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喜歡錯了
喜歡錯了
人生是不斷的規劃、實施、賭氣和走運的結合與矛盾體，往往計劃好的會輕易打破，而意外做的卻成為了陪伴一生的習慣。
韓柯的性格與家庭環境讓他的勇氣一度沒落，在十分艱難、好不容易一次性沖動地全部捧出真心後，卻是被原肆的一句話擊的粉碎，不止是打回原形，甚至連心底僅剩的僥幸與自我保護都被掏空，只剩下血肉勾連、空蕩蕩的無助心房。
不是不敢再勇敢，只是，沒有勇氣可以拿出了，畢竟，他是真的只有這麽一點兒。
他和原肆的關系跌到了冰點，連初遇相識時的那點友好都不再及。
從明面上自作淡定的相處，到現在隐藏在暗處，費盡心思，嘗試渴望去靠近一點點——
然後他逐漸發現，原肆的拒絕，好像是.......
是因為他有喜歡的人。
因為原肆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非常有分寸感的人。
就像那句名言中說的，大概意思是：
即使是再怎麽能忍、能掩飾的人，喜歡也總會在不經意中流露出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啊！”
白相生恨鐵不成鋼地拿筆敲了原肆的腦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原肆依然臉上挂着開心的笑：
“輕點，輕點，把我打笨了你負責贍養我的後半生？.......我這不是在聽嘛。”
“你是有幾個大腦？一邊聽題還能一邊打游戲？！這是物理啊，你以為是幼稚園的算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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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相生一把從他手中奪過手機，使了點勁扔進桌兜，二者相觸時發出了屏幕碰撞的聲音——
這要是換給任何一個人，都能讓原肆瞬間暴走，重拳出擊。
可是當面對的是白相生時，原肆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還有些認錯般的做小伏低，往前挪了挪凳子，把自己翹起的二郎腿放下，一副準備開始認真聽講的樣子。
白相生清秀的臉上還是生氣——他的模樣在年齡的逐漸增長中愈發好看，嬰兒肥消去，剩下的，是清爽、俊秀帥氣的少年意氣風發。
“真是的，每次和你講題都要生一肚子悶氣，你也不......哎！小柯！”
白相生餘光一瞥，看到從教室門外走進來的韓柯，他連忙叫住對方，
“來來來，我都快被氣死了......我可不想折壽，你來給原肆講一下這道題......”
韓柯其實早在進門前就已經看到了講題的兩個人，白相生叫住自己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開始砰砰直跳——
“我可不聽他講——好了你快點，我這次一定認真聽，你給我好好講吧......”
果不其然，原肆毫不顧忌、直截了當地打斷白相生的下文，連給韓柯反應、聽完話的機會都不留，才邁出的腿從肌肉緊繃到直接一軟——
有必要對他這麽......避之不及嗎？
原本白皙的皮膚更加慘然了，韓柯強撐着，故作平靜地，只當自己是路過——
沒什麽，沒什麽的......
反正已經被說得多了......
傷口裂的多了不也就習慣了？哪能再疼呢。
韓柯自己安慰自己。
身後，耳邊傳來的是原肆和白相生的熱鬧：
“這次可說好了，你要再分心，我以後一道題都不給你講。”
“嗯嗯嗯，一定......”
......
他曾經以為，只要自己變好了，就可以接近想要的，融入希望進入的世界......
但他好像總是做錯，命運的偏差永遠重複在自己身上。
晚自習的時候，韓柯在座位上修改着才發下來的化學月考卷，他的字跡很工整，雖然沒有白相生那自小練習書法的行雲流水，但也是很清晰、很工整嚴謹的那種字體。
正認真思考解題思路的瞬間，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指關節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
韓柯微微擡頭，白相生拉開他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臉上帶着微笑：
“吃晚飯了嗎？”
他一只胳膊擔在椅背上，腦袋輕輕靠着，向韓柯眨了眨眼。
韓柯微微一愣：這個角度看.......
白相生有一雙非常靈動的眼睛，還是雙眼皮，他這樣安靜又溫柔地看着一個人，無辜極了。
換做是誰也抗拒不了吧。
“吃了，你呢？”
韓柯合上中性筆的筆套，他知道，白相生這樣來跟自己探話，表情這麽有深意，肯定是有什麽事要說。
“咳，吃了.......”
白相生清了清嗓子，滿臉都是欲言又止。
“怎麽了？要和我說什麽嗎？”
韓柯索性先開門見山，他直覺，這件事可能和原肆有關。
白相生抿着唇，倒沒想到韓柯會先問自己......
“沒事的，有什麽你放心和我說。”韓柯朝後揚了揚腦袋，趴的時間久了，頸椎難免受不了，順着用力搖擺了一圈腦袋。
“就.......”
