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滿了!
花沐一張嘴,白枕跑斷腿。竈臺好搭,但要收集蒸餾水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了。
幸好真正執行的是動手能力極強的白枕,只用了半個下午就把花沐構想中的蒸餾裝置搭建了起來。
Emmmmm……
花沐瞅了半天,發現這個東西的效果和自己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白枕在火堆兩旁架了木架,兩塊傾斜的鐵板靠在木架上,鐵板下端放置着剖開的竹子用來接冷凝後流下的蒸餾水。
白枕将鐵板兩邊都嵌在木樁裏,穩定性還不錯,只是效果實在不敢恭維。
這當然不是白枕的原因,花沐徹底認識到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暫且不說蒸餾法本身是效率比較低下的海水淡化方式,只說這個裝置無法形成密閉空間造成的損失就讓花沐無比絕望。而且鐵板越燒越燙,冷凝效果也沒開始那麽好,大量的水蒸氣從空隙溜走,最後能流下的淡水所剩無幾。
雖然并不是沒有一點兒效果,但對目前的兩人來說真是杯水車薪。
白枕的心情倒看起來不錯,看着竹筒裏的淡水漸漸增多,很為花沐的主意驚嘆。
“大小姐,真的有水!”
花沐不要看了,盯半天都沒有一口水。
“當然會有水。”只是不夠喝而已,兩人今天即便有椰汁和其他水果的補充,還是消耗了将近兩升淡水,“你明天還是去找水源吧。”
除了第一次去溪邊兩人喝過生水,後來白枕每次取完水回來都會用椰子殼把水煮一遍,而後再裝到水瓶裏。在野外,飲用水的幹淨與否有時候直接關系着人的生命安全。
可花沐現在覺得煮水也十分浪費資源,不知道跑掉了多少水蒸氣呢。
“大小姐,您怎麽了?”
白枕見花沐沒有半點開心的樣子,心中生出了幾分憂愁。
花沐身子一歪躺到了幹草上,背對着白枕道:“沒怎麽,我累了而已。你準備晚餐吧,我休息一會兒。”
白枕遲疑了一下,最後默默離開。
南海岸雖然不如東海岸資源豐富,但白枕對這裏更為熟悉。距離海岸百米左右的地方開始是沉船帶,因為洋流的作用,她無法再往外探索,但也足以認識到這島周圍區域的可怕。
花沐雖然看到她打撈了不少東西回來,但從沒親眼見到過這些幾乎遍布各個歷史時代的沉船,至今還只把兩人的落難當作是偶然。
如果說海難怪圈是死亡怪圈,那麽這座島大概就是死亡之島了。
白枕隐隐有幾分擔憂。
帝國的軍艦自然無往不利,可面對當時兩人遭遇的暴風雨,又能堅持多久呢?
只是在如今的情況下,再怎麽擔憂也無濟于事,白枕把精力重新放到了怎麽讓花沐打起精神上。
淡水緊缺确實是兩人目前比較棘手的問題,花沐積極想要一起解決的态度讓白枕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要不是她太沒用,大小姐又怎麽會為這種事操心呢?
白枕到底看出來花沐對這裝置的結果不滿意。
花沐今天是真的覺得有些累了,躺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哪兒都不舒服。她轉了個身,見海灘上空空如,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慌亂與煩悶。
明明應該适應了的,怎麽今天又怕起了一個人呢?
一定都是身體不舒服惹的。
今天沒走多少路,她大多時候待在白枕背上,可為什麽不僅覺得腰酸背疼,肚子還有點漲漲的……
大小姐猛然坐起了身。
她想起了一件事,一件無比重要卻一直被刻意遺忘的事。
“十四號,十五號,十六號……”
兩人是四月四號流落到島上的,今天是第十三天,也就是四月十六號。
花沐越想越覺得小腹脹痛,捂着肚子欲哭無淚。偏偏是今天,她還吃了三個海膽。
花沐的生理期向來難熬,不管怎麽調養都沒用。所以每月這個時候她就化身為家裏宅,能不動就不動,姜茶、暖水袋、止痛藥齊齊上陣。
可現在這樣的荒郊野外,別說止痛藥了,她連衛生棉都沒有。
“白枕……”
而且,她生理期的時候精神超脆弱的!
白枕這個混蛋去哪裏了!!?
