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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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等會去吃飯，老王請客。”李項扯着領口的領帶，松松脖子，仰頭長吐一口氣，散着骨頭走到雲與辦公桌旁直接倚坐下。

“不去。”雲與頭也沒擡。

“不去？為什麽？”李項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不是，為什麽啊，老王那鐵公雞難得拔毛，請整個律所吃飯，咱不坑他一把可說不過去。”

雲與終于擡頭看了眼李項，沒幾秒又繼而低頭，“你去吧，我還有事。”

“你手上那兩個案子不是都忙完了嗎？能有什麽事啊，走了，走了，別磨叽。”李項見說不動便直接兩步走上前，上手去拉雲與的胳膊。

“真有事，我明天就開始休年假，要把案件材料整理完再走。”

“啊？這麽突然，你們家出什麽事了？”李項尋思他最近也沒聽什麽風聲啊。

“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李項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了什麽，拽着雲與胳膊的手松了，笑了下，“哦”一聲，然後道：“行，行，那你趕緊回家休息吧，這些材料讓小王給你整理就行了。”

“嗯，你去吧。”

李項走後，雲與一直待在辦公室裏，時不時有人推開他的門，說一句，“雲律，走啊，吃飯去。”

雲與一個個解釋拒絕過後，整個律所終于歸于平靜中。

雲與把電腦關機，仔細檢查保險櫃後才離開律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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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穿過雲層，耗時九個小時左右抵達一座典型的北歐城市。

雲與落地後就與他先前聯系好的地陪碰面。

地址是雲與之前就給了那位地陪的。

“雲先生，你是先去酒店住下再去……還是現在就去？”

雲與思考了一瞬，答：“先去酒店。”

這座北歐城市是一座文化名城。

歷史文化悠久，城中仍保存着大量的中世紀建築物，擡眼望去，景色秀麗異常，值得人靜下心好好走走瞧瞧。

雲與所住酒店在北部。

酒店斜對面有一所教堂。

遠遠望去，只見教堂頂有一團白色飄來飄去，似雲非雲。

近了才看清，那是白鴿。

白鴿象征着和平、愛情、平等。

他偶然在國外的一個社交平臺上看到過一段婚禮視頻。

那段視頻很短暫，只有短短八秒，甚至只是實況，雲與卻反反複複看了幾十遍。

視頻是一位游客誤入婚禮現場所拍，彼時，現場響起了莊嚴肅穆的進行曲，潔白的婚紗，高挑的身形，不經意瞥來的目光，眼眸帶笑。

地陪李先生打斷他的思緒。

“雲先生，有時聯系我，我就住附近。”

“好。”雲與回答。

人走後，雲與站在窗口又盯着教堂看了一會，才去洗漱。

他行李不多，甚至算得上簡便。

簡單洗漱後，雲與下了樓，陌生的城市，他走走停停，直至在歷史痕跡濃重的大門前停下。

許久後。

有人推門而出。

北歐城市的街頭，來往形形色色的人面孔陌生，唯獨那人，如阿甘正傳裏阿甘看見珍妮的那一幕，而他也只看見了她。

那人在對上他視線時怔愣了許久，最後卻揚起笑朝他靠近。

“雲與，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她說。

說得那樣急切真誠。

與漫慢慢笑了起來，那笑裏真心實意明顯，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的祈求，祈求他也能過得幸福。

其實雲與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來到這裏。

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就這樣急匆匆地來了，甚至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緒。

雲與就這樣看着她，許久沒有說話。

良久開口，嗓音卻沙啞。

“你占據我人生的所有部分，你卻否定了我的人生。”

然後，他慢慢轉身離開。

他沒有回頭，只是道，語氣那樣風輕雲淡的。

“雲漫，我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雲漫忽然對他生出一些愧疚。

她嘆了口氣，些許酸澀湧上心頭。

開口想說些什麽，卻又不願再生些誤會。

最終什麽也沒說，只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

被拖車撞飛的瞬間，雲與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

如走馬燈般迅速又清晰的畫面一幀一幀。

瘋子想殺人，想要欲，想要愛。

正常人則權衡利弊選擇放棄你。

“你讓我發瘋，還望我如正常人般，那不可能。”

血泊中的雲與擡頭望向刺目到無法直視的太陽，嘴角露出一點悲涼的笑。

他想，一定是神同他開了個玩笑。

他居然會愛上他的姐姐，只愛他的姐姐。

多可笑。

又或許，是他上了神的當。

鳴笛聲從遠處傳來，他視線所及的最後幾秒裏，只看見一個模糊又熟悉的人影朝他跑來。

後悔嗎？

會不會後悔啊，雲漫。

可是，我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