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4

第66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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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宇呆愣了一會,然後五官慢慢走形,眼神變得可怖。

辛戎發覺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他咬緊牙關,抄起桌上的一盤熱菜,潑向祁宇,先發制人。等祁宇發現他的行動,甫一側身後退,湯汁和菜渣已稀稀拉拉落在肩頭。

“不可救藥......”祁宇深呼吸,眼睛愈發通紅、惡毒地盯着他。

辛戎确實有了薄薄的恐懼,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驅使他趕緊逃。他迅速轉身,盡可能快地跑向出口,祁宇在他身後大喊“攔住他,別讓他跑了”,可腿不利索,拖累了他。幾個兇相的男人突然冒出,團團圍住他。

祁宇抱臂走過來,冷嘲熱諷,“怎麽啦?不跑了,不是挺能耐的嘛,瘸了條腿還要跑......跑啊,再試試!”

辛戎冷漠地看着祁宇,不語。

見他無動于衷,祁宇湊得近了些,手一伸,用虎口鉗住他下巴,另一手按着他方才被揍的左腮,擠出一個憤懑的笑,“我本來不想把事做絕的,是你逼我的......”

被祁宇狠狠按壓着的地方,鑽心的疼。他忍下疼,依舊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對方,心裏已了然,祁宇要整他了,但具體的手段和步驟,無法知曉。

辛戎沒有選擇,受脅迫地坐上車。車要開向哪兒,一無所知。他的頭靠在車座背上,看向窗外。黑夜降臨,城市亮起,忽明忽暗地照向他半邊臉頰。

祁宇坐在他身側,在黑暗的車廂中問:“你不怕嗎?”

他緩緩轉頭,面對車內的黑暗,“你希望我怎麽怕?像你剛才在餐廳一樣嗎?跪下來求?”語氣裝得心平氣和,可壓不住弦外之音的嘲諷。

靜了下來,不安的氣息卻漸濃,在車廂內瘋狂流動。然後是爆發的一陣狂笑,祁宇在哈哈大笑,“好你個辛戎,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祁宇把辛戎帶回了家,關在三樓的一間房中。為防止辛戎逃跑,他命人給辛戎打了一針布托啡諾。辛戎不受藥力,昏沉沉睡去。房間內沒開燈,很靜,還有些涼。香港雖然沒有冬天,但十二月的溫度,尤其是夜晚,是冰冷的,不容小觑。他站在床邊,憑借着一點月色描摹辛戎睡顏。

辛戎在熟睡,安靜的他是那麽美妙,長睫毛蓋住了臉上醒着時的疲憊,混雜了西人血統的輪廓,使他如仙如夢。祁宇看了一會發現辛戎眼皮頻繁地打顫,眉心微微皺起,唇也咬着,似在夢中受困,焦慮不安。漸漸地,祁宇俯下身,替辛戎撫平了眉心、嘴角,以及一個還未成形的噩夢。做完這些,祁宇盯着自己的指尖恍然。怔了半晌,他頭又低得更下,貼在辛戎耳邊,“我告訴你我的游戲規則,我要是想得到什麽,就必須得到。搶的也好,騙的也罷,屬于我的就會是我的。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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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戎醒來,剛一睜開眼,就與坐在床邊的祁宇目光相碰了。

他動了動,嘩啦啦一響,腳踝竟上了根長鎖鏈,限制他的行動。

“畜牲。”

“罵我呢?”祁宇無恥地笑了笑。

“畜牲要是有自知之明,哪敢跟你比。”

他平靜冷淡地說完,翻了個身,拿背朝向祁宇。

“我在救你,你知道嗎?”祁宇颠倒黑白,“我要是不在你釀成大禍前出手,你只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收屍都沒人給你收!”

辛戎閉上眼,根本不想接茬,祁宇的視線烙在他背後,掃射,連發梢都不放過,享受他放棄折騰的落魄樣。

祁宇在他昏睡時收走了他的手機,斬斷他與外界所有的聯系,一如多年前的那場囚禁,走上重蹈覆轍的路。

辛戎有些懊惱,自己還是太掉以輕心,若是在上祁宇的車前,用手機向誰發出求救信息也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被動。

除了看守人員外,祁宇不讓其他人插手對他的監視,就連一日三餐也是親自送。

他不是什麽潔烈的聖父,要靠虐待自己來表演暫無希望的反抗,該吃該喝該睡,蓄存體力和精力,靜待時機出現。

祁宇也不傻,見他一副反常的度假做派,也沒放松警惕。甚至有好幾次,試探着激怒他,還拿辛羚作挾。

他漠不關心地笑笑,反問祁宇,我要是真淪落了,還能顧得了誰。我們此生有緣做了母子,但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守着她呀,肉體凡胎,總歸是要分離、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死了後就是一了百了,愛呀恨呀血緣呀回憶呀,都是一了百了。

