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五)

在席漣納皇城內,每一朵鮮花都經過了悉心栽培,使得每一處花圃看起來既有藝術感又賞心悅目,好幾次都讓奧萊恩移不開眼。還有這裏的甜點,每一塊都做得美味又精致,吃下去回味無窮。他十分确定自己對席漣納這個地方還是喜歡不起來,卻又不可抑止地被吸引。

當然吸引他的不只有鮮花和甜點。

薄紗般的幕簾一角的細繩被随手一拉,第二層厚重的遮光簾徐徐落下,攏去寝殿裏的光,也遮蔽了兩道交疊的身影。相互較勁般緊咬住的唇喘息着分開的瞬間,兩個人的嘴角都不約而同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為了慶典盛裝打扮的薩丁尼亞身上還帶着輕淡典雅的香水味,跟奧萊恩第一天到訪時從他身上聞到的那種清甜的香氣不一樣。昏暗之中,淡淡的香味揮發在暧昧炙熱的空氣裏,薩丁尼亞被抱着坐起來,暈乎乎地貼在奧萊恩身上。

“薩丁尼亞,不要勉強。”

薩丁尼亞睜開迷蒙的雙眼,印象中這是奧萊恩第一次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名字,而沒有加上“陛下”那個一板一眼的稱謂。

奧萊恩的手輕撫過他的背,僅隔着一件薄薄的裏衣,“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也不在乎你把這種事看成什麽,但我不希望你在清醒之後後悔。”

“在你眼裏,我到底是有多輕浮?”薩丁尼亞用手指挑開他的領結,手掌順着松開的衣領滑進他略微起伏的胸膛,套着純金指環的指節重重一按,剛好按在了某處青紫色的傷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氣。

“奧萊恩,你果真是個混蛋。”

“既然你這麽認為,那就失禮了。”

“陛下!”艾淩風風火火地趕到薩丁尼亞的寝殿,一進門,就見奧萊恩被薩丁尼亞的仆從圍着給身上的傷口上藥,“陛下,你怎麽了?!”

一旁,薩丁尼亞已換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喝着醫生配的藥。深海随侍在側,對艾淩說道:“醫生給奧萊恩陛下看過了,只是幾處皮外傷,沒有大礙。”

“那,諾瓦呢?”

“我把他們放了。”

“什麽?!”艾淩和深海同一時間對奧萊恩的回答發出了詫異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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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瓦得了重病,好不了了。他從拉瑪潛逃到席漣納,是想在死前找回唯一的親人。”

“陛下,你相信諾瓦的話?”艾淩就差沒有當場翻個大白眼,“他之前在牢裏嚷嚷着要見你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在牢裏遲遲沒有等到我來,就跟他弟弟使計打算再次逃走,被我撞上。”包紮完傷口,奧萊恩整理好衣服,正要系上領結,才想起領扣被薩丁尼亞取走了,“他的弟弟求我不要把他們帶回拉瑪,他想讓諾瓦留在席漣納過完餘生。我本來也有所懷疑,但諾瓦在跟我打鬥的過程中吐血暈倒,他弟弟跟發了瘋一樣,我制服他的時候還挨了好幾拳。”

“所以,你就這麽決定放過他們了?讓他們留在席漣納,有問過我嗎?”薩丁尼亞冷聲道。

“我這不是第一時間來找你了嗎?他們目前被我安置在皇城外,我一會兒告訴你們具體位置。”

艾淩說:“陛下,你應該先跟我聯系呀!害我到處找你。”

“抱歉,聯絡的信號突然失靈了。”奧萊恩不着痕跡地看向薩丁尼亞,“被那兄弟倆折騰一晚上也挺累的,只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居然先被薩丁尼亞找到了。”

“諾瓦那邊,我會派人去核實。”薩丁尼亞用手帕拭去嘴邊的藥汁,不小心觸碰到唇角處的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在查清事實之前,你們都不能離開席漣納。”

“那麻煩薩丁尼亞陛下盡快徹查,我不能在席漣納耽擱太久,拉瑪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

薩丁尼亞有些窩火地瞪住他,“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清,你就這麽急不可耐要走了嗎?奧萊恩陛下。”

“我是怕再不回去的話,拉瑪那邊就要以為我被席漣納的國王刁難囚禁,派飛船打過來了。”

“打就打——”

“別打別打!”深海連忙插口道,“核查的事情我馬上安排,正好席漣納在舉辦慶典,奧萊恩陛下難得來一趟,就先看看再走吧!”