白枕沿着海岸線向西游了一海裏多。這邊的海岸全是懸崖峭壁,海裏暗礁叢生,沉船的數量也遠遠多于其他地方。兩人所在沙灘附近的海域能夠找到的基本都是些船只的碎片,這裏卻不乏有比較完整的船只,甚至有很多大型船只的船身高高露出海面。
因為附近水流比較湍急,白枕之前沒有仔細探索過,但這一次她決定冒點險。
在離島嶼較遠的地方有一艘中型客船,看船型應該是近十幾年的船只。客船總長大約在40米左右,從中斷裂,船頭與船尾深深插入了海底之中,中間斷裂處高出海面許多。船身爬滿藤壺等海洋生物,只能隐約看到船身有紅漆塗成的字樣。
白枕繞着船游了一圈,沒有發現足夠自己身形通過的進口,最後選擇從船頂爬上。附着的海洋生物降低了攀爬的難度,但也增加了受傷的可能。幸好白枕訓練有素,伸手敏捷,有驚無險地到達船只斷裂口。
整個船身以大于六十度的角度傾斜着,船艙分層已不甚明顯,從上往裏望可以直接看到底下清澈的海水。
白枕取出多功能軍刀連上生物鋼制成的攀援絲,而後将軍刀尾部的飛鷹爪深深插入船身的鐵板之中。攀援絲的另一頭連着匕首尾部的自動卷收器,在把匕首扣到腰帶上之後,白枕深吸了一口氣,跳進了船艙。
由于陽光沒有直曬,船艙裏的海水比外面要冷一些,光線也比較昏暗。保險起見,白枕事前吃了一顆小白片,而後開始一間間地尋找船上放置物資的船艙。
花沐一邊擔憂着生理期一邊等着白枕回來,只坐等右等都不見她,不禁因慌亂和憂慮生出幾分怒意。肚子的疼痛已絕不是心理作用的層次,可她又沒有勇氣自己去查看。
如果真的是生理期來了,她該怎麽辦呢?
但世界上只有除了死亡無法逃避之外,對于女人——女哨兵以外——來說大姨媽也是無法逃避的。
花沐直覺得委屈不已,不知為什麽這種事偏偏要發生在她身上。她維持着一個姿勢不敢動,心裏把白枕罵了一萬遍。
直到天蒙蒙灰的時候,花沐才終于看到有個人影慢慢從海中走上來。白枕似乎拖着什麽很重的東西,步伐比起平時沉重不少。
花沐跪坐起身,氣得忍不住想要對着她大喊,只她話還沒喊出口,對方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麽,随手把東西扔在了沙灘上,豹子一般向着她沖了過來。
“大小姐!”
花沐還沒對着她發脾氣呢,反而被她慌張的樣子吓了一跳。
“幹、幹嗎!”
花沐不知道白枕是天生面癱呢還是被哨兵訓練磋磨的,只知道她成為自己護衛的五年裏,笑容都沒出現過幾次。至于緊張擔憂倒是偶爾出現,可從臉上也看不出太大名堂。
而且表達出來的理由總讓花沐覺得郁悶,反正不是怕父親責怪就是怕女王擔心。
不過,到了島上後白枕的情緒确實外放了一些,譬如這時的慌亂就十分明顯。
白枕臉色蒼白,拉着花沐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檢查她的身體。
“大小姐,你哪裏受傷了?”
花沐莫名其妙。
“我哪有受傷,你、你到底去哪裏了,這麽久才回來!”
白枕以為她不想讓自己擔憂,着急道:“小姐,你不要騙我,我聞到血腥味了。怎麽回事,是又有海鳥襲擊你了嗎?還是、還是你又去采贻貝了?”
該死的哨兵!
花沐轟地紅了臉。
她不止一次咒罵過哨兵敏銳的五感,但這次一定是她罵得最狠的一次。
該死的哨兵!
她的生理期真的來了!
“大小姐?”
白枕見花沐漲紅着臉,看着自己一言不發,顧不得逾矩去聞她身上的味道,想要找出她受傷的部位。
花沐舉起小拳頭狠狠揍在了她的臉上。
“大、大小姐?”
白枕驚慌地看向花沐,見她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心裏那叫一個酸楚。
“您是不是很痛?”
花沐快痛死了!但掉眼淚更多的是因為委屈和羞恥!為什麽偏偏是她遇到這種事?
“……我肚子痛。”
白枕第一個想到的是,花沐吃壞了肚子。
“是今天吃的東西有問題嗎?難道是海膽……”
和木頭是不能拐彎抹角的,花沐放棄了掙紮,開門見山道:“我的生理期到了,懂嗎?女孩子的生理期,每個月都要來的那個。”
如此直白的說法,白枕就算是個男哨兵也該懂了!
在非任務期間,她的生理期也是準時來的。但哨兵的身體為任務而生,在執行任務期間可以自主用精神體調節生理反應。
這與動物根據環境與氣候的變化選擇發情的時間有相似之處,只不過它是靠精神體影響身體的激素釋放,所以哨兵疲憊值增加的速率會大大提升。
也就是說,白枕是以加快消耗小白片為代價暫停了自己的生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