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之前你是處男
第5章 之前你是處男
郁南在張鵬的診所裏頭疼時,楚究已經上了回國的私人飛機。
那晚李信揚跟他說起郁南在地下車庫堵他還送給他花,他刻意回想,完全沒有印象,而且這種事李信揚會處理好,所以也沒聽到什麽風言風語。
當晚,李信揚載着他到了音樂會現場,楚究并沒有買很靠近舞臺的票,而是在遙遠的看臺。
從落了座到演奏會結束,兩個多小時裏楚究一語不發,眼睛看着臺上,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和平時工作的狀态差不多。
臺上的左星河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抱着大提琴的神情如癡如醉。
看來他夢想實現了,在世界級的音樂殿堂開自己的演奏會。
演奏會散場,左星河用流利的外語致謝,聲音顫抖,難免有實現夢想的激動情緒。
楚究起身,通過VIP通道到了後臺,把花托給了工作人員送給左星河,人就走了。
李信揚問:“老大,不見一面嗎?”
楚究反問:“不是見過了嗎?”
李信揚沒法反駁。
兩人一路沉默回到了車上。
李信揚不敢說話,他也沒多少戀愛經驗,心裏面沒有常駐白月光,不知道愛而不得是個什麽心态,生怕說錯話觸了楚究的逆鱗,連步伐都比談工作時小心翼翼。
車裏還萦繞着玫瑰花香,有兩片花瓣留在車裏,楚究撿起一片端詳。
李信揚大概懂愛而不得是什麽心情了,大概就是花送出去了,人不敢去見,只敢遠遠看着,現在對着遺留的花瓣暗自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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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揚正在組織語言安慰他,楚究突然開口,“當時那個在車庫拿花堵我的小秘書也是用的玫瑰?”
李信揚:“?”
您不是在傷心嗎?
楚究:“有剛才那束大嗎?”
李信揚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奇怪的勝負欲,這有什麽值得攀比的嗎?
他回答:“……沒有。”
“這樣,”楚究将花瓣扔進垃圾簍,再用紙巾擦了擦指尖:“那周一開了他。”
李信揚:“?”
李信揚搞不清楚這內在的邏輯了,難道比這束花大就不開了嗎?
李信揚有很多疑問但是不敢問,楚究也沒再提此事,但作為得力助手,李信揚還是下手去查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畢竟這個事情是要擺平的,擺平之前得知道前因後果。
兩人整好行囊,坐上私人飛機回了國。
楚究的私人飛機剛落地,郁南爬上楚究床這件事來龍去脈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郁南的詳細資料齊整整地發到了李信揚的手機上。
楚家的司機已經在機場等候,李信揚在回去的路上看完,總結了下,大概就是一個不想努力的年輕人利用下三濫的手段爬上總裁的床,企圖少奮鬥三十年的事。
而且郁南真的懷上了,就在他朋友的私人診所裏做的B超,甚至連胎心150都查到。
李信揚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原來一夜情真的會懷孕!原來追着讓他表哥負責的男人有可能不是無理取鬧。
李信揚原封不動地轉發給楚究。
楚究翻了翻,還是面無表情,和在演奏會上聽音樂的神情無差。
楚究扔下手機,閉目養神,“挑重點的說。”
李信揚:“他無親無故,性格孤僻,要好的朋友交張鵬,開了一間診所臉鵬程萬裏診所,沒交過男朋友,才畢業就到秘書辦去上班了,回去生孩子的小周是他學姐,哦,他還和一個直播平臺簽了約,但只是個只有250個粉絲的撲街。”
李信揚上一次這麽調查一個人的背景,還是針對強勁的競争對手。
楚究不說話,就是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李信揚:“他懷孕了,就在鵬程萬裏診所查的,胎心150,那晚用的藥也是在那裏開的,這一切都是有備而來,算計好的。”
重點大概就是這些。
李信揚彙報完,楚究一直閉着眼睛不說話,李信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或許是在想對策吧。
這對策還得老板自己想,李信揚确實幫不上忙。
無論多難纏的客戶,李信揚總是有辦法對付,但遇到像遇到這種敢把臉別在褲腰子上,大庭廣衆之下說要給楚究生孩子的奇葩,李信揚真的沒辦法。
楚究忽然開口:“胎心150是什麽意思?”
李信揚:“?”這是重點?
老板這段時間的關注點很奇怪。
但這确實也觸及了李信揚的知識盲區,他聳了聳肩搖搖頭。
楚究:“你不知道?”
