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聚衆鬧事#

第52章 #聚衆鬧事#

聞酌不答:“下車吧。”

裁縫店是家老店, 兩間半的房子,木質的屋子。

裏面燃着檀香,衣架靠着牆, 擺着各色布料,是聞酌費了功夫才打聽到的。

他穿衣吃飯都不講究,但卻想把能找到的、最好的給都顧明月。

半生潦草,他極少為自己應承什麽。

唯有養月亮這件事,他是當成了對自己的獎勵, 發自內心的高興。

“看看有什麽喜歡料子?”

這是家專做旗袍的店, 門口擺着的模特身上穿的都是特色旗袍。

顧明月揪了下聞先生抱在胳膊上的外套, 怪不得非得拿個衣服。

明知道這做不成褲子。

#心懷鬼胎的弟弟#

但顧明月還真沒來過這種旗袍店。

費工夫,沒時間。

她是個很功利的人,付出便一定要看到結果,根本不可能有時間等個它慢慢展現效果。

更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和金錢投入到一件不怎麽劃算的衣服裏, 沒有logo,也不是時尚雜志的新款,引不起注目, 現不了身份。

顧明月之前是不可能會接受。

但現在,她在心裏算了下日子。

離三個月好像也沒幾天了。

顧明月眼神飄忽:“那看看吧。”

——

定旗袍後, 沒兩天,江市就進入了雨周。

秋季本就多雨,顧明月工地上的活現在都是幹兩天停一天。

安全方面, 她抓的很緊。

“明月,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許若蘭閑着沒事,中午常跟顧明月一起吃飯。

十次找九次都是在工地堵到顧明月。

“不是。”顧明月翻着這兩天的《江市日報》, 上面已經連續幾天都濃墨重彩地報道着江市第一次做跨河大橋。

她很是誠實:“我是怕了。”

“怕什麽?工人出事?”許若蘭不知米貴道,“不會的, 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

反正,她是沒聽說過工地出過什麽事。

許勝也不會讓這些事入她的耳,她被保護的太好了。

顧明月看向簡易辦公室的窗外,裏面混着不少笨手笨腳的工人。

一看都是初次來的。

攪水泥、爬梯子、運石磚......日常工作有時候連個安全帽都不帶。

“一半一半。”

二三十年後,互聯網發達,媒介傳播迅速,人命比現在值錢多了。

顧明月是個逐利的商人,但本質上也是個受過相對成熟地城市文明浸染的社會人。

沒什麽良心,但不黑心。

許若蘭沒聽明白:“嗯?一半一半,那另一半是什麽?”

除了工人安全,還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嗎?

顧明月把報紙折起來放在辦公桌最顯眼的地方,轉頭看向她:“欺上瞞下,陽奉陰違。”

九幾年零零年,各種的“豆腐渣”工程層出不窮。

顧明月不敢掉以輕心。

“工程做出來就跟豆腐渣一樣,三五年就倒。一旦出事,多是嚴查,一抹到底。”

到時候別說生意,光是賠出去的錢估計都得砸鍋賣鐵,也不一定能還上。

顧明月在做自己的項目書的時候都會有個預設風險的模塊,羅列着近幾年類似項目的風險因子,外加一些她能想到的時代特性。

她站在窗戶邊,最後看了眼正聚在陰涼處吃飯聊天的工人。

簡易的板子房,沒有遮陽的窗沿,陽光直直地打在她眉眼上。

那個剎那,她像是看到了之前的自己,正站在另條跑道的前方,沒有西裝革履,也沒有玩命奔騰,而是一身運動服,停在那裏,言笑晏晏。

她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跑到她的身旁,而後,超越前行。

而原本的她,就會永遠地停在那個位置。

千百年以後,成為某個時空的一個不可見的點。

顧明月合上了辦公室的窗戶:“走吧。”

許若蘭卻有些走神,也可能是在想她說的話。

還不會走的年紀,許若蘭就被她爸抱在腿上開會,長到今日,不是個傻的。

豆腐渣工程對顧明月來說,幾年之後可能是只是賠錢。而他們一旦出事,就是大事。如果運行不當,從上嚴查,可能真得蹲籬笆。

現在正是房地産行業稍顯火熱的時候,許家占着自己優勢,不斷地圈地蓋房。

為了資金鏈的穩固,很多工程建起來都已經不是追求效率了,甚至都想着趕超國外,創造奇跡。

許若蘭覺得顧明月是在給自己提醒,他們走的步子是不是邁地太大了。

#怕折地上#

“明月,飯我不跟你吃了,我得先回公司一趟。”許若蘭很認真地看她一眼,“咱們回頭說。”

顧明月笑着送她出去:“好,那你路上當心。”

剛好,她中午還得回家一趟,準備給彭姨送點東西。

這個月事多,一直沒抽出空去彭姨家。

前段時間獎的油,顧明月都給彭姨留着,想收拾一下,趕在月末,一起送過去。

鎖好辦公室的門,她拎着自己包,準備出去。

——

臨街的門面房,簡單圍了圈木板,留了個活口,進出人都略顯擁擠。

顧明月沒走出大門,就聽見門口了趙萍的聲音,粗聲粗氣:“那是俺兒子的房子,我憑啥不能進!別推我,都起開!”

