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要是,懷孕了呢?

第34章 那要是,懷孕了呢?

“聞酌怎麽了?”

“就一些之前的事, 挺,挺不厚道的。”顧三丫也是聽她別人跟她婆子八卦說的,她婆子賣了一輩子的豬肉了, 性子潑辣,跟誰都能說上幾句,耳邊沾的都是家長裏短的各種事。

整一個行走的江市八卦機。

“聞酌這幾天不是來接過你嗎,我婆子見過他幾面,就跟人誇起來了, 說他年輕有本事, 沒幾年就能在五一路紮穩腳跟了。人說不是的, 說聞酌喂不熟,心狠沒良心。”

“誰?”

聞酌沒良心?

還喂不熟?

就聞酌那個義字當頭的負責任性子能把自己給壓死。

他還沒良心?

這話說聞酌是虧了,他不夠格。

唔。

顧明月低頭整了整自己衣服,摸了下自己心口, 又看了眼顧三丫,總覺得她意有所指。

“是真的。”顧三丫顯然沒有顧明月想的那麽多心眼,怕顧明月不信, 急急開口,“你不知道吧, 聞酌他親爸是在發電廠上班,家裏條件好着呢。後來,聽說是聞酌生日還是誰生日, 又趕上他升職, 心裏高興,擺桌請喝酒。喝完被人帶着去賭桌玩, 一玩就上了瘾,人很快陷進去了。那裏面多燒錢啊, 一個家沒兩年都敗幹淨了。”

顧三丫很是唏噓:“最後,錢還不上,周邊親戚也都不願意借,他爹就被逼着跳了江。”

“死了?”顧明月心冷,見過聽過不少因為生意困難而跳樓或者自我了結的事,很難被觸動共情。

但不可避免地,她會不斷地想起聞酌,一個每次喝酒都像是在喝藥的男人。

很少見他喝酒喝高興,都是越喝越皺眉,活像喝了摻水的假酒,一幅放下杯子就要找老板事的樣子。

除了...那天在大排檔,他當着自己的面開出了六個1,收回骰子,将酒杯一飲而盡,牽起她的手回家時,眉眼像是被星星綴上了兩分笑,淡淡的,似那晚突然溫柔下來的夜風。

“肯定死了!”

顧三丫大着嗓門表示肯定,吸引回顧明月的注意力。

“水裏那麽深,撈上來的時候都泡發了,身上都是浮腫。”說着,她就像聯想到一般,“咦”了聲,光是一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那時候這事傳的可廣了,整個家屬院都知道。最後,剩下他媽帶着個他,房子也沒了,日子過得可艱難。”

“是嗎?”顧明月不太信。

聞酌不是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無論是彭姨還是霞姐,他對人都不算小氣。

要真有個跟他同甘共苦的親媽,聞酌可能得把她供起來,也不會到現在都沒聽過這號人。

“當然是真的!發電廠家屬院裏的人都知道,他媽為了給他找個落腳的地,匆匆嫁了個二婚的男人,重新組了個家,養着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他媽又生了?”

“生啥生啊,都多大年紀了,是聞酌他後爹有個閨女和個小子,加上聞酌,剛好三個。他後爹也沒個什麽正經工作,養着三個孩子,負擔大着呢。也就是聞酌不懂得知恩圖報,都沒待夠一年,就從他繼父家裏跑出來了。”

顧三丫壓低聲音道:“而且手腳也不幹淨,聽說從家裏面出來的時候還拿了不少東西,他繼父都報警了,鬧得挺大的。只是他那時候年紀小,抓着又給送回去了,但錢好像都被他給揮霍地差不多了。他繼父心眼好,也沒跟他計較,對外還說着是自家孩子。”

“只是聞酌喂不熟,”顧三丫學人說話,“沒過一個月就把他兄弟打住醫院了,鬧得家裏可不安生了,再次跑走了。”

