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舒磊站起身後,舒顏身上被封住的穴道便自己解開。
舒顏看了一眼舒磊似乎并無大礙便急匆匆跑出了府,希望還能追上唐霄他們。
結果,舒顏出門就見到早該離開的唐霄和崔策竟坐在她們家門口不遠處的馄饨攤上吃馄饨。
小販将馄饨放在兩人的面前,對崔策笑道,“客官,您好久沒來了,最近可還好?”
崔策笑着回道:“挺好的,前段時間是忙了些。”
唐霄狐疑地看着崔策與小販相熟的樣子,問道:“你不是第一次來?”
崔策坦蕩地承認道:“對啊,每年都來。”
每年都來?唐霄微愣,他原本還以為崔策是為了任務第一次來到這個鎮上,心中對崔策此人的防備更甚。
“為何?”唐霄故作疑惑地問道。
崔策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唐霄,道:“因為他們家馄饨好吃啊。”
“……”
小販看着唐霄一言難盡的表情,笑道:“這位小哥你別不信,我這兒的馄饨可是這裏最好吃的,就連那些富家貴人都願意偶爾來我這裏買上一碗。”
說着,小販将熱騰騰的馄饨端了上來,胖乎乎的小馄饨飽滿多汁,熱呼呼的湯上浮着一層金黃色的油和碧綠的蔥花,看着确實讓人胃口大開。
唐霄知道這家小攤,只不過因為舒顏不愛吃馄饨便也沒有來過。
崔策将那碗多加醋的小馄饨端到自己面前,對剩下的那碗揚了揚下巴,“嘗嘗看。”
唐霄吃了一口,小馄饨滑軟油潤,确實好吃。
唐霄用勺子輕輕攪動着小馄饨,又問道:“說起來,這裏的任務似乎也不是你負責,而是李璃。這次的任務是你搶過來的?”
崔策笑道:“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難道不是?”唐霄追問道。
崔策聽此,笑着聳了聳肩,道:“你說是就是吧。”
崔策這副樣子說話便是不打算再繼續說這件事了。
唐霄沉默了片刻,沒有再追問低頭吃起了小馄饨。
兩人不過片刻就将一碗馄饨吃完了,正當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上一次的“小乞丐”又拿着糖人過來了。
崔策看着“小乞丐”微微挑眉,轉頭看向唐霄,笑道:“我看這人算是賴上你了。”
唐霄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舒顏的手中,都:“日後不要來找我了。”
随後唐霄接過她手中的糖人對崔策說道:“走吧。”
舒顏目送着唐霄離開,手摸上了唐霄方才手指摩挲的銀子底端。
似乎是個新刻上的梅花,刻痕很淺,不用手細細摸索是看不出來的。
舒顏立刻便明白了唐霄的意思,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舒顏收好銀子,心中還挂念着爹爹的情況轉頭又回府了。
但舒顏還沒走到書房就被仆人攔下了,聽聞爹娘吵架了,起因就是爹爹脖子上的傷,娘親追問但是爹爹似乎不願意說。娘親下令,不允許自己摻和這件事情。
現在這兩個人都在氣頭上,舒顏想了許久,最終嘆了一口氣,先回自己的屋中,思索着這件事情的脈絡。
爹爹手中明明有戚家的東西為何隐瞞?若是為了保命,為何不在唐家一出事之後就立刻将這東西銷毀?王家現在對戚家的寶藏尤為熱切,對舒家店鋪出手說不定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衛黛端着一盤瓜果走進來,見舒顏愁眉不展的樣子,問道:“小姐這兩日整日愁眉苦臉的,可是為了唐小公子和老爺夫人吵架的事情?”
