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NO.20

他要用我們班講一節物理公開課。

很多物理老師來聽課，比如他師傅，他師傅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女老師，剛好我前面有一個空位，她就坐那裏了。

還是那樣，帶着笑意瞄着我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明顯，你為什麽不收斂一下，這樣我好對自己說你果然是裝的。

當他師傅過一會之後回頭用眼角盯着我，帶着審視意味的目光，我就明白，她也懂了。

我其實一直不明白他喜歡我哪裏。而這喜歡也太浪漫、太真實，讓我沒有辦法不相信。

NO.21

本學期第一次月考，分班考試占比50％。

考英語的早上，我頭特別疼。

最後出了分，英語單科下降27分。總成績下降28分。

大家這次都是大幅度進步，只有我退步。

分科我打算選擇歷史政治地理，這個組合只有一個尖子班。

這次成績加上，我覺得我可能進不了尖子班了。

我真的挺難過的。

NO.22

分班在即，離別的氛圍悄悄地鋪墊好。

我真的很怕，怕我進不了尖子班，怕他不教我，怕我沒進去尖子班但他教了尖子班。

每節物理課都像是末日前的狂歡。

非得越不舍，越要失去嗎？

或者這本身就是飲鸠止渴。

NO.23

一節普通的數學課後，我們班主任走進來說：“分班的大榜貼在了一樓，但是，人超多。”

她話剛說完，我就沖了出去。

确實是人山人海。有好幾個聚在一起的人群，我無暇分辨哪個是歷政地組合的人群，随便挑了一個擠了進去。

很巧，這剛好就是歷政地的榜單。

我惴惴不安的從上往下找，找了很久很久也沒找到我的名字。

直到第二遍，我終于看到了那三個字，前面的序號是——34！（尖子班一共52人）

這三個字一剎那在我眼前發出炫目的光，似乎重新組合成了種種特殊的意味，這些意味都很快地劃過我的心間，最後經過重重變換，長久停留在之上的，是一種喜悅與驕傲。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誰說，誰都行。

旁邊有個男生跟我說話，他問我，你也選大文？我說，對呀。他說，那認識一下吧，我叫陳卓。我指着第三十四名後面的那三個字說，這就是我。

我到底最後也沒有去跟他說，當愛情遇到自尊心，我總是讓自尊心占了上風，怎麽也不肯低下頭去找他說些什麽。

NO.24

最後一節物理課。

他走進班級，第一句話：“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最後一節物理課了。”我看得出他也很難過，但他還是開玩笑說：“你們先哭五分鐘的。”

那一瞬我鼻子便酸了，但我還是憋住了。我希望這聲再見，笑着說完。

他說了好多事，關于他自己。

說給我們聽。

或者，某個人。

其實從他的只言片語中，我早就明白，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他。

因為我們是一類人，我們追求的東西、成長的環境太過相似。更何況，我最想要的東西，他真的得到了。

所以我說，I met my soulmate.

NO.25

4月8日，正式分班。

結果也不出所料，所有歷史政治地理組合的班級，物理老師是同一人，不是他。

一共十八個班，我在十八班，他在一班。（他是一班班主任）

最遠的距離莫過如此，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

NO.26

現在是五月份了，距離分班，似乎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他就像一道流星，轉瞬即逝，再也不出現，我現在的生活跟他沒有一點交集，我覺得我現在能夠平靜的敘述已經很好，剛剛分班那時真的是難過的無法接受。

昨晚夢到他了，居然是分班後報到那天。我依舊選的是歷政地，但是班主任走上講臺，居然是他。

我覺得這個夢很悲哀，寫出了我內心最深刻的期盼，卻終是鏡花水月。

我覺得他在逐漸淡忘我，從一開始看到我去一樓，會比較驚訝、帶着笑意問：“你怎麽還來一樓了呢？”會在主樓遇到我時給我指校醫室的位置。到現在，僅僅是打個招呼而已。

而面對這種淡忘，我不得不承認的淡忘，我無能為力。

可是我不願意。

憑什麽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

降溫了，我媽媽忘了給我帶一件外衣，宿舍真的好冷，或許我應該借一件。

等等，借一件衣服？

我好像知道我應該怎麽辦了。

NO.27

我跟我的朋友們商量借衣服。他們當然不知道我喜歡他。只是我說，就他衣服多，不過這倒是真的，我們文科老師沒有誰像他似的在學校放三、四件衣服。

但是他們都對我表示了充分的勸阻，覺得他肯定不會借。

我爸爸媽媽、舅舅舅媽、二外公外婆，都是老師，所以我自認比較了解老師的思維方式，我覺得無論其他方面怎麽想，首先，他一定會借，這就夠了，目的達成。

我最後還是去了。

迎面在一樓走廊上遇上他，我說，老師，我找你。

他說，咋啦？

我說，我這周忘帶外衣，這幾天還降溫，我有點着涼，三四樓老師都沒有多餘的外衣，我剛剛看一樓辦公室挺多外衣的，我能不能借一件？

他聽我說話的時候在笑，嘴角有一個很深的弧度，臉上好像還有淺淺的酒窩，那是酒窩嗎。

他說，那你跟我過來吧。

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拿出一件黑色的外衣，說，這件挺厚的，你看看行不行。

我說，好，謝謝老師。

他說，那你什麽時候能還我啊？

我說，下周行嗎。

我的朋友們紛紛對我真的能借到表示震驚和同喜。

我真的挺開心，有一種悲壯的開心。

下一周的早上，我去還衣服，他不在，我去到一班，随便叫了一個同學，說：“你幫我把這件衣服給你們班主任呗，你就說，這是十八班XXX（我）給他的，你再幫我跟他說，謝謝。”

那個同學說好的。

我出來，迎面遇上他。我想打招呼，他卻始終沒有看見我，就這樣擦肩而過。

NO.28

一個很普通的周六下午，我在家裏閑着。因為是夏天嘛，所以窗戶都開着，我聽到了幾個男聲在交談，大部分是陌生的，其中一個，真的是好熟悉的嗓音。

我覺得是他，但是我完全不信，還在心裏暗暗嘲諷自己怎麽什麽都能想到他。

過了一會，他們還在說，我覺得我可能不是想多了。

走到窗前一看，好家夥，這不就是嗎。

他穿着一套綠色的大背心、褲子，正在和很多人一起搬家。

我還看見了他的妻子。

他們都沒有說話，卻有一種老夫老妻渾然天成的默契，将我沾沾自喜的一切，都擊碎。

原來他要搬去婚房了。

NO.29

我分到十八班後諸事不順。

感情受挫，學業低谷。

期中考試，期末考試都考得很砸，那個數字是我不敢想像的。

我看着成績單，感到一種尖銳地疼。

都說當你不能再擁有，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可是他已經忘記我了啊，我還不能忘記他嗎。

我不知道離別的滋味是這樣凄涼，我不知道說聲再見要這麽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