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會有面包
花沐也超讨厭德裏克, 要不是為了所謂的王室和睦, 她連話都不願意和這位堂兄講。
“我就說嘛,德裏克就會鬼扯,我看的小說裏也不是那麽寫的。”
白枕知道花沐經常參加一些讀書會, 只是她從不被允許跟随進入那些滿是貴族小姐的場合, 所以不知道她們通常讀的究竟是什麽類型的書。
那些品味高潔的大小姐看的一定都是大文豪們的詩集或散文吧?或者是古典文學和歌劇?讨論的想必也是哲學那樣高深的問題。
白枕很理解花沐為什麽不帶自己去現場,像她這樣粗鄙的人,一定會讓大小姐丢臉的。
“小姐, 您看的是蒙德拉先生寫的那本《瑪麗》嗎?”
白枕也很喜歡看書, 雖然是一些閑書, 但如果能有幸與花沐看了同一本的話, 她會很高興。
“诶, 你也看過《瑪麗》?”
《瑪麗》是十九世紀著名的怪異小說家蒙德拉·雷寫的一本關于吸血鬼的小說, 小說以一名貴族少女出身的向導蕾拉為主視角,描述了她進入塔後與一位名叫瑪麗的女性哨兵成為室友, 之後發生的一系列詭谲、靈異又略帶暧昧的故事。
瑪麗的精神體是一只吸血蝙蝠, 因為無法控制吸血的欲望而一直拒人千裏之外。故事的主角蕾拉是一名天真熱情的向導,在第一天見到瑪麗之後就被她孤高冷漠的性格和性感憂郁的模樣深深吸引。
十九世紀, 同性哨兵與向導的結合仍被認為是一種禁忌,所以故事的結尾作者不過只用了“友誼”來為這段關系劃下定義。但其中隐晦, 暧昧甚至略帶幾分□□的描寫深深吸引了許多女性讀者, 尤其是近些年莫名掀起的女哨兵熱潮,更是把這部小說推向神作之位。
大量的同人以及二次創作層出不窮,貴族小姐裏也不乏這部小說的擁趸——花沐自認只是半個粉絲。
畢竟她雖然看了不少部同人, 但只看了一遍原著,與其他那些狂熱粉絲可不一樣。
只是,她從沒想過這個木頭腦袋哨兵竟然也會看這種小說。
白枕有些難為情,因為她就是偶爾聽花沐的貼身侍女提起才去看的。
“嗯……”
花沐心裏“怦怦”直跳,極力假裝不在意地問道:“那你怎麽看?”
白枕說得頗為認真,像是在交讀後感。
“我覺得蒙德拉先生的文筆很好,劇情和人物的塑造也很引人入勝。只是他大概不太了解我們塔裏的制度,單身哨兵與向導是無法成為室友的。而且哨兵的房間需要設置白噪音……”
花沐聽得頭都大了,誰想聽這個呀!
“我是問你怎麽看蕾拉和瑪麗的關系!”
“啊?哦,我認為她們的友情非常真摯感人,無論是蕾拉為了安撫瑪麗主動獻出鮮血還是瑪麗強制忍住結合熱的騷動拒絕她,都十分偉大。要知道,除了黑暗哨兵以外,沒有哪個哨兵能夠真正抵擋得住結合熱。另一點,雖然我還從沒見過哪個哨兵受精神體影響想要吸血,但聽領袖說有些精神體為了讓宿主延續血脈甚至能夠暫時改變宿主的身體結構,所以大概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可哨兵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向導……”
花沐要被白枕的認真勁弄崩潰了!
不過就是個小說而已,幹嗎在裏面尋找真實感啊!
“雖然蒙德拉先生對塔以及哨兵、向導的描述有諸多錯誤,但考慮到在十九世紀塔仍舊是秘密組織這點,實在不能再苛責他更多……”
“哦。”
花沐不要聽了!
她只是想知道白枕站什麽cp,又有沒有逆她cp而已,誰要聽這本小說的文學意義和價值啊!她在老師那裏聽得還不夠多嗎?
“……大小姐,我說的不對嗎?”
白枕察覺到花沐的意興闌珊,小心翼翼地問道,“沒有不對啊,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讓我對這本小說有了新的理解。”
“真的嗎?”
白枕剛才實在太激動,所以忍不住一口氣說了很多。但之後她就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在班門弄斧,自曝其短,一時又是羞愧難當。
“對啊,我還從來沒想過她真不真實呢。畢竟我也沒去過塔……那按你這樣說,這個故事不就不會發生了嗎?”
