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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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如何,你們說要禁闝禁倡,又能真的做到嗎?”老鸨見樓裏大大小小的姑娘們都有點動搖了,連忙出聲質疑,“以前又不是沒禁過,但哪回不是做個樣子?到頭來該是怎麽樣還是怎麽樣,甚至回回都逼死了好多“從良”的姑娘,衆口铄金的,個個都一口一個千人騎萬人枕,你們說的好聽,人死的時候怕都不知道你們哪裏去了。”

她說的确實也是問題所在,也是這麽多年都無法根治的原因。

原本有些動搖的女子們也低下了頭。

尤悠深吸了一口氣,明白該輪到自己上場了,“你們覺得你們有勇氣獨立生活嗎?”

她有點緊張,聲音也在抖,也許是為了心口一直不平的憤懑,也許是因為她要說的話承擔了那麽多人的未來太重了,所以她也沒有等她們的答複,只是自顧自地往下接着說。

“你們想要修仙嗎?如果檢測出來靈根,可以和我們一起修仙,如果沒有靈根也沒有關系,朝廷現在很注重這個事,你們從青樓裏離開後會有人教你們讀書,你們也可以去耕作、去織布、去繡花或者做其他一些手工藝小買賣。”

她停頓了一下,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我不是專門負責這些的,但是朝廷這邊已經給大家安排好了,之後絕對不會再和以前一樣,你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掙錢養活自己。”

何燕做的不止她現在所說的,尤悠不知道全部的內容,但是師姐隐約有和她透露過一點,青樓女子的問題其實只是擺在明面上的一個小問題而已,歸根結底還是女子的地位低下,除了遵從父命老老實實嫁人幾乎沒有其他選擇。

而這個地位,最主要的就是價值,因為沒有生産價值,勞動力也微乎其微,所以地位也就不高。

何燕從人口、從生産、從各方面去說服的皇帝和幾個內閣大臣,皇帝并不是迂腐之人,雖然确實一開始有點輕視女子的意思在,但是面對修真界的強者時他也意識到了在絕對的強大面前,性別根本微不足道。

而何燕最打動他的一點就是,她把民生攤開了和他說明,對統治者來說,底下的人是男是女也許是會有一點點影響,但是不多,刀好用就行,管它是什麽刀。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何燕和他透露了一點關于邪魔的事情,如果人口再這樣下去,不管是修真界還是凡間早晚要結束了。

而無論男女,招收人才最重要的途徑就是科舉,但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很少有讀書的機會,即使是官宦也未必願意讓家中女兒讀書,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到底是根深蒂固了,少有的飽讀詩書的女子家中也未必願意讓她出來抛頭露面,更遑論參加科舉了。

但是青樓女子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各大青樓的花魁,即使她們所學的多是詩詞歌賦而非經史子集,但是到底是識文斷字的女子,再去接觸經史子集總比從零開始的簡單。

而一旦有一個女子中舉,撕開了一片裂縫,後續其他女子的入學和科舉就簡單了,何燕也在考慮,如果到時候實在不行,一直都沒有女子中舉,那她就親自下場去考上一次。

人間有人間的規則,修真界有修真界的道法,如果不是修真界不能随意用法術參與人間事宜,尤其是這種關于國運的事情,何燕會想直接用武力解決這一切。

不過封禁快,後續的事情可急不來,尤悠一行人跟着各大錦衣衛四處奔波在各大青樓,何燕則是在工部指導各種技術生産,她當初當皇帝是真的下過地走到民間去觀察體驗過的,更何況她還有幾十年修真界的見識,法器她不會做但是一些簡便的原理她還是懂的,現在在工部簡直如魚得水,各種機器工具她看兩眼就知道要怎麽改才更合适。

要給女子提供地位,那就要發展生産,要提供足夠的崗位和工作讓人勞動起來,才不會重新回到泥潭裏。

而這其中農業也是重點發展的對象,農耕的工具是個大問題,另外就是農藥的事,《本草綱目》裏就有記載着上千種防治病蟲害的藥物,但是提高産量的藥物卻少之又少,不過何燕也并不是這方面的好手,她研究了幾天發現始終不得竅門後也沒再糾結,直接傳音讓丹峰一位師妹下山幫忙。

除了在工部和戶部來回跑,何燕還不斷出入皇宮,和皇帝探讨各種政策,最底層的百姓才不管你青樓不青樓的事,能吃飽飯能養活一家人才是最要緊的,所以減輕賦稅縮短服役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步邁,政策也不能急于一時。

而另一邊,尤悠雖然其他很多方面都幹得不怎麽樣,但是歸納整理數據這一塊還是很不錯的,可能是前世用慣了excel的關系,很多數據她都會下意識整理成表格樣式,這樣很多事記錄下來就會顯得簡潔明了一目了然。

她最主要的還是了解登記京城各大青樓裏姑娘們的去向需求,以及她們有什麽才藝,最後登記造冊。

能修仙的就往宗門裏送,識文斷字的就勸她們攻讀經史子集去考科舉出人頭地,擅長琴棋書畫的可以去賣字畫書帖,擅長女紅的也可以考慮去當個繡女。

尤悠不管前世今生都不是個好學的,學習馬馬虎虎,修煉也懶懶散散,但是輪到給別人勸學的時候,苦口婆心,恨不得把心都逃出來給對方看了就為了讓對方努力學習考科舉。

何燕好不容易從諸多事務裏抽身出來回來看她的時候,就看到這個小師妹一臉惆悵地仰頭看天。

“唉,我最終還是成為了我最讨厭的那種人。”

何燕:“.......?”

她看向尤悠身後就像她影子一樣的小師弟。

“她這是又怎麽了?”

秦宥:“最近天天去青樓裏勸學勸的。”

何燕沉默片刻:“...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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