艾淩附和道:“好啊好啊!我也想去看看!”

奧萊恩對艾淩說:“你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一起去嘛陛下!”

“我還想休息。”

“你哪有那麽‘柔弱’……”艾淩看看他,又看看薩丁尼亞,鼓了鼓腮幫子,轉身出去還不忘拉上深海,“算了,我讓他陪我去,順道一起核查那對兄弟有沒有說謊。”

“可是陛下……”

“我沒事,你們都快出去,吵死了。”薩丁尼亞擺擺手把擠在寝殿裏的人都打發走,看向巋然不動的奧萊恩,“你還不走?”

“你先把拿了我的東西還給我。”

“不還又怎麽樣?”

“那我可不能就這麽走出去。”奧萊恩指了指自己的鎖骨,幾處細小的淡紅色印記被埋在敞開的衣領之下若隐若現,“明明是病人,還這樣放縱。”

“是你先按捺不住的吧,奧萊恩陛下?”薩丁尼亞光着腳走到他跟前,坐上了他的腿,給他拉好衣領并重新扣上領結,“還把我精心準備參加慶典的衣服都弄髒了,你要怎麽賠我?”

“薩丁尼亞陛下想要什麽都行,除了把我關起來。”

“哼,你真要離開,我還能困得住你?就算你回到拉瑪,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也無所謂……”

猛然落到唇上的吻特意避開咬傷的位置,比起先前賭氣的撕咬增添了幾分留戀和纏綿,還夾雜着藥湯殘留在口中的苦澀味道。薩丁尼亞停在領結處的手被奧萊恩輕輕握住,不一會兒掌心裏便多了一串灰色的數字烙印。

“這是可以随時随地聯系我的密鑰信號。”

薩丁尼亞攤開手,望着那串閃動着消失在掌中的密鑰,“衆所周知席漣納一向同其他星球沒有多餘的交流,我也從不跟來自異星的人交換聯系方式。”

“沒關系,任何時候你想找我,匿名聯系也行,我會知道是你。”

“你真看得起自己,我才懶得找你。”

席漣納慶典儀式的高臺上,由國王親手彈奏的豎琴樂聲悠揚,和奧萊恩初次聽到的有着天壤之別,如果不是看薩丁尼亞在臺上演奏,他都不敢相信琴聲出自同一人。

慶典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閉幕,薩丁尼亞拂過最後一根琴弦,擡頭朝于低空中短暫停留的有着拉瑪王室标記的飛船望去,與抱臂靠在半開艙門邊的奧萊恩視線對了個正着。奧萊恩微微一笑,用口型說了一句“再見”便返回艙內,艙門也在随後關上。閃耀着銀灰色光芒的飛船航向高空,駛離席漣納。

薩丁尼亞憤憤地凝望飛船消失的方向。那個人,好像永遠都高高在上地目視一切,而外表看上去卻又總是風度翩翩器宇軒昂,就連私底下跟他拌嘴也要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唯一失态的,大概只有在情動之際将他擁進懷裏的那一刻。

回到休憩室,他調出聯絡信號,手掌往懸空的粉色電子屏上一按,剛把那一串灰色密鑰輸進去,對面就先發來了文字信息。

“你忘記匿名了,薩丁尼亞陛下。”

“奧萊恩陛下這麽希望我隐藏身份,是認為席漣納不配跟拉瑪産生正面聯系,還是想要我當你的秘密情人?”

“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可是随時歡迎席漣納國王的到來。等薩丁尼亞陛下親自造訪拉瑪,我會給你最高級別的禮遇。”

“那是什麽?”

“比貴賓級別更高的禮遇,比如,國王的親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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