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郁南心想,如果此時他假裝聽不懂,也未免太白蓮了點。

如果他假裝沒聽見,那就是把楚究當傻子。

如果他直白地拒絕,對不起我不喜歡你,多多少少影響年終獎的發放,畢竟楚究還是他的老板。

他并不懷疑楚究此時的真心,但不知道有多少。

他孑然一身,沒有什麽顧慮,所以他一直偏執地、理想化地認為,感情應該是一個必選項,而不是備選項。

楚究擁有的東西太多了,親情,財富,地位,朋友,這些東西對人的一生太重要,他不敢保證,楚究哪天不會為了這些當中的某一樣放棄他。

他被放棄過,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他不想當備選項。

而楚究現在也不是他的必選項,孩子才是他的必選項。

兩人都不說話,安靜地對視了許久,楚究從郁南的眼神裏看到了冷淡。

楚究正想着想個什麽理由,比如“你臉上有東西”等等來轉移話題挽尊,郁南開口了。

郁南笑了笑,“老板,你想談戀愛啊?想談多久?算加班嗎?”

楚究:“不算。”

郁南:“那不談。”

楚究收回眼神,笑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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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南很聰明,也一定拒絕過很多人,所以才能這麽自然地拒絕他。

氣氛再次沉默,郁南主動找話題:“你小時候沒有想過,假如世界上每人給我一塊錢?”

楚究搖了搖頭,“沒有。”

郁南開始找話題:“哦你不用想,你已經擁有了,這種想法是我們打工人的專利。”

一陣冷風吹過,裹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郁南打了好幾個噴嚏,而衣裳單薄的楚究卻穩如泰山。

看來窮人西北風喝多了,西北風也怨窮人,鉚足了勁吹向他。

楚究坐起來,把枕在後腦的圍巾拿起來遞給郁南。

郁南看着他光禿禿的脖子:“你圍着吧,我裏面是高領毛衣。”

楚究:“我熱。”

郁南:“……”

楚究:“車裏有帳篷,我去搭。”

楚究從後備箱拿出露營設備,滿滿的一大箱,楚究很快就把帳篷搭好了,還有氣墊床墊和睡袋,還有一盞燈,甚至連打蟲子的藥水都有,真是應有盡有。

郁南笑道:“我都快懷疑你是有備而來了。”

楚究撩起帳篷頭往裏一偏:“帳篷原本在車裏沒動過,進來吧。”

郁南:“不放煙花了嗎?”

“那現在放?”

郁南從兜裏掏出打火機,吧嗒一聲點燃,“好。”

楚究認得出來,他手裏的打火機,是那天晚上給他當生日蠟燭的那個。

楚究指着一箱煙花:“先放這個?”

郁南一看,箱體上寫着心想事成,“你後來買的是這箱?”

楚究沒直接回答他的話:“放不放?”

“放。”

郁南點了煙火,五十發煙花逐一升空,楚究把氣墊床墊拿出來,郁南躺在上面看。

楚究躺到了他身邊,“快許願吧。”

郁南:“為什麽要許願?”

楚究:“你不是說,你總對煙花許願嗎?”

郁南愣了下,回想起來才記得在明湖廣場那天晚上他只是随口對楚究提起過一句,因為生日在除夕,所以他會對煙花許願。

沒想到楚究居然記得了。

楚究:“是你說科學的盡頭是玄學,還說許願沒什麽意義,但能讓人快樂,快許吧。”

郁南:“那必須許了。”

郁南坐起來,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許願。

希望玉玉手術成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降生,希望自己早日暴富,希望楚究永遠有錢,這幾個願望不分先後,必須同時實現。

願望其實只能許三個,他已經超标了,但煙花過分美麗,就自以為是地覺得它能夠承載更多的美好,所以忍不住貪心許下更多的願望。

郁南許完願,會心一笑,“許完了。”

楚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之後就交給命運,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郁南有點驚訝,像楚究這種鋒芒畢露舍我其誰的性子,善于掌控,特別會利用周邊的環境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麽精明聰慧的人 ,居然會相信命運。

郁南:“你信命?”

楚究搖搖頭,“我父親給我的遺言。”

郁南在醫院工作那麽多年,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句實話,在生死面前,人類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

郁南:“你父親是對的。”

楚究:“所以,你不要太擔心你朋友和他的孩子,給他們一點信心。”

郁南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楚究今晚會過來找他,為什麽會帶他來放煙花。

今夜實在太漫長太煎熬,因為這場師出無名的煙火,變得不那麽焦灼。

郁南轉過頭看楚究,楚究也在看着他。

郁南朝他笑了笑:“謝謝。”

上一次郁南對他這麽笑,是在慈善晚宴那天。

郁南:“張鵬說想請你吃飯,因為基金會的事,你幫了很大的忙。”

楚究:“吃飯不用。”

“那要怎麽謝?”

楚究笑了下,“那要看郁總你願不願意了。”

郁南呵了聲,“除了以身相許都行。”

楚究沒說話,把手伸了過來。

郁南:“幹什麽?”

“手冷。”

“塞衣兜裏,實在不行,塞屁股底下。”

“我的意思是,郁總給織個手套當謝禮吧,我要黑色的,如果有時間,再織條圍巾最好,為了和圍巾搭配,再織條毛衣……”

郁南笑着打斷他,“就一雙手套,不能再多了。”

楚究收回手,“行吧。”

半晌後,郁南又說:“算上今晚的煙花,可以再織條圍巾。”

楚究:“謝謝郁總。”

這下子用的線應該比那兩條狗毛衣多了。

兩人閑聊,一箱煙花放完了,楚究還想繼續放,郁南攔下來,“不放了。”

“為什麽?”

“許過願了,放多了浪費,賞月吧。”

“那這些留着做什麽?”

“我答應了玉玉,等她出院回國,陪她放煙花。”

“還挺節約。”

郁南拿起老板送的仙女棒,“我們小老百姓都是這麽過日子的大老板,薅資本家的羊毛是打工人的職責。”

楚究聽着他講歪理,不屑地嗤了聲。

郁南把仙女棒分給他一半,“放這個吧,這個是送的。”

楚究一臉嫌棄地看着仙女棒,沒接。

郁南憋着笑,“嚴格說來,這仙女棒是老板送給你的,你不點一根?”

楚究梗着脖子冷冰冰道:“不點