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2

第64章 62

62

辛戎走到一旁,掏出手機撥號。過了好一會,那邊才接通,他用英文小聲快速地與對方交談,偶爾目光掃過來,看一眼羅凱文,再看一眼蘭迪。十幾分鐘後,他笑着說了“拜拜”。挂了電話,他聳聳肩,告訴蘭迪磁帶有救了,讓蘭迪把鐵盒拿上一塊離開。特地囑咐,要好好檢查磁帶數量,別有遺漏。

羅凱文眼睜睜看着他倆走到門口,忽然叫住辛戎。辛戎頓住,扭頭,他欲言又止。

辛戎微笑,語氣體貼地率先開口,“羅生,還有什麽疑慮嗎?”

“你倆拿着東西就這麽走了……我後面要是出什麽事……”

辛戎了然,故意反問:“怕有人找上門來算賬?”

“我的意思是汪澤!既然周津友肯向你們透露我的行蹤,那汪澤只怕也有可能……”他不說了,目露深深憂光。

這份擔心不算空穴來風,周津友啓動這顆棋子後,若覺得再無利用價值,冷落無可厚非。猜得再惡劣點兒,周津友說不定就是暗中計劃不髒自己的手,隔岸觀虎鬥,看好戲,妄圖撿漏當最終贏家。所以兩處放風聲,極有可能。

“這樣吧,我派個保镖來保護你,怎麽樣?”辛戎提議。

話落,他便再次拿出手機,撥通另一個號碼。在電話中,他交待阿吉先送辛羚回深圳,再火速趕來槟城,與自己彙合。

回到旅館,倆人俱是筋疲力盡。

房間裏空調不怎麽給力,辛戎朝前臺要了把風扇。進屋後,辛戎扯松衣領,将電風扇朝向自己開到最大,躺到床上。蘭迪看了他一會,轉身去浴室洗漱。辛戎聽着水聲,迷迷糊糊地,像是要睡着了。水聲停了,不久,辛戎感到有一道影子罩了過來,保持一段距離,在靜靜看他。他想睜眼,可太累了,那影子從上方冷不防壓了下來,居然在他睫毛上親了一下。像是做賊心虛,親完後迅速撤離,然後關了燈。蘭迪恢複了安分守己,睡在另一張床上。

辛戎睡意褪去,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他恍惚聽到了微弱的嘆氣聲,一時分不清,是自己還是蘭迪發出的。

第二天,辛戎姍姍醒來,發現蘭迪已把早餐端進了房間。

辛戎洗臉時,蘭迪悄無聲息站在了他身後。擡頭照鏡子,突然冒出的人影,把辛戎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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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沒注意,你臉上的傷疤,雖然淡了許多,但仔細看,還是會看出印記。尤其是這幾塊地方……”蘭迪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左顴骨還有下巴附近。

辛戎愣了愣,哂笑了一下。像是并不在意,扯來毛巾擦臉,“男人要那麽漂亮幹嘛?”

蘭迪蹙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嘟囔,“但總歸是傷了,本來可以……”不傷的。何況,這麽漂亮的臉,留疤太可惜了。倘若辛戎不冒進,或者自己多加防範。可天下哪有後悔藥吃,未來更是充滿變數。

辛戎擦完了,把毛巾随手一扔,“怎麽着,聽你的語氣好像很可惜……我要是真毀容了,你是不是要馬不停蹄逃走?”停了停,嘲弄地一笑,“你真是一點也不掩飾,完全是沖着我這張臉來的啊。我也能理解,畢竟,你第一次去我公寓吃飯時,就把‘見色起意’展現得淋漓盡致,抓着我手,朝我帶有調戲意味地挑釁……”

“你誤會了……”蘭迪頭疼。他并不否認,最初,自己那幾分旖旎心思的确是受美貌蠱惑,可随着接觸變深,尤其是在經歷了這麽多事之後,怎麽可能光憑一張臉就深陷其中。他是能不眨眼斬斷別人手指和手掌的人,想方設法為了活命,為了争權奪利能“大義滅親”之人,想想也不會單純為了美色頭昏腦脹。

辛戎湊近,臉驀地在他眼前放大,鼻尖幾乎抵着,鼻息也挨着,唇角若有似無輕浮翹起,“你是天生的同性戀嗎?你喜歡我是女人還是男人,如果我換作是女人,你也會這麽着迷嗎?”

蘭迪喉嚨一下子幹了,一眨不眨盯着辛戎。還有一點沒擦幹的水珠在辛戎額頭上挂着,只要用指腹一抹,就會消失。他似乎在猶豫,究竟是該先替辛戎擦掉水珠,還是先開口說話。

默了片刻,坦誠,“在你之前,我只跟女人做過。如果非要深究的話,我只能說,跟其他男人,我連試的欲望都沒有。女人吧,她們似乎是更好一點。”

辛戎退開幾步,蘭迪失去抹水珠的機會。辛戎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笑累了,故意問:“怎麽,你還想怪我把你變成了可以被男人上的同性戀嗎?”

