尹崇天天待在一起。

知歡咬着食指深思了一會兒,只感覺大腦高速運轉,然後就像宕機了一樣,冒了一陣煙,宣告罷工。

知歡洩力地趴在桌上,思考這種事太難了,一點都不是她的強項。

可能因為想得太累了,知歡竟然就在桌上趴着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差點遲到,知歡胡亂洗漱完,就叼着一片面包,飛奔出門。

隔壁門口的惡臭藍綠色液體快流到她家門口了。因為急着去上學,她連哕的時間都沒有。

今天有知歡期待了很久的機甲實操課,這是她進入機甲系以來,第一次有機會摸到天青星的機甲,也就是知歡報名時在投影牆上看到的那些作戰用機甲的模型機。雖然是模型機,但和原版沒有太大差別,只是縮小了整體機身,以及閹割了部分高殺傷的功能,保留了核心功能和操作方式。聯盟的作戰機甲,知歡傾家蕩産都買不起,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不能錯過。

路上,有一層薄薄的霧,讓站臺變得朦朦胧胧。知歡狂奔到站臺,大口喘着氣,等公共飛行器。

她擔心因為天氣影響,會讓公共飛行器晚點,平時等個15-30分鐘都是正常的。霧氣又更盛了,周圍白茫茫,對面的建築變得影影綽綽。

兩分鐘後,兩束光撕開茫茫霧氣,一輛紅色長身的公共飛行器駛入站臺。

知歡感嘆自己終于歐了一次,登上飛行器。

早高峰,飛行器裏擠滿了上班上學的人,知歡被人推搡着到了飛行器中間,不小心撞到別人身上,她連忙道歉。

男人個子挺高,頭發蓬松,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耷拉着眼皮,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與他本人的淩亂不同,帶着一副鏡腿鑲鑽的眼鏡,衣着考究,和周圍的普通人形成鮮明對比。

知歡心想不妙,看樣子是個有錢人。上一個她接觸過的有錢人祁晉澤,給她留下的印象很爛,撞到這種人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麻煩。

那人轉過眼珠,默默地盯着知歡,知歡被看得後背發麻,以為對方要找麻煩了,對方臉上卻綻開了一個堪稱和煦的微笑,擡起手伸向知歡,但是伸到一半,又像想起什麽似的縮了回去,輕輕回了句:“沒關系。”

知歡愣了,感覺男人擡手,是想摸她的頭?

奇怪的人。

飛行器搖搖晃晃地前行,知歡的面前,坐着兩個上班族打扮的女生,小聲抱怨:“今天怎麽回事,開得好慢,我卡點上班,昨天這個時候都快到公司了。現在還剩10分鐘,再這麽晃悠悠的,我就要遲到了。”

“該不會是和別的飛行器撞路線了吧。”

“怎麽可能,這是政府專線的公共飛行器,這還是傅幸宴總統上次連任時提出來的,不然只有警察和那些有錢人的飛行器可以上天,公共交通不可以上天,只能在地上跑的,速度會更慢。”

“到底是怎麽回事?”知歡瞥見,女上班族趴在飛行器窗邊上往外看,但是外面都是白茫茫的大霧,“什麽都看不到。”

乘客話音剛落,知歡感覺有一點紅光一閃,一種極為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她拉住兩個女生,猛得往後跳了一步。

女生被她拉倒在地,憤怒地等着她:“你幹什麽啊!”

此時,她們剛才坐着的窗邊突然爆炸了。随着轟然巨響,車身晃向另一側,坐在炸彈這側的人被晃到了過道上,過道上的人摔倒在地,對側的人則狠狠貼到了車廂上。整個車廂內充滿哀嚎。

還好公共飛行器的窗子是高科技材料,沒有被爆炸打碎。

如果坐在窗邊,就要直面剛才的爆炸,視力和聽力勢必都會受到影響。兩女生明白知歡救了她們,連忙對她道謝。

知歡擺擺手示意不必客氣。

她感覺事情還沒有完。

封閉的駕駛室艙門打開,一個戴着面具的人走了出來。

乘客紛紛抱怨:“司機,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爆炸?”

戴面具的人從身後掏出一把槍,對着天花板開了一槍,一盞吸頂燈頓時碎裂,玻璃片簌簌落下。

面具男猖狂笑道:“不許動,你們都是我的人質了!都給我乖乖的,誰敢反抗,我就讓誰的腦袋像這盞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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