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韓柯心煩意亂地向停車場走，原肆牢牢跟在他身後，像個小跟班一樣——
這個婚禮真是參加的讓兩個人都畢生難忘。
韓柯悶頭走，直到發現自己停在了原肆的車前，然後陷入沉寂，只想自己給自己一巴掌——
怎麽就這麽習慣地走到原肆的車邊了！
一轉身，看到原肆眼睛亮亮的，身後好像還有虛影的尾巴再甩，韓柯認命地閉了閉眼睛：
“我還是打車回去吧。”
“別啊，都到我車的這裏了，讓我送你吧？”
原肆繞到韓柯面前，臉上是壓抑不住的開心，兩只眼睛撲閃，期待地看着韓柯，一張又酷又的臉上此刻充滿了可憐巴巴的味道。
“.......”
韓柯認了，反正今天都已經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麽比之前發生的更糟糕，更不能接受的呢？
見韓柯默認了，原肆很歡快地掏出鑰匙按了鍵，然乎殷勤地為韓柯打開車門，甚至還裝模作樣地伸手做邀請的姿勢。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
韓柯覺得原肆那雙眼睛如果亮燈，此刻瓦數一定要亮瞎了，就好像之前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現在就是搖着尾巴來讨好，嘴巴都要咧到腦後的小狗。
“嗯嗯，不看了。”
原肆原地假裝閉上眼睛，然後在韓柯轉身上車的一瞬間，又睜開，繼續看着副駕駛座上的韓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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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肆只覺得今天真的是死都值得了。
他一定要好好感謝白相生和劉曦苑，一定要祝福他們百年好合，哪怕是劉曦苑嘴再毒.......
他都認了，他也願意祝福他們。
......
等到韓柯坐好了，不會再突然跑掉，原肆心滿意足地上車，踩下油門。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韓柯等他開車轉了彎，到平坦寬展的公路後，很平靜地開口。
“嗯嗯？你說？”
原肆高興的早已經完全不顧形象，雙重疊詞脫口而出，別說是和自己說事了，哪怕現在韓柯要自己從車上跳下去他也絕對會照辦。
“以後，你還是注意一點自己的言辭吧，雖然說你有那個資本，也有那個底氣.......但這世界上什麽樣的人都有，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會碰到什麽人，萬一因為這種說話，被其他有其他居心、不怎麽好得到人拿捏了把柄......你還要做生意，還有一個公司的員工要養，其他不好的言論對你自己不好，對你們公司的發展也不好，而且，有些時候，你自己說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韓柯盡量讓自己的勸告聽起來委婉易接受，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些勸谏的言論其實完全是偏向原肆的。
原肆微微沉默了一會兒，問了句：
“你是在，關心我嗎？”
“........不是，只是，勸告而已，你的确是需要好好錘煉一下說話的藝術.......”
“韓柯，我今天真的非常開心，”
原肆柔聲打斷韓柯，眼尾彎彎的，笑容一直就沒有停下來過。
“我跟你說過，我也是快二十七的人了，這些年在工作上多少閱歷經歷是有的，也能慢慢控制自己的情緒、脾氣了，你擔心的這些我很早之前已經因為碰壁知道該怎麽解決了——可就像之前和你說的一樣，在你的事情上，我是真的沒有辦法輕易忍耐，我不想要、我絕對不要任何人诋毀你，不想任何不好的東西發生在你身上.......你能明白嗎？”
原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着前方筆直寬廣的大路，眉目舒展，眼神裏全是溫柔。
韓柯坐着，背靠着暖和、軟軟的腰墊，他此刻覺得原肆果然是原肆，真的是太有本事了——
他随随便便幾句話，就能把自己的心攪得亂七八糟，就能讓自己多少年前下定決心的選擇，轉瞬之間崩裂，近乎于粉碎。
“我承認，高中說過很多傷害你的話......當時我那個暴躁的性子也是真的讓你很難過吧？但是我現在真的在好起來了，我真的已經改正，可以很好很溫柔的對待你——其實......哎這話怎麽說出來聽着這麽渣，總之就是，我對自己喜歡的人真的是可以做的很好的，當年只是我自己沒有摸清楚自己的心意，我現在........”