“又跑了?”顧明月很難想象聞酌鬧事的樣子,根本不相信,“少聽點別人的碎嘴子,聽多了影響智商。”

“你別不信,我說真的,早些年都知道的事。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就是苦了他親娘,都沒待夠一年,他就鬧了一出又一出,聽說他媽那時候哭的眼都要瞎了,都沒把他哭回來。最後,也只能任由他去。”

顧三丫嘆口氣,習慣性地發表自己意見:“這也太胡鬧了,都不為自己親娘想想,重組家庭出了這種事,他媽才是最難做的。他那時候年輕氣盛,拍拍屁股走了,就不知道他媽得跟在後面處理多少爛攤子。”

“處理懶攤子?我看是巴不得聞酌走了。”顧明月撥弄了下頭發,“長這麽大,還第一次聽說孩子跑走來,親娘的第一反應就是在家裏哭。哭有什麽用呢?連找都帶不找,哭到肝腸寸斷,兩眼通紅,我也只能誇她一句哭戲不錯。”

“那,那不是家裏忙不開嗎?她繼子不還在醫院嗎?怎麽着也得把人先給照顧好吧,聞酌那時候年紀也不小了。”顧三丫說着說着自己也覺得不太對。

繼子再親也親不過兒子啊。

#要瘋了#

每次跟顧二丫說話,她總能把沒理的說成有理還要勝三分。

“反正聞酌跟他媽關系挺僵的,人在外都說他掃把星。他一走,他繼父家就跟那開了花的芝麻,是越過越紅火。現在聽說都已經開始準備辦煤渣廠了。光是那種好幾個輪的大車都買了兩,專等着運煤渣,跑一趟淨賺都有好幾百!兩輛車一個月算下來的錢都不敢想!”

她累死累活的擺攤一個月也才能整個三百來塊錢,運氣好了才能摸摸五百以上。

還不夠人家一趟跑車賺的錢。

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有什麽不能想的?我跟你算,一趟車按着五百掙,三天一趟,兩輛車一個月也就二十次,算下來就是一萬塊錢。”顧明月轉了下筆,閑着算了筆,“那他們不得請個司機,一個人八百,兩個人也就是一千五。兩輛車的油費一個月也按着一千五算,再加上日常的保養維護,車險,也就是五千左右。”

“一個月五千還少啊!”顧三丫都要叫出聲了,“他們可還有個廠子呢,真跟拾錢一樣。”

“确實不少。”

算下來跟她夜市一個月的收入差不多,但他們還有個煤渣廠,應該比她賺的多。

“你說聞酌那時候要是不走,你現在可不就享福了。一個月五千塊,一家人怎麽可能花的完?”顧三丫替她可惜地嘆口氣,“你們也就不用這貸款那欠錢了。”

“怎麽花不完,顧大寶一個月不得好幾千?要沒個能護着他的媽,你覺得那些錢能有多少落在聞酌頭上?又能有多少花在他媽身上?”顧明月不稀的做這種無所謂的假設,自己能掙錢,也看不上那些錢。

一步步往上爬的過程中,她什麽沒見過?

“重組家庭中,孩子跟單親關系都是互為依靠的。當他媽把他放棄,或者是勸他開始隐忍的那刻起,他媽也就放棄了自己,成為了那個家裏真正的意義上的外來者。”

人都是一點一點試着來的,跟你最親的孩子都能被你無情壓制本性,甚至輕易放棄,那你手裏握着的東西或許只會是你自以為是地籌碼。

也就是別人眼中的垃圾。

既然結局早定,不如趁早抽身。

“我覺得聞酌走得好,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紅火日子。”

他們一家掙的錢說不定還沒聞酌游戲廳一月掙得多。

想起游戲廳,顧明月的心又一沉。

比起聞酌日後走向,夢是真是假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她輕撫手腕上的镯子,微微轉動,目光跟随者飄花。