白相生支支吾吾，他這麽能言善道的人，滿臉難色，似乎真的很難開口，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把話問出口。
韓柯安靜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哎呀，就是.......你和原肆，你們兩個人，鬧矛盾了嗎？看你們最近一直.......”
白相生擡起腦袋，眸光中閃爍着一些愧疚。
“應該是的。”
韓柯心道“果然”，表面卻很平靜的回答白相生，
“他，和我鬧矛盾了。”
一語雙關，就算他們關系破裂，但……不是自己不理他，只不過是原肆讨厭他罷了。
白相生盯着韓柯，半張唇瓣：“是.......為什麽啊？”
“.......”
韓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不成說，是自己跟原肆表白，然後被對方讨厭了嗎？
“因為那封信嗎？”
白相生小心翼翼地問出口，連聲音都放的很低很低。
韓柯瞬間愣住了——
信？
原肆告訴白相生了？！
他幾乎是不可抑制的，瞳孔劇烈晃動，大腦霎時被巨大的恐慌、羞恥還有怨恨與嫉妒充滿了——
他怎麽能告訴白相生？！
就算他厭惡，可是自己已經避開了啊！
而且他為什麽要告訴白相生！
原肆以前不是事事都很有分寸嗎！
這可是.......
“哎.......其實我不覺得.......小柯你.......你對我，就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對我……不是那種喜歡.......對吧？你就是一時........”
白相生在韓柯陷入莫大的恐慌思考中，前言不搭後語地辯解，絞盡腦汁的想該如何措辭，才能和韓柯說清楚。
“你說什麽？”
韓柯握緊的拳倏然松開，高高懸起劇烈顫動的心跳霎時停滞。
“你說什麽？”
白相生被突然打斷，又看到韓柯很不正常的神态，雙目失神的樣子把他吓了一跳，
“不是.......你給我的那封信........”
韓柯愣愣的坐着。
白相生後面說了什麽他完美沒有聽到，刺耳的耳鳴伴随着大腦一幕幕回放他當天偷偷放信的那天——
思緒從巨大的複雜情緒中抽離出來，瘋狂地回想當時放信的那一天：
周五下午，原肆起身去衛生間，然後韓柯打算把信放進靠在桌角的書包.......
在那之前是體育課，原肆和白相生一起打球回來，白相生好像和他約好放學後要去買球鞋.......
白相生把自己的書包也順手放在了原肆的座位下.......
對了，他們用的書包是籃球隊統一發的，外觀上，是一模一樣的。
……
是了。
錯了。
是自己的問題，原肆的座位下有兩個書包，他把信剛好放進了其中一個書包。
因為原肆的桌子在左手邊，所以自己習慣性認為左邊的書包就是原肆的.......
“小柯？”
白相生語無倫次的講了半天，尴尬了半晌卻發現韓柯在發呆，他擡手在韓柯面前晃了晃。
韓柯回過神來，看着面前很擔心的白相生：
白相生真的很好啊.......
學習好，性格好，連對自己這樣一個喜歡男人的家夥都這麽好.......
連莫名其妙收到一封自己的表白信都表現的先是很為自己擔憂，還來主動和自己溝通……
想來.......
原肆也是看到白相生書包裏的信了吧，他以為，自己喜歡白相生。
所以才突然開始對自己那麽惡劣……
“沒什麽。”
韓柯笑了笑，他突然覺得無所謂了。
可能就是錯過了吧。
接着，輕輕擡手拍了拍白相生的肩膀，
“白哥，那封信......你就當沒看到最後一句話吧。”
白相生反愣住了，他很明顯的，看到了韓柯眼睛裏閃爍的晶瑩：
“啊.......不是，小柯，我那個........你你你別亂想，就是.......我一點都不介意的！真的，就.........有什麽你就和哥說.......”
“我喜歡男人，喜歡的還是你，你不會覺得很惡心嗎？”
韓柯依然淺淺的笑着。
白相生猛烈的搖頭，一臉認真：
“完全不會啊！你想什麽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取向與喜愛呀，誰都不能随便指責的！你不要管其他人怎麽看你.......雖然我不能回應你的感情.......但是哥一定會支持你的！必要的時候.......幫你追.......都行的！”
韓柯覺得對面的白相生一張一合，說出的話真的好溫暖，可是他內裏的心卻愈發向下墜落，墜在深淵，又疼又冷。
“我知道了，原肆那家夥嚣張又自私，肯定因為這個事和你鬧矛盾.......小柯，哥絕對不會覺得你不好或者說什麽惡心.......沒這回事的！我去幫你收拾原肆！.........”
白相生後來說了些什麽，韓柯不再想聽進去了，他只是突然覺得........
覺得自己很可笑——
原來........
是自己搞砸的這麽徹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