“可以了，原肆。”
韓柯不想讓他再說下去，想不到巧舌如簧、善于言辭的原肆，也會有一天在自己面前前言不搭後語，無從辯解，除了說“對你好”，這樣的字眼，居然找不到其他華麗的辭藻，
“話說再多都只是說說，能做到，才是最好的吧？”
他始終是有點不相信原肆的，即便現在心裏的天平已經逐漸傾向于對方，但韓柯仍然不相信一個人肆意妄為、一定要時刻掌握主導權的天性，真的會因為另一個人而改正到完全控制、收斂？
原肆于是不再接話了，他臉上的快樂少了一些，安靜地開着車。
韓柯把臉轉向窗外，看着不斷向後滑去的樹木與風景，還有無數飛起又落在不同樹上的小麻雀——
人生真的是無數的驚喜與猝不及防的交彙，誰能想到，他會有這麽一天，坐在原肆的車上，兩個人安靜但又喧嚣，保持這樣微妙的距離與關系？
“韓柯，”
原肆突然又開口了，聲音有點低，隐隐的，好像還很難過，
“我，會做給你看的........”
“可是，你今天把那束小蒼蘭既然給我了，可就不能再收回去.......”
“你既然今天，對我說了那樣的話，不管你是單純為我解圍，還是真的可能對我有一點恻隐之心，你都不可以再找借口了.......”
“如果可以，你願意讓我們重新開始，我就算這次你已經給了我機會讓我從頭追求你了，以現在的原肆的身份，”
“所以，你能不能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可不可以，再嘗試一下，繼續喜歡上我啊？”
.......
原肆說着說着，連語調也低落下去，聲音愈發的小，握着方向盤的手逐漸加力氣，手腕都有一些輕微的顫抖——
事情和結果都是自己構成的，錯過的、失去的，都是無法挽回的。
但未來還有一些生機可以搏一搏。
他當初自以為是的篤定，現在真相揭露，轉頭發現全都是可笑的喜劇，當初煩躁搞不明白為什麽的不耐，現在有了答案，原來全都是滿滿的、強行壓抑的喜歡。
所以悄悄，你以為的，永遠只是你以為的，聽起來像個冷笑話，但恰恰說明一面之詞一定不是真正的所知。
.......
韓柯聽完原肆說的話，輕輕偏頭，打量了一眼原肆的側臉——
原肆又收緊了腮幫，看樣子，心情是真的起起伏伏，現在是落到谷底了。
韓柯這一刻覺得很新奇，原來這個人也會因為感情的小事而大起大落，造成他這樣失落的，這次居然是自己。
韓柯嘆了口氣，心裏卻覺得無奈：
他一直都在給自己給機會......
即使每每嘴上說着拒絕，心裏覺得害怕，但他始終不得不承認，他是喜歡着原肆的。
每一個午夜夢回，每一次想起往事，哪怕是在酒吧第一次看到林燕和。
所有和原肆的相關，都是自己心頭懸着的雙刃劍，威脅着他，同時也保護着他。
說什麽再喜歡上他......
這份喜歡，從來沒有變過。
韓柯是個太戀舊的人，或者說，他只想要執拗的，抓住那份年少的悸動與喜歡。
因為他是如此期待着被這樣火熱的人肯定與牢牢抓住。
“原肆，先好好開車吧，現在說這些，也只是讓我和你都煩心罷了，我們現在都在一個城市了，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很多可能，剩下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話音落下，恰好原肆害怕韓柯着涼，打開了暖風，這一刻他擡頭望向韓柯的側臉，看到對方有些泛紅的眼角，原肆嘴角再次勾起一個淺笑：
“是，我們還有很多可能，都聽你的。”
.......
原肆回到家，非常珍重的洗手，然後拿大剪刀剪去小蒼蘭的底根，輕輕用打火機燎過，拿過合作方送的、很名貴的瓷花瓶，小心翼翼把花束擺了進去，還用手把每一朵小枝擺好，呈現一個很好看的整體模樣。
然後原肆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從抽屜裏取出裝着很精致盒子的鋼筆，又拿出帶着淡淡香味的、紙質優良的信紙，而在盒子的最底部，存放着許多許多花樣好看的，印着不同字跡的信紙——
原肆一筆一劃，很認真、很認真地，寫上：
“我媳婦兒說了，我和他，未來還有很多可能，很多時間——
我一定會對韓柯很好很好的，畢竟我再也找不到下一個僅僅是發呆，就能讓我放棄去打球，悄悄看他一節體育課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