閑着無聊,她光看镯子都能看一上午。

“是紅火,我看你們是債多不愁。”顧三丫好騙,至今都不明白顧明月是怎麽把自己從手握二十萬現金的有錢人變成了背負房貸車貸的貧苦中下層,“日子都過不下去了,每天還想着吃肉買镯子,有那錢還不趕緊把錢給還了。畢竟你們兩現在都沒個穩定工作。”

三丫性子單純,顧明月說什麽都信什麽,一直以為聞酌是在充臉面,用之前游戲廳的股份換的買房的二十萬。

現在人走茶涼,日子艱難着呢,偏着又娶了個不會過日子的媳婦。

想着他們背的幾十年的房貸,想想都讓人害怕。

“不急。”

往後錢不值錢的日子長着呢。

顧明月催她:“買房你也抓緊,有錢就買吧,付個首付,挑個地段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

一提到買房,顧三丫心裏就跟打鼓一樣,看着別人買房,心裏也着急啊。

尤其是最近聽人說又要出個什麽政策,降什麽首付比,還有利率啥的,都說房價可能又得往上漲了。

沒啥硬關系,也不懂這些,聽風就是雨,一天一個消息的變化,她都不知道該信哪兒個了。

可現在顧父都拿着錢走了,她也不敢跟繼剛說實話,只能說再看看再看看,其實心裏也是虛的不行。

“不跟你說了,”顧三丫坐不住了,“我去夜市了。”

知道要買房了,繼剛心裏也高興,每天都不用她說就早早的出攤,走的也是最晚的一個。

三丫也想趁這幾個月多賺點。

顧明月起身送她,察言觀色,知她顧忌什麽。

“如果缺錢的話,我可以幫你湊點。”

她天生涼薄心腸,錢的事更為敏感,不張口借錢,極少往外借錢。

只不過她剛來的時候,顧三丫爛好心有很認真地想過拉她一把。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顧明月都承情。

“算了吧,你那點錢趕緊還銀行吧。”顧三丫抹了把臉,本想提聞酌幾句,給她敲個鐘,順便看她變臉笑話,結果走的時候卻被顧明月一句話徹底說emo了。

起身快,開門也迅速,只是門留一道縫,沒被關緊。

“我剛不是合上了嗎?沒合緊嗎?”

顧明月跟在後面,沒當回事:“哦,你剛是不是沒把門給鎖上?我們家門有點問題,合的時候得按一下鎖頭,不然就沒合上。”

她剛來那天,聞酌摔門就走,門就沒合上。

應該是鎖芯松了,得人工用手轉一下鎖頭。

“你們家也真是過得夠湊合的...”

就這還想着借錢給她呢!

顧三丫心思瞬間有些複雜,輕嘆口氣,無聲地給顧明月又貼了個“好姐姐”的标簽。

然後,拉開門,就看見了正站在門口拎着藥的聞酌。

“......”

#窒息#

毫不誇張,顧三丫吸的一口氣就堵在了嗓子眼,根本咽不下去,眼珠子都瞪圓了。

聞酌什麽時候回來的?!

沒聽見啊!

她笑都不會笑了。

顧明月也沒想到能這麽快見到聞酌,眸色中閃過一抹驚訝,習慣性地握着話語的主動權。

“老公,你回來了?”

“嗯。”聞酌應了聲,目光不曾停留在顧三丫身上,而是推開整個門,側身走過。

顧三丫下意識地往旁邊縮了下,心虛的要命,說話都開始結巴:“那,那我就先走了。回,回頭見!”