李信揚:“不知道。”
楚究看向駕駛座問:“賀叔,你知道嗎?”
賀叔名叫賀建,已經五十三歲了,之前給周玉荷開車,一直安分守己,兢兢業業,曾有對家想制造車禍害死周玉荷,他還救過周玉荷額命。
後來楚究上任後,楚究要不自己開車,要不李信揚開車,賀叔本想辭職,但這個年紀找個體面工作有點困難了,而賀建的大兒媳婦剛生娃,二女兒還在讀大學,楚究就讓他去丹楓宮當家庭司機,待遇不變。
不得不說,楚究雖平時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但對曾經在楚氏兢兢業業的員工都不錯,當然,對那些摸魚混日子的人也極不客氣。
賀建笑着說:“胎心就是肚子裏的孩子的心跳,頻率150。”
楚究:“跳這麽快?”
賀建:“是啊,小寶寶和我們不一樣。”
兜兜轉轉,賀建年輕時再沉穩,現在也到了短憶苦思甜語重心長的年紀,剛才的談話他聽了個大概,年齡使然,他捕捉到的關鍵字是“沒交過男朋友”和“懷孕”。
賀建半開玩笑說:“我們年輕的時候,沒交男朋友就懷孕,大肚子可是要浸豬籠的,男的太浪蕩不負責任以後娶不到老婆。”
李信揚不可控制地咳起來,剛想提醒賀建好好開車,沒料到楚究冷不丁開口,“這麽慘。”
賀建:“色字頭上一把刀,年輕人還是潔身自好的好,要人人都像我們大少爺一樣自律就好了。”
李信揚納悶,賀叔是怎麽做到每一個字都精準踩雷的。
李信揚悄咪咪地看了眼自律的大少爺楚究,心裏七上八下的,嘴卻說不出話來,剛想提醒賀建不要再多言,不料楚究好脾氣道:“賀叔說得是。”
賀建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也自覺自己說得有點多了,就專心開車。
車廂再次安靜下來,直到回到丹楓宮,都沒人再說話。
李信揚暗暗做決定,一定要在楚氏兢兢業業,老了退休了在楚究的雷區蹦迪也沒事。
楚究下了車,對李信揚說:“明天再辛苦一下,和我去一趟診所。”
李信揚懂了。
鵬程萬裏診所,危。
這個名字一看就比較适合開旅行社。
李信揚:“您親自去?”
楚究還是那張喜怒不形于色的撲克臉:“嗯,得負責。”
李信揚:“?”
*
而在舊社會要被浸豬籠的郁南想了一個晚上,隔日一大早又拿着跑到鵬程萬裏診所找張鵬。
張鵬倪了他一眼,“你的娃很健康,倒也不至于跑那麽勤,平常心。”
郁南啧了聲,悄咪咪問他:“能打掉嗎?”
張鵬:“你打掉幹什麽?”
郁南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現在這個孩子怎麽來的,具體為什麽,他還沒有記憶,可能要接觸到孩子親生父親的名字才會喚醒記憶吧。
郁南:“你管我呢,你就從醫學的角度上評估一下,我能不能打掉。”
張鵬看了他一眼,“我建議你別作。”
“我不是作。”
張鵬還真的認認真真跟他評估了下,“男性生殖腔只能生兩個,打掉後再孕同一個人的孩子的概率只有20%,再孕別人的孩子概率只有40%,所以大概率是不孕了。”
“這麽慘?”
“嗯,畢竟你不是女人,只是個男人。”
郁南:“男女還不是太平等啊。”
兩人剛結束對話,小護士就到他辦公室裏來,欣喜又略慌張地跑進他辦公室裏來,“張醫生,有人找。”
張鵬:“誰啊,你這幅表情?”
小護士:“倆帥哥,突然覺得咱們診所蓬荜生輝。”
張鵬:“……叫他進來吧。”
郁南:“要我回避嗎?”
