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馮筝已一周沒有睡安穩,運動後緊挨着吳桐躺下,聽着他有力的心跳,頃刻困意席卷而至,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後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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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窗簾的室內昏沉黑暗,不分晝夜,行李箱拖在地上發出的“噠噠”的聲音,幽幽轉醒。

她豎起耳朵聽了下聲源,推了推正熟睡的吳桐,小聲說:“室友回來了。”

吳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越過她在書架上拿回眼鏡戴上,在枕頭下摸出手機确定時間:“下午兩點了,你餓不餓?”

除了半夜起來上了一次廁所,中間再也沒醒過。起來上廁所時,吳桐仍舊貼心的幫她開了燈。

他身上是有雷達嗎?為什麽每次都能精準的知道她何時醒來上廁所。

馮筝往裏挪了挪,閉目養神中:“不餓。”不知道是不是餓過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穿好衣服下床,用手輕輕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說:“不餓也要起床吃飯了,我先去洗漱,你眯一下再起床,我們今天出去吃。”

耳畔傳來關門聲,賴床幾分鐘後她艱難的爬起來坐在床上發呆。門外傳來吳桐和室友的交談聲,主要是說房子到期和重新找房子的相關事宜。

吳桐洗漱完回來時,她仍然保持原狀在床上發呆,像雕塑一般。

他的頭發黝黑濕潤,發梢上滴着水珠,拿着毛巾擦了擦,扭頭看向發呆的馮筝。

“今天我們去吃石鍋魚,吃完去看電影。”

馮筝來了精神,拿着衣服穿上,開心道:“《紅海行動》上映了,聽說還不錯,我們去看這個怎樣?”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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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相處最多的空間就是吳桐的小房間裏,做的最多的事是“變相交易”,他從她身上獲得快感和滿足,她在他身邊能睡得踏實。

燦陽高懸,柳樹柔軟的枝條上已冒出黃綠色的嫩芽,在冬末的暖風中迎風飄蕩。

飯後他們牽着手在街邊閑逛,馮筝指着柳樹驚喜道:“春天來了诶。”等驚喜完發現親戚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造訪了,心底隐隐透着寒意,随後一直蔓延到全身,直到手腳冰涼。

“下周天氣就回暖了,一下就到二十幾度了,可以直接穿短袖,一秒入夏。”

她已毫無心思逛街,仔細想來每次措施都做到位了,思來想去覺得不會有什麽意外,懸着的心才穩穩放在胸腔裏。

吳桐見她神游一般的呆滞眼神,問道:“怎麽了?沒休息好嗎?”

“大姨媽一個多月沒來了。”

一絲慌亂從他臉上閃過:“啊?要去醫院看看嗎?”

馮筝搖搖頭:“不用,等幾天再看看。”

吳桐有些緊張:“那你不舒服,得告訴我啊!”

“嗯,放心吧!”她看着吳桐緊張的臉,隐隐有些生氣,就算真的不小心中獎了,倒黴的也是她,他緊張個什麽勁?

小區外有擺攤賣小物件的商販,鍋碗瓢盆、老人的衣服襪子,還有花花草草,有點像老家縣城的集市,透露着廉價的便民氣息。

馮筝路過時目光盯着花草很久,想起了她在窗臺上養的多肉,這麽久沒澆水,大概已經死了吧。

“回頭我們盡量找個帶陽臺的房間,到時候可以養養花、種種草。”

她擡頭望着吳桐的下巴,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軟軟的,很舒服:“這麽善解人意啊!”手上稍稍用勁揉搓,暗戳戳報了剛才讓她生氣的仇。

吳桐胳膊搭在她肩上,将她攬入懷中,小聲說:“我還善解人衣呢。”說罷饒有興趣地看着胭脂紅布滿她的臉頰。

她嗔了下,罵了句流氓。

看《紅海行動》時并未料到會如此血腥,整個觀影過程還算順利,他們像普通情侶一樣進場、離場。

觀影中只要吳桐覺得血腥的場景,就會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等血腥場面過了再松開手,整場電影馮筝就記住了吳桐捂住她雙眼的那雙手,修長、溫暖。

活了快二十五年的女漢子,還是頭一次有人為她遮蔽血腥鏡頭,而吳桐自以為的血腥鏡頭對她而言,也不過是電影情節的一角而已。

塵封在心底的冰山正悄悄坍塌,有一縷陽光緩緩照了進來

電影結束時暖陽已不見,悄然升起一輪皎月,晝夜溫差大,出電影院時有點冷。

路過超市時吳桐去買了菜,他選菜時馮筝就在超市瞎晃,等吳桐結賬時才跟出來。畢業這麽多年鮮少自己做飯,她很喜歡這樣的煙火氣息,日常過生活的人。

吳桐做飯時馮筝在刷題,飯後思來想去,她決定幫忙洗碗,白吃這麽久,确實不太好意思。

某種意義上,她也算是白嫖吧

“等下我洗碗吧!”

吳桐吃着飯,看着教學視頻,含糊道:“水有點涼。”

“沒事。”

飯後她不顧吳桐反對,端着碗放在廚房水池裏,卷起袖子就開幹。

她第一次見到了室友,瘦瘦矮矮的,很開朗陽光的一張臉,在廚房裏跟她打招呼時也帶着笑意。

室友身上有濃烈的八卦味!