“小姐不必憂心,唐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衛黛拿出切好的瓜果遞到舒顏的面前,道,“而老爺和夫人,小姐就更不用擔心了。都說夫妻兩人床頭吵架床尾和,說不定過一會兒老爺就先認錯了。”
“爹娘的事情我倒是不擔心,”舒顏嘟囔道,“至于阿霄哥哥,誰知道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這麽長時間也不遞信回來。”
衛黛聽此,笑道:“小姐又在說笑了,唐小公子如何對小姐的,小姐心裏應該清楚,千萬不要亂下斷言。唐小公子現在說不定也在找小姐呢,小姐再等等,唐小公子肯定沒事的。”
“算了,”舒顏嘆了口氣,“不說他了,說說你跟林大哥吧。”
舒顏笑眯眯地看着衛黛,“現在林大哥身子也快好了,你們倆的親事是不是也要快了?我到時候一定會包一個大紅包。”
衛黛臉上卻露出了黯然神色,舒顏見此問道:“怎麽了?”
衛黛忽然走到舒顏的面前跪了下來,“求小姐勸勸夫人,圓了奴婢這一個心願吧。”
舒顏被衛黛此舉吓了一跳,連忙扶她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衛黛眼眶微紅,“小姐,您勸勸夫人吧,夫人,夫人不願我同興哥成親。”
“這是為何?”舒顏有些驚訝,衛黛對林興的心思府上的人都知道,娘親為何會阻攔?
衛黛搖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其實興哥身子大好之後,奴婢便同夫人說了想回家幾日籌辦親事,但夫人卻長嘆一聲,說興哥身子剛好,正是用錢的時候,而且興哥現在還沒有什麽活計可做,要奴婢再等等。”
“我等了這麽多年就為了同興哥成親,我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但興哥也勸我,他并不想拖累我,他想要正大光明地娶我,不讓我因為禮數受委屈,我心中感動,也想着都等了真的多年,也不差這一兩年了。”
“今年春末,興哥身子好全了便找了份商鋪打雜的活計,雖然掙得不多,但興哥身子剛好也不宜過度操勞。”
衛黛到現在都還記得林興剛找到活計時興高采烈的樣子,還說他第一個月的工錢都要給她,謝她這麽多年辛苦勞累。
“這大半年過去,奴婢跟興哥都攢了一些積蓄。奴婢這兩日便想着再跟夫人提一提此事,但夫人卻說讓興哥帶着銀子過來換賣身契,否則,她是不會放人的。”
衛黛說着眼淚便掉了下來,“夫人和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直心懷感激,也從沒有想過要贖身。但夫人卻堅持若是不帶着銀子贖身,她是不會讓我嫁給興哥的。”
“娘親為什麽要這麽做?”舒顏十分疑惑。
有賣身契在,婚嫁皆有主家安排,除非主家松口,不然丫鬟小厮是不能自己定下親事的。
但舒顏心知自家娘親定然不會做這種破壞人姻緣的事,這裏面肯定有誤會,便道:“等我去問問娘親,你的心意娘親都看在眼裏,定然不會故意為難你們的,這裏面肯定有什麽緣由。”
衛黛用手帕抹着眼淚,點了點頭卻不言語。
舒顏讓衛黛回去,自己跑到了藥房,本想找娘親問問,但沒想到她剛到藥房裏聽見裏面傳來了自家爹娘的争吵聲。
“我真的除了在酒樓見過王宗光一面,再沒有見過其他人!你為何就是不信我呢?”
“呵,你可知你方才用來包裹劃傷手的錦布是用來做什麽的嗎?是我用試毒的藥水浸泡過的,本來是為了防身而用,你再瞧你沾染在錦布上的血跡是什麽顏色!”
“……這定然是那王宗光的詭計,我一時大意居然上了這個人的當!”
“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那好!錦布上的血跡顏色偏黑但泛着綠色,就說明這毒已解,但體內還有一些殘留。那王宗光為什麽要給你下毒?又為什麽給了你解藥?王宗光是想逼問你什麽?你又說了什麽?”
“………………”
“之前我問你脖子上的傷你便撒謊騙我,現在這毒你還撒謊!你既然不願意說,那就給我滾出去!”