張鵬:“不用,你坐那兒就好。”
郁南拿着B超單子坐到角落裏端詳起來。
張鵬的辦公室裏走進來了兩個人,郁南擡眼看了眼,怔了下,而後在心裏吹了口哨。
哇哦。
帥哥。
那晚露水情緣的男人。
郁南有點驚訝,對方何許人也,竟能找到這個地方來。
不過縱使心裏千百般種情緒,郁南還是要極力掩飾的,畢竟對方淡定得跟失憶了一樣,沒有過多的情緒。
如果他情緒起伏太大,那他不就占了下風了嗎。
男人活着不就那點尊嚴和面子嗎。
郁南暗地裏較勁,明面上雲淡風輕地撩了下額前劉海回視他。
正想藏起B超單時,男人朝他走過來,另一個走到張鵬面前客氣道:“張醫生,耽誤幾分鐘。”
張鵬:“好好好,他們聊,走,我們回避。”
郁南看着他喉結下緊扣的襯衫和領帶,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天晚上的關鍵道具,那條藏青色的領帶。
他今天帶的也是藏青色領帶。
郁南情不自禁吞了下口水。
他剛想不着痕跡地收起B超單,不料卻被來人抽走了。
他一彎腰,郁南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股檀香,和那天晚上的味道一樣。
郁南露出個甜美的笑容,還沒開口,男人情緒穩定地開口:“打掉。”
郁南坐着,他站着,無形中有了強烈的壓迫感。
他将手中的單子揉成一團,眼神一直看着郁南,随手一扔,紙團準确無誤地掉進了紙簍裏。
郁南目光順着紙團走,紙團吧嗒一聲落地時,他擡了擡眉,托着下巴輕聲道:“哇哦,厲害,投得超準。”
驚訝、欣羨同時又帶點崇拜的語氣,一般男人都會繳械投降的語氣。
他聲音不大,但足以能讓男人聽到。
可男人似乎不吃這一套,面無表情重複一遍,“打掉。”
郁南可憐兮兮道:“傷身啊。”
男人:“你沒那麽金貴。”
哦,原來不是來讓他負責的,而是來對他負責的。
郁南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名字,腦子還沒啓動關于這個人的記憶。
可對方傲慢的态度讓他很反感,怎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麽可以這樣呢。
兩人都是成年人,做都做了,說明他也是個GAY,而且自己模樣也不差,不至于嫌棄成這個樣子。
估計對方是怕自己死纏爛打賴上他了吧。
郁南手搭在肚子上,垂下腦袋道:“這可是個小生命啊。”
平靜的語氣中适度摻雜着委屈和可惜,不難立起善良心軟的人設。
楚究垂下眼皮,抽了張紙擦拭揉過B超單的手指頭,“你要多少錢?”
郁南愣了下,對話至此,他大概知道了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想必一定腰纏萬貫,渾身銅臭味才會用金錢衡量生命。
想必一定聰明絕頂能力卓群,才會如此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站在雲端看人似看蝼蟻。
郁南換了個姿勢,慢條斯理道:“那你說,值多少錢?”
男人冷淡道:“想好了報個數給我。”
郁南無所謂笑笑,然後真誠求解:“為什麽打掉?為什麽不生下來,你給撫養費就好了,價格差不多。”
男人終于撩起眼皮正眼看他,吐出三個字,“你也配。”
郁南揚了下眉。
聽聽這優越感,家裏若沒個金礦山,都說不出這麽厲害的話來。
這人雖帥,穿上衣服冷漠禁欲,脫了衣服性感無比,比他以前的那些哥哥強一百倍,而且活也不錯。
可是,他的性格真的一點都不讨喜,都是出來玩兒的,性格不好,嘴讨厭,自以為是真的很敗好感。
被看扁真的很不能忍,男人奇怪的勝負欲又被無情地勾了起來。
郁南蹭地站起來,直視對方,雖然身高還是矮了對方一截,但身高不夠,氣場來湊。
再怎麽說他也曾是個小網紅,和網友對罵過幾百回合不帶喘氣的,再者他是個護士,什麽奇葩沒見過,多他一個不多。
郁南:“我為什麽不配?難道你的小蝌蚪比較高貴?鍍金還是鑲鑽?”
郁南從對方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看到了波濤洶湧的嘲諷。
郁南:“這麽說來,應該是你不配,同為男人,我能生孩子,你能嗎?”
郁南沒給人說話的機會,手搭在小腹上直視他嘲諷道:“再說了,孩子是你的?”
男人面不改色嗤了聲:“不然呢?”
郁南垂下眼簾笑了聲,擡起眼看着他,很科學很嚴謹地質疑:“你怎麽這麽肯定?”
實話實說的誠懇語氣中帶着點對他傲慢态度的不屑,不屑的成分不太多,但恰好能讓對方感覺到。
楚究咬咬牙,信了他确實敢拿着花在車庫堵他。
郁南樂了,笑道:“不是吧,之前你是處男?”
郁南頓了頓,像在回味什麽,然後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太像啊。”
雖然郁南之前也是個處男,他自覺也不太像。
見他臉色愈來愈冷,郁南知道,自己把這高高在上的人氣夠嗆,扳回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