“也不是的,因為向導和哨兵會有協作課程,我覺得故事依舊會發生。像瑪麗和蕾拉,她們注定會相遇,也注定能結下深厚的友誼。”
就只是友誼嗎?
這只哨兵也太蠢……單純了吧?
兩個人不僅互相引發了結合熱,親來親去,還吸了血诶!
同人裏更是天雷勾動地火,一個眼神就噼裏啪啦好嗎?
就只是友誼嗎?
難怪二十四歲了還沒找到伴侶,活該單身!
“那你說你在塔裏有不少好朋友,也有像蕾拉和瑪麗那麽好的嗎?”
不過能把這種關系當作友誼,從另一個方面看不也超級危險嗎?在她眼中,難道和朋友都會這個樣子?
白枕一愣,隐隐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回答。她自然有不少生死之交,深厚的友誼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概括的。
但把她和朋友的友情比作蕾拉和瑪麗的情誼,好像又有哪裏不大對。
當然,這不是說小說中兩人的感情不夠深厚,更不是說她和朋友的感情經不起推敲,一定要說的話,是感覺不大一樣吧。
“唔,大、大概有吧?”
但她無法很好形容這之中的差別,只能給了花沐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當然,這在花沐看來一點兒都不模棱兩可。
她竟然也有那麽好的,能引發結合熱的,可以親來親去的向導朋友!
不知檢點!紅杏出牆!過分!
“小、小姐?”白枕感覺到肩膀上被擰了一下,一時疑惑不已。
“有蚊子。”
可她有開屏障啊。
“……哦。”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還好白枕很快把花沐帶回了河邊的臨時根據地。
她花了些時間挖好沙坑和生火,在将面包果去皮切片放在火堆旁烤上之後,她又去抓了一些魚和貝類做湯。
椰子殼做的鍋其實有諸多不便,必須要将椰殼削薄不說,每次水也無法徹底燒開。當然,直接往水裏加燒熱得石頭能解決這個問題,但在愛幹淨的花沐看來無疑是個災難,白枕在椰殼外包裹了一層鐵皮,總算是增加了每個椰殼的使用壽命,也讓水能煮得更熱一些。
花沐坐在火堆旁看着白枕幹淨利落地忙碌着,不禁有些出神。
“……你既然有那麽多要好的向導,為什麽到現在還不找伴侶?”
花沐覺得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定只是太無聊了而已,畢竟她現在又沒有別的可以八卦的對象。
再說了,她作為直系領導,關心一下自己護衛的終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嗎?
白枕大概是沒想到花沐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手中翻着面包果的刀子一抖,果片跌落在了火堆裏。
“大、大小姐?”
火中飄出了些微的焦味,花沐示意了一下,白枕忙不疊地把果片揀了出來。
“我記得塔裏的哨兵和向導十八歲就開始相親了吧?你每個月回塔除了述職以外,不也是為了這件事嗎?為什麽到現在還單身?”
白枕有些窘迫和不安。
确實,像她這個年紀的哨兵如果能有可以匹配的向導,一般來說早就已經結合了。
“是、是因為匹、匹配度的問題……”
女性哨兵和男性向導想要尋找到合适的伴侶向來比較困難,普通哨向一般80%以上的匹配度才會結合,而他們如果能遇到匹配度60%以上的對象,就會冒險一試。
花沐聽得很不是滋味,“那麽說來,只要匹配度達到,你不管對方是誰都願意結合咯?”
對白枕來說,這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一個女性哨兵能夠找到合适的向導實在太困難了。
“如果不是異國人的話……”
但她在這件事上說了謊,所以心虛得完全不敢直視花沐的臉,只低着頭一直撥弄着已經烤得有些松軟的面包果片。
她曾遇到過一位合适的男性向導,對方與她的匹配度達到了75%以上。而且那位向導不僅繼承着子爵的爵位,在軍中也前途無量,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一名海軍少校,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無可挑剔的優秀之人。
兩人曾有過短暫的交流,各方面都十分合适——除了一點。
結合後的哨兵與向導雖說并非徹底捆綁在一起,但能夠協作的話無疑會将價值最大化。
而護衛是十分私人的職位,所以如果和這位向導結合,她十有□□必須辭去這份工作轉而調去海軍。
白枕思考了很久最終拒絕了那位向導,從此之後對于塔裏的相親也一直敬而遠之。
她原本只是依照着規定例行公事地相親,但那時她明白了自己還不放心讓別的人來擔任花沐的護衛這件事。
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她有這樣的想法是極其傲慢無禮的,不僅對其他哨兵如此,對大小姐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她不想讓花沐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