蘭迪聳聳肩,嘴裏有點發苦,“我沒那個意思……”

辛戎冷淡地擺擺手說:“我餓了。”示意結束這個話題。

吃早飯時,辛戎交待蘭迪帶着鐵盒回紐約找佩德羅。

蘭迪愣了愣,問:“你昨晚聯系的是他——佩德羅?”

“對,”辛戎并不看對方,只顧埋頭解決食物,“我不放心其他人插手,要是洩露了信息就麻煩了,所以幹脆聯系了他。你在新加坡轉機,坐最近的航班回紐約,他會幫我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到時候,你再帶着修複好的磁帶回香港。”

蘭迪沒有權利拒絕,辛戎的語氣很平和,落進他耳中,卻跟命令無異。不怪辛戎會質疑,他的确從裏到外充滿矛盾。明明認為自己不受蠱惑,可行為又服從得跟中咒般詭異。

辛戎應該吃飽了,點燃一支煙,抽起來。蘭迪看着他,看着煙霧從他指間慢慢騰起。

看什麽看。辛戎問,你也要抽嗎?要抽就抽呗,光看別人抽是什麽意思。

蘭迪嘴裏還在發苦,不僅苦,還有些澀了。

辛戎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太陽升起來了,金燦燦的。陽光灑向窗棂,照得那些舊木,油亮亮的。

“要平安地把東西帶回到我身邊,蘭迪。”辛戎目光仍停留在窗外,手卻伸過來,輕輕在蘭迪手背上拍了一下。

蘭迪呆愣愣地,臉上肌肉微微發抖,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嗯”。

蘭迪上了從槟城去吉隆坡的火車,再從吉隆坡飛到新加坡。本來想訂當天飛紐約的機票,但錯過那唯一班了,只有翌日的天價機票,蘭迪毫不猶豫接受,在樟宜機場生生熬了一宿登機。

阿吉風塵仆仆趕到槟城,與辛戎完成交接。辛戎獨自坐車去吉隆坡,飛香港。

在回程的飛機上,辛戎聽到旁邊座位的人在小聲交談,遺憾着沒去槟城觀音亭打小人,消消晦氣。

觀音亭?辛戎似乎有些印象。他好像和蘭迪路經過那座廟宇,從外面看,香火鼎盛,遠遠就熏得人眼睛痛,牆壁和瓦頂都被熏得黑黢黢的,只有觀音像是白亮的,格格不入地坐落,半阖眼,向跪在它面前祈禱的人,憐憫微笑。

辛戎很不喜歡那種感覺,被頂禮膜拜困囿,被信仰吃掉。神恩其實并不是無條件的,否則信徒怎敢斷了供奉?越看多世間愚昧,越從心裏發冷。

在飛行途中,辛戎無端做了個夢。夢到有人在哭泣,還有腳步聲,謹慎地靠近,結果又遠離了。不一會,畫面轉換,他又夢到了一輛自行車,停在曾經的高中校門口對面,有人面目模糊地騎在車上,抽着煙,似乎在等他。他想走過去,剛跨出一步,來到海邊。海風涼涼的拍在他面頰,海風裏還裹挾着什麽,他伸出手去抓,抓住一張電影海報。他想看清那海報上到底是什麽電影,一痕白光掠過,耳邊兀地響起一個聲音:你去哪裏?怎麽不帶上我?

他猛然驚醒。

舷窗的遮光板被拉起來了,光線洶湧,恰好射在他方才緊閉的眼睛上。

落地香港,已是黃昏。

機場廣播在報,天氣有變,有不少航班要推遲起飛和進港。

辛戎剛一出航站樓,遠方有雷聲,天空仿佛被撕裂,雨嘩地下來了。頓感幸運。

他走向出租車區,準備攔車回市區。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下。正在奇怪,對方自亮來意說,祁生讓我來接您。

辛戎皺眉,臉色一變,祁宇竟然刺探到自己的行程了?他平靜地說,不必了。

對方挂着笑意堅持。

辛戎覺得那笑很讨厭,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很類似于祁宇的癫狂味道。

“辛生,我不想再多費口舌,”對方掏出了什麽東西,猛地撲過來,挾持住他胳膊,将那東西抵在他腰間,“配合一下嘛,要不然我怎麽向祁生交差?”

冰涼堅硬的觸感,辛戎并不陌生,沒猜錯的話,是槍。

作者有話說:

有修改,清緩存可看。

對了,戎跟蘭迪其實不是睡一間房的,只不過蘭迪以為戎睡着了,所以厚臉皮地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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