高磊兄弟兩跟着顧明月打下手。高石學理科,能上手些內事;高磊看不懂那些,但能啃吃苦,每天領着工人們幹活,比他們幹的都下力氣。

挺聰明的。

如果沒有什麽過硬的本事,至少敢于展現自己最有價值的一面。

開荒的時候,能用的人少,高磊聰明,後勤基本都抓手裏了。

每天的送飯、放飯,都是他一手管。

這也是剛放完飯,高磊正跟人統計今天的饅頭和菜品數量。

然後,就聽見有人堵在門口狼嚎。

“問清楚找誰的。”

上過幾年學的人,高磊處理問題也不會粗暴地一刀切,帶着未褪的學生氣和人情關懷。

“找聞酌!俺是聞酌他親娘!”

“嗯?聞哥?”高磊合上了筆,态度認真起來。

他剛想上前細問問,就看見他顧姐抱臂站在門口,冷眼看着。

#陰魂不散#

“顧姐,”高磊改走為跑,有些為難,不敢處理,“這?”

“沒見過,報警吧。”顧明月随意瞥過她們一眼,腳步不停,“門口鬧事,直接送警。”

“你敢!”趙萍其實也不想來。

聞酌是個太聰明的孩子,打心底來說,她有些怕聞酌。最好的就是兩不相見,反正他現在聽說過得也不錯,混社會也有口飯吃。

可江柳都求到她面前了,趙萍不敢得罪她。

再說,生養之恩大于天。

上次顧明月還把她關在外面,都沒聽說誰家媳婦之前敢這麽欺負婆婆?

也該給自己道個歉。

趙萍想着江柳說的話,朝着顧明月“哼”了聲:“我是你婆婆,聞酌呢?你讓他出來見我!”

“萍姨,您別生氣呀。”

江柳嗲嗲地開口,随意勸了兩句,目光卻看向顧明月身後的施工地。

那據說是許若蘭投資的項目。

蹭着許氏的東風,不少人都想插一腳。

但許若蘭說的明确,那是給她閨女準備的,要想摻股那等二十年後問她女兒。

這怎麽可能等?

做生意家的女兒,重信是基本。

許若蘭拒絕地幹脆利落,大包大攬着外面的虛假應酬,甚至都沒讓這些話傳到顧明月耳朵裏。

#很實誠的朋友#

可江柳還是覺得不對,宴會上顧明月跟許若蘭關系也太讓人生疑了,托人輾轉問了幾句,才知道顧明月如今正在夜市擺着地攤,還有人說這個項目顧明月也摻和其中。

報紙上的東西,九假一真,她都是不信的。

可她弟卻說,就算有一真,那說明顧明月至少是跟許若蘭有點生意關系。

家裏腦子最夠用的就是他弟了,江柳覺得有道理,又喊着趙萍跑了一趟。

她不喜歡聞酌,更因為滿月宴而讨厭顧明月。

可若是能從他們手裏獲得些利潤,江柳摸着指甲,也不是不能相處。

就看他們有沒有趙萍好糊弄了。

她收回視線,穿着自己剛買的新款風衣,屈尊降貴般朝着門口走了兩步,依舊嗲地不行。

“弟妹,你這是幹什麽?咱們都是一家人。前兩天,咱媽上門找你,你把咱媽關外面也就算了。”

江柳轉着視線,确保每個人都能聽到她說話,上前幾步,準備挽着顧明月的胳膊,親密開口:“咱媽大度,不跟你計較,可你這怎麽現在還要報警呢?說出去不讓人笑話嗎?”

顧明月看了眼高磊,後者下意識地上前,邁了一大步,擋住江柳。

江柳結結實實地被擋在了後面,臉上努力微笑,:“...一家人可不是這樣的!”

心裏卻把顧明月罵了十萬八千遍。

果然是掃把星娶的女人,長了個不讨人喜歡的臉。

江柳好日子也是沒過過幾年,愛顯擺的不行,往上擡了擡袖子,露出自己的女士手表,轉了下。

“弟妹,咱們家日子現在可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得考慮清楚。”

顧明月饒有興致地看向衣着華麗的江柳和穿着廉價花外套的趙萍,莞爾一笑。

“都說了沒見過,怎麽還在門口演人爹媽演上.瘾了呢?該不會真是從什麽瘋人院跑出來的吧?”

你才瘋了呢!

江柳差點破口大罵,笑都要維持不住了,嗲嘀嘀的聲音都露出了當地方言,咬牙道:“弟妹,你說啥呢!”

高磊跟着顧明月這兩月,別的本事沒有,警民聯系卻是做的愈加頻繁。

戒備地掃她們一眼,接過顧明月的電話,徑直撥號。

“110嗎?我們這有人聚衆鬧事,需要幫助。”

趙萍&江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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