幾乎是在聞酌進屋的瞬間,她就蹿出去了,下樓梯都是用跑的,像是後面有鬼在追。

而“鬼”正在屋裏,把手裏的飯盒放在桌上,挨個打開,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路上遇見霞姐了,給你又帶了兩個菜,坐着再吃點。”

“好,”顧明月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彎眉笑了笑,好聽的話都不用腦子反應就能脫口而出,“謝謝老公,我最喜歡吃霞姐做的飯了,還是醋溜白菜,就想着這口呢。老公,你也太好了吧,能嫁給你真的是我三生修來的福。”

聞酌沒笑,而是彎腰摸了下她額頭。

不燙。

他松了口氣,低頭看自己帶回來的一兜藥,手指摩擦粗糙表面,想起醫生說的話——

“睡不醒的話,可能是最近勞累過度,沒其他症狀的話不用特意注意,一個下午而已,睡覺也是人身體自我修複的一種手段。別太擔心,可以多觀察幾天。”醫生低頭寫診單,說得很籠統,“要真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把你媳婦帶過來看看,光聽你描述我這也開不了什麽藥。”

聞酌都走到門口了,又近乎突兀地開口:“那要是,懷孕了呢?”

“懷孕?那就更正常了。”醫生還是第一次見這麽關心媳婦的男人,擺了下手,“每個人早孕情況都不一樣,有的人是喜歡嗜睡。”

......

“你剛剛是不是聽到我們說話了?”

聞酌背靠着椅背,單手搭在桌面,後背侵染着汗意,臉上表情很是凝重。

打他剛落座,顧明月就覺察出不對,但沒開口。

一晚上沒怎麽吃東西了,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什麽都大不過她吃飯。

等吃飽了,洗過手,她不安好心地往聞酌臉上彈水珠,才緩緩開口。

聞酌抓着她的手,入手一抹冰涼,眉頭瞬間又皺起來了。

“今天怎麽手這麽涼?”

“水涼吧。”她随口敷衍了句,不想多說,又扣了下他掌心,扯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是不是偷聽我們姐妹談話了?”

在他們家閑扯他,還用得着偷聽?

話往耳朵裏鑽,本來早就該推門的,聽見顧明月毒舌說“哭戲不錯”的時候,沒忍住勾了下唇角,想着多聽兩句。

過了勢弱的幾年,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走投無路的孩子,身邊圍繞很多願意維護,甚至為他打架的兄弟或者是朋友。

只是有很久都再聽過或者有人敢再說,他是被抛棄的一個。

可顧明月敢,她總是那樣冷靜,能一針見血的戳破裹着親情與愛外皮下血淋淋的傷口。

傷口之下,觸不到疼痛,有的只是不斷靠近的身影。

“孩子與父母從來都是互為依靠。”

他知道她知道,就像那天在警局他非要再往前逼一句顧母,是對惺惺作态的厭惡,也是觊觎珍寶的快意。他并沒有霞姐等人想的那麽好,陰暗狠戾的一面他從不少沾。

那頓飯是哄媳婦,也夾雜着一分說不出口的情緒。

是他很早就想把人哄回家,可月亮總是太亮了,蓋不住的皎潔。

“嗯。”

他輕拽,把她抱到腿上,單手扣着她的腰,卻無意識地前伸,蓋在她小腹一側。

不敢再進。

兩人僵持着沉默。

顧明月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夢裏的那聲“媽媽”。

#怪吓人的#

她拍掉掉聞酌的手,第一次開口問他工作:“你那夜總.會還開着嗎?夜市幫我幹活的妹妹想去玩,我也想去看看。”

“轉出去了。”

孑然一身的時候,幹什麽都無所謂,又帶着一幫沒上過學的弟弟,自然想多賺點。

可現在,畢竟是不同了。

聞酌悄悄地又把手覆蓋上去。

顧明月沒空搭理她,只是凝眉思考。

#邪了門了#

這怎麽又不一樣了?

人家穿書是金手指,未蔔先知,怎麽到她這就一錯誤選項,踩啥錯啥。

真不會是這幾天狗血小說看多了,腦子都睡迷糊了吧?

那要是這樣,她可就自信起來了。

顧明月“蹭”地一下起身,把藥推到一邊。

“藥我就不吃了,明天我直接去醫院檢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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