冬天的冷水刺骨,但能忍受,她無聊時擡眼望了望水池對面的窗戶,破舊不堪,滿是灰塵。像在哪裏見到過一般,腦海中閃現吳桐前任筆記本裏的照片,高瘦的身影站在水池前洗菜,水池前便是一扇破舊不堪的窗。

吳桐不是說和前任分手一年多了嗎?為什麽前任會出現在這個出租房裏,這個出租房不是住了沒有一年?

馮筝越想越氣,胸中火焰熊熊燃燒,她最恨別人騙她了。

她洗碗的手不覺更用勁了,碗和洗碗海綿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音。她整個人被憤怒籠罩,手上也不覺得涼,三下五除二洗完碗後歸置到碗櫃中。

她氣呼呼的推開門,手上力道沒控制住,破舊的門哐當一聲撞翻了門後的椅子,椅子上的東西散落一地,狹小空間裏認真學習的吳桐立馬起身,彎腰撿起散落的衣服,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馮筝先發制人,冷聲詢問:“你是不是有事騙我了?”

“沒有啊?”吳桐回頭,臉上滿是疑惑。

“你仔細想想。”

他無辜道:“我真沒有騙過你。”

馮筝也不再繞圈子,厲聲诘問:“你不是說和你前任分開一年多了嗎?為什麽她會出現在我們現在住的房子裏。”

吳桐仍然一頭霧水,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解釋,但被她用力甩開了:“我們是分開兩年多了啊,她沒有出現在這個房子裏。”

“你還騙我,她沒出現在這個房間,為什麽會有在這個房間裏的照片。”

“照片,什麽照片?”

“你前任站在水池前洗菜的照片。剛才洗碗的時候我看了,就是我們這個水池的。”馮筝越想越氣,擡手将吳桐剛撿起來的衣服悉數扔回地上,想罷還覺得不解氣,餘光處看桌子上有一本書,一個水杯。

腦子裏迅速判斷,書可以扔,水杯還是算了,碎了不好處理,上前一揮手,将書掀落在地,大聲說:“我最恨別人騙我了。”她快氣懵了,以為吳桐會和別人不一樣,這樣看來沒有什麽不一樣。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吳桐愣了片刻,旋即笑開,忙上前解釋道:“真的不是一個地方,不信你去看照片,只是洗手盆是一樣的,這邊窗戶有防盜網,照片裏的沒有防盜網。”

馮筝沒理他,脫了鞋雙腿盤膝坐在床上,經吳桐提點後,她也想到現在的廚房和照片确實只有洗臉池是相同的。

等知曉自己誤會吳桐後猛然發現她情緒已經處于失控狀态了。退一萬步說,即使吳桐騙她又怎樣?以他們倆個人現在的關系,吳桐不需要過多跟她交代、也無需對她交代。

她冷着臉不說話,忙拿上旁邊的耳機戴上,試圖掩飾她的失控行為。

吳桐跪在床上湊過去,頰邊酒窩明顯,開心的說:“你別生氣啊,真不是一個地方,不信我把東西找出來給你看。”

他攬住她的肩,笑盈盈地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發這麽大的脾氣,以往都是和和氣氣的。”說完見她還是不理他,忙爬上床,在床上書架中找那個筆記本。

馮筝趕忙撥通馮媽媽的電話,聽着耳機裏嘟嘟的等待聲。

吳桐找到那個筆記本,拿出那張照片遞給她,說:“你看,不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

彼時馮媽媽已接通電話了,馮筝繞過吳桐散開被子,将自己貓在角落裏,無視吳桐和他說的話。

“媽媽,我昨天差不多十二點才到上海,太晚了就沒跟你打電話。”

馮媽媽在電話那頭囑咐:“好的,自己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別舍不得花錢。等回頭卓文耀回上海了,你們可以試着交往一下,先看看為人,其他的不着急。”

“嗯嗯,好的。”

随後馮筝和馮媽媽聊了一些家庭瑣事,這通電話持續了半個小時,馮筝挂電話時心态已經恢複平靜了。

吳桐将她扔掉的東西恢複了原狀,他正坐在電腦前看書,見她挂斷電話後扭頭看着她,眼神裏有一絲落寞,倔強的解釋:“我沒有騙你。”

馮筝側身背對着他,看着已經被重新歸置在書架上的日記本,它還是好好的在那裏。

騙她又怎樣?沒騙她又怎樣?顯然結果對她并不重要。

她掏出手機欲刷單詞,正好看到卓文耀發過來的微信。

【元宵節一起吃飯?】

馮筝秒回:【下周五嗎?】

卓文耀:【是的。】

馮筝:【可以啊,你想吃啥?】

卓文耀:【這當然是由你決定了。】

馮筝:【那我們就在公司附近随便找家川菜吃吃吧。】

卓文耀:【可以。】

卓文耀簡直是馮筝的救命稻草,她剛才莫名其妙發的那一通脾氣都讓她自己害怕,她甚至連發脾氣的深層意思都不敢想。

她想起被卓文耀撞的事了,善意的給他發了條信息:【加班太多就不要開車了,打車也很方便,跟賠償的醫藥費和誤工費比起來還是劃算的。】

卓文耀:【謝謝提醒。】

十一點時吳桐才慢悠悠的關了電腦躺在床上,他轉身抱住她,輕聲說:“你生氣了嗎?”

馮筝關了臺燈,将臉隐入黑夜,無情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兩人在黑暗中沉默很久,她能聽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聲,良久後她緩緩開了口:“過年回去我相親了。”

吳桐的聲音很遠很遠的感覺:“相親對象是幹什麽的?”

“上市公司研發經理。”

她不知道他是何神情,只聽頭頂傳來淡然的三個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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