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事可以談談心
“異國人?我還以為只有和關系緊張點的特瓦隆, 我們才那麽謹慎呢。”
白枕見花沐被引開了注意力, 稍稍松了口氣,繼而解釋道:“塔對外塔以及民間的哨兵和向導的規定是沒有那麽嚴格的,但對內塔中的我們有明令禁止不可與異國人結合。”
雖然國家現在對哨向的掌控已沒有過去那麽不人道, 但內塔的哨兵和向導依舊是國家的寶貴資源。
帝國就算讓他們死也不會允許他們成為別國的公民, 其他國家當然也是一樣。所以各國之間即便暗地裏如何搶奪資源,明面上都有不接受異國哨向通婚的默契。
“所以說,你對這些規定一點兒意見都沒有嗎?你自己的想法呢?只要不是異國人, 匹配度合适的話是誰都沒關系?那如果和你匹配的就是外國人呢?”
白枕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曾經在一場跨國行動中她遇到了一位和自己匹配度高達80%以上的女性向導, 在對方幫助她梳理精神體的時候還差點引發了結合熱。
但兩個人都是極其克制專業的軍人, 最後除了有一些尴尬外, 仍舊保持着純粹且深厚的友誼——無關哨兵與向導的關系。
“大小姐, 面包果已經烤好了。”白枕下意識不想把這些事告訴花沐,不知道為什麽, 她有些心虛。
大小姐已罵過她很多次變态,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寧願放棄結合的機會也要留在這個位置,會不會認為她圖謀不軌呢?
而差點引發結合熱那件事也讓她覺得尴尬, 或許會更加深大小姐對哨兵不安定的壞印象。
花沐小心翼翼地用香蕉葉接過散發着騰騰熱氣的面包果果片,聞着那酸甜香氣食指大動的同時也沒忘記追根究底這個話題。
“所以到底怎麽樣?依靠那什麽匹配度定下了自己的終生大事, 就不管自己喜歡還是不喜歡嗎?”
可喜歡……又是什麽樣的感情呢?
白枕不大懂。
“匹配度高, 應該就是喜歡的意思吧……”
哨兵與向導作為國家最寶貴的資源,各國自然都投入了最大的時間與精力來研究他們。而穩定的結合是将兩者價值最大化的方式,對于這點的專向研究也是層出不窮。
精神體以及精神圖騰是目前人類最無法觸及的領域, 只有幾種理論作為解釋的旁證。向導素對哨兵的作用則是目前研究進展最快,成果也最豐盛的項目。
至于對結合熱的研究則剛好處于兩者之間,除了建立在統計學上的研究之外,更多是用對生理反應——譬如激素,心率以及腦電波方面的檢測來反應研究主體感情的變化。
而目前的一些研究成果表明,即便是同一對哨兵與向導,匹配度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根據情景,主體感情的變化以及一些藥物作用呈現在某個範圍內的上下波動。
當然,這仍舊有基礎值,一般情況下這個範圍都不會超過基準太遠。
白枕配合過這樣的實驗研究,所以在她看來,匹配度高的兩個人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互相有一些好感。畢竟所謂的喜歡也不過是激素一時的作用,那麽擁有高匹配度的哨兵與向導與這又有什麽差別呢?
只從感官上來說,哨兵是絕不會讨厭高匹配度的向導的。
花沐要被白枕的言論氣死了。
這些被塔洗腦了的底層哨兵,如同機器人一般為帝國和王室服務,窮盡自己一生然後讓下一代重複這樣的使命。
難道他們就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想法嗎?沒有一點兒要為自己争取的念頭嗎?
花沐知道自己作為王室繼承人有這樣的念頭是十分荒唐的,但她有時候就是無法忍受那些看起來顯而易見的謊言。
父親已極力不讓她接觸這些事,極力将她當作一名普通的貴族少女而非王儲去培養,但她還是無可避免地看到了許多黑暗。
匹配度高就是喜歡?
那幾乎與所有哨兵都擁有90%以上匹配度的她難道喜歡着全天下所有的哨兵嗎?
不是的,她讨厭哨兵!讨厭這些看起來強壯,根本上卻敏感纖細、脆弱愚昧、弱小可憐的哨兵。
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被向導素束縛着靈魂的行屍走肉而已,白枕也一樣!
花沐不想再想下去,思考這樣的問題向來是無益且傷神的。別說她如今改變不了什麽,等她真的登上姑姑的位置,她還必須要極力保證這種體制得以延續。
她明白的,一個帝國明明還有更多需要操心的地方,作為一名領袖又如何只着眼在這種小事上?
可只有白枕,只有她的護衛,只有離她最近的這一位哨兵,她希望她是不一樣的。
她想看到一個有血有肉,有自主思想,有自己欲望的人。
“大小姐,果片要冷了,您趁熱吃吧。”
白枕看花沐似乎陷入了什麽思考之中,不禁輕聲提醒。
花沐看了她一眼,把腦子裏那些叛逆的思想通通關了上去。女王起碼還能在位幾十年,再不濟還有她的父親,她根本用不着操這個心。只要安安穩穩地當個貴族小姐,發展些有情趣的愛好,偶爾出格追追豔俗小說就差不多了。
她把果片塞進口中,而後嘗到了酸甜可口的味道。果實綿密黏軟的口感與其說像面包,不如說更像土豆泥。但無論是面包還是土豆泥,這都是碳水化合物的味道!是讓人發胖,讓人着迷,讓人開心的東西!