随後,舒顏就看見舒磊陰沉着臉推門而出。
舒顏站在門口看了看舒磊怒氣沖沖的背影,又看了看娘親微紅的眼眶。
舒顏走到寧蘭茹的面前,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了寧蘭茹。
寧蘭茹別過臉,沒有接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問道:“顏兒怎麽忽然過來了?”
“……我本想來藥房拿些藥材,結果到了門前就聽見爹爹和娘親吵起來了。”舒顏頓了頓,才說道:“爹爹不願意讓娘親知道肯定是有什麽緣由,等到時機合适的時候,爹爹一定會告訴娘親的。”
她若是現在告訴娘親爹爹為何受傷還有藏有戚家東西的事情,以娘親的脾氣恐怕就要同爹爹和離了。
寧蘭茹聽此,沉默了片刻,嘆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吧。”
舒顏又安慰了寧蘭茹幾句,見她臉色緩和,猶豫了片刻才提起了此番的目的,道:“娘親為什麽不願意讓衛黛同林大哥成親啊?”
“衛黛求你來勸說我的?”寧蘭茹搖了搖頭,嘆息道,“她一心撲在這親事上面卻也不知那林興不是良人。”
“娘親為何這麽說?”
寧蘭茹解釋道:“那年我救了衛黛和林興之後,那富家公子幾經周轉找到我了,拿出來同林興簽訂的契約。上面白紙黑字寫着林興将衛黛的一年都賣給了他,一年之後他玩夠了才能将衛黛放回來。”
“贖人的銀子其實也是那富家公子給的。那富家公子家裏管得嚴,不讓他去那種地方玩,只能帶回家,林興就鑽了這個空子。先是讓富家公子贖人,又怕衛黛心裏知曉此事後同他翻臉,便演了這麽一出苦情的戲。那富家公子以為他要反悔,坑他銀子,讓他面子裏子都沒了便當場将林興打了。”
“後來我又出現了,那富家公子以為我跟林興是一夥的想要找我算賬。”
“我本來也不信這個富家公子便調查了一番,結果……”寧蘭茹說着嘆了一口氣。
舒顏便知此事大概是真的,“那娘親為何不告訴衛黛?”
寧蘭茹道:“當時林興昏迷不醒,衛黛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林興,一心想要尋死。林興是當時唯一能夠牽動她心神的人了,我只好将此事暫且瞞下。”
“本想等着衛黛緩和之後再說,但沒想到幾次暗示之後,衛黛絲毫聽不進去,反而将林興看得越發重要了,甚至成了執念。”
“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如今我也說不出口了,不然衛黛這麽多年的癡心便是一場笑話。”寧蘭茹嘆息道,“唯盼林興能記得這麽多年衛黛對他的照顧,從此悔改。”
舒顏聽此明白了為何娘親想要林興拿錢來換賣身契,是想要幫衛黛再争取幾分傍身之物順便試探一番林興的心意。
“你有時間便勸勸衛黛,不要将自己的一輩子都困在一個男人身上。”寧蘭茹說着想起了方才舒磊的隐瞞,神情有些暗淡,“罷了,我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舒顏應下,見寧蘭茹黯然神傷的樣子,而自己有話不能說,只覺得十分氣惱。心想那東西招攬了這麽多禍事,可不能再留在家中了,爹爹若是沒有了這份藏寶圖也不會顧慮甚多了。
舒顏心裏思索着便下定決心,從藥房離開便來到書房,見四周無人便悄悄推開門,眼前卻閃過一道寒光,兩枚袖箭直沖她面門而來。
舒顏連忙彎腰避過,步履踉跄之間卻又見地上有兩個細如發絲的銀線,舒顏艱難地扭動腰身,扶住了一旁的桌子,避開了那兩根銀線。
舒顏扶着腰,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吓死我了,爹爹怎麽跟做賊心虛一樣布置這麽多機關,這不是擺明了書房裏面有重要的東西嗎?”
舒顏小心地避開了所有的機關,按照之前的方法打開了暗盒,拿出了那些東西揣進懷裏,靜悄悄地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