聽到他這番理論,祁宇遲疑地問,你這是真話,連你媽都不在乎了?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祁宇默了半晌開口,你變了辛戎,以前的你,并不是這樣的。

我又該是什麽樣?他逼近祁宇,對視。

祁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胸口,像自我感動似的一笑,沒關系,無論你怎樣變,我還是會要你。我給你永遠留了一塊地方,不會忘掉你的。

辛戎臉色變沉,我不想跟你這種人渣玩什麽深情游戲。

祁宇踢了下他的膝蓋,迫使他趔趄,同時雙手按住他的肩,把他往地板上死命壓,然後拽住他後腦勺,強迫他仰面,刎頸似的露出喉結。祁宇如今很喜歡這樣拽他,只有這樣,才能短暫地居高臨下,充滿幻覺地自以為羞辱了他。

這可由不得你。祁宇說完,便用一個狂暴的吻,覆蓋他緊閉的牙關。

偶爾,祁宇會什麽也不做,只是來找他聊天。不,祁宇單方面地說話而已。

祁宇問他,還記得初二那年的某個臺風天嗎,他騎車載他,想在大雨來臨前趕快回到家。可在半途,雨水便充沛地降了下來。路面變得泥濘,雨簾模糊視線。他們好不容易找到避雨處,握着手攬着肩緊緊依偎,身上是濕的,心卻是暖烘烘的。

祁宇沉湎于回憶,心滿意足地笑道,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了雨天,好像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剩了,只剩你我。

祁宇記得是好的,可好在辛戎的記憶中褪色,唯有壞剩下來:他只記得為了扶起自行車,在泥水中反複跌倒。

辛戎已經不知道祁宇關了他多久,就在他快要忘記時間流逝的這天早晨,汪子芊來了。

她的突然造訪,打得祁宇也是一個措手不及。

汪子芊站在樓下,望着祁宇從關辛戎的房間出來,急匆匆下樓。

“你怎麽來了?”祁宇盯着她,不爽她的不請自來。

她不答反問:“你的卧室,換到三樓了嗎?”

祁宇一愣,眼神閃躲,“這關你什麽事......”

她意識到祁宇正隐瞞着什麽。

“我為什麽不能來?”她譏笑,“這裏的傭人還叫我‘太太’呢,祁宇你別搞錯了,就算我們離婚了,在公司裏,我是董事是股東,只要我想,可以随時讓你下臺。”這話半真半假,畢竟,想要通過正常程序把他祁宇擠出局外,難度不小。但不可否認,汪子芊若重新當回乖乖女,博得汪澤歡心,對他的生殺大權那又該另當別論了。

祁宇捏捏眉心,盡量平和問:“你到底來幹嘛的?”

咣當咣當,悶悶的碰撞聲,從三樓傳來,這動靜引得汪子芊擡頭,狐疑,“你剛剛聽到了嗎?”

“聽到什麽?”祁宇裝傻。

汪子芊盯着祁宇,不發一語。可能祁宇沒意識到,她比他想象中更了解他。她趁着祁宇不備,拔腿往三樓跑,此刻,她已經站到了那間關押辛戎的房門外。

似乎裏面的人,感受到了外面有人存在,音調拖得老長,“放我出去祁宇——你以為這樣能關我一輩子嗎?”

聽見這個聲音,汪子芊在一門之隔愣住。祁宇追到她身後,也聽見了聲音,臉色倏地變白。

“開門——”她緩緩轉身,命令祁宇。

祁宇躊躇,不肯。

“我叫你開門!”她尖着嗓子,瞪視前夫。

“不,不行。”祁宇搖搖頭,堅持。

辛戎應該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咕咕地笑起來,把音調重新提高,故意刺激,“祁宇,你真以為能瞞天過海?快點讓你老婆瞧瞧,你是怎麽藏着一個大男人在家!恨不得天天示愛!”

這話不僅锉了祁宇,其實也锉了汪子芊。她向來鐵铮铮,高傲如孔雀,從來沒被人如此當面羞辱過。她一邊對門內的辛戎恨得牙癢,一邊對祁宇甩巴掌,下最後通牒。

祁宇捉住她的手,終于爆發,怒吼,“別他媽鬧了!”

汪子芊不甘示弱,嘴朝他啐,腳朝他蹬,“祁宇你這個王八蛋,玩什麽不好,玩男人!還他媽玩的是回頭草!我裝聾作啞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你這個狗娘養的東西,狗屎寄生蟲,把老娘的臉都丢光了!”

“好好,我讓你看!讓你看個夠!”話落,嘭嗵一響,祁宇一腳踢開了門。

破掉的門後,辛戎好整以暇地,隔着好一段距離站着,似乎早有預料。

他帶一點嫌棄帶一點憐憫,盯着這對因他拱火的幾句話發瘋,從而扭在一起的可悲男女。

作者有話說:

這周榜單任務字數比較多,大概會連更。

其實第二卷也差不多會完結了,再經歷一個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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