就算在以前她都不敢吃太多,但今天花沐整整吃了三大片!
白枕解決了這一個剩下的那部分,花沐再一次見識到了哨兵的好胃口。
吃飽喝足,忙碌了一天的兩人也到了休息的時候。這一趟北岸之旅算得上收獲頗豐,不但解決了水源的問題,還找到主食。
“白枕,我們在這邊等待救援也一樣的吧?”花沐趴在白枕身上昏昏欲睡,來島上後她第一次有了吃撐的感覺——太幸福了!
“您想留在這邊嗎?”
白枕看得出花沐的好心情,對方趴在她身上的姿勢第一次那麽放松。
“對啊,這邊又有水又有面包,比那邊不知道好多少呢。我們可以把有用的東西搬過來,也可以在這裏生狼煙。”
白枕無法判斷救援會從哪個方向來,所以理論上來說确實是在哪裏等待救援都一樣。再加上南岸那誇張的船只失事率,救援很有可能會選擇北岸登陸,所以或許在這邊等待更為有利。
“您說的有道理,只是這邊會經常下雨……”
花沐缺水久了,根本不覺得下雨算是個什麽事。
“下就下吧,還能洗澡呢。而且我們不是有帆布嗎?可以搬過來擋雨呀!”她翻了個身躺在白枕身上,指着不遠處的一株榕樹道,“我們把那裏修整一下,搭上雨棚,下面墊上竹子……”
花沐手舞足蹈地規劃着,看起來開心極了。白枕一點兒不想打擊她的熱情,把那些過分的擔憂暫且放下。
“您說的對,把下面架子做高一些,濕氣也不會那麽重。”
“就是啊,既然解決了水源問題,我們也是該考慮考慮怎麽改善住所了。一天天的不是躺沙子裏就是躺草堆上,好不容易洗幹淨的身體又弄髒了。”
花沐一邊說一邊拉着白枕的手把自己的身體環住——這當然只是為了讓她更有安全感,才不是因為喜歡哨兵抱她呢。
白枕剛開始有些無措,見花沐似乎沒有什麽大的反應才慢慢放心下來。
大小姐一定非常不安吧,為了尋求安全感,對她的靠近越來越不加防範。
白枕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到底好還是不好,一方面她為能與花沐的親近竊喜,另一面又怕自己會被慣壞。
花沐感覺到小腹上傳來的溫度——哨兵的掌心熱得驚人,白皙的面容被火光映得緋紅。
這、這這只不過是為了舒适而已,既不是和哨兵關系變好的證明也不是因為對她有什麽……
“小姐,您困了嗎?”
“嗯……”
也不是因為對這個哨兵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那您早點休息,明天我再偵查一下附近的情況,要是沒有危險的話,我們就把東西搬過來。”
花沐歪了歪腦袋,把耳朵貼到了白枕的胸口上。她很喜歡這個姿勢和對方講話,哨兵原本略顯清冷刻板的聲調在胸腔裏回蕩後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真過分啊,故意壓低了語調,是嫌還不夠好聽嗎?
“白枕……”
“您有什麽吩咐?”
“你會不會唱歌?”
“啊?”
“我想聽歌,什麽都可以,唱歌給我聽。”
白枕有些為難。
進入塔後她甚少有娛樂活動,除了軍歌以外只知道在黑瞳族生活時學的一些曲調。而那些所謂的流行歌曲,她是一首都不會。
“那、那我給您唱首家鄉的搖籃曲吧。”
花沐找了個舒适的位置窩好,“嗯,你唱吧。”
白枕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唱道:“鏽斑貓貓喵喵喵……”
“噗——”
白枕一開口,花沐就忍不住笑場了。不是說她唱得不好聽,只是因為……“貓貓”和“喵喵喵”從冷面哨兵口中唱出來實在很好笑。
她做夢也想不到白枕會用這樣柔軟的語調唱這種歌——她夢到的可比這個刺激多了。
“大、大小姐……”
“咳咳,很好聽,別管我,你繼續。”
白枕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唱了下去。
“鏽斑貓貓喵喵喵,帶着一群乖寶寶,抓完小鳥抓青蛙,抓到一只大寶寶。是誰家的壞寶寶,晚上不睡到處跑?是我家的小寶貝,身強體壯精神好,貓咪媽媽別抓她,讓她回來睡覺覺……”
這是什麽搖籃曲呀,比起那些吓唬人的故事可愛多了。
花沐在輕柔的歌聲中,慢慢進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鏽斑豹貓和黑足貓并列世界第一小的貓,超兇der!
大小姐已經把睡在哨兵身上當作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了,希望有機會能讓大家見識一下大小姐更刺激的夢(笑)。
哨兵雖然木頭,經歷可比大小姐豐富多了,大小姐的醋壇子排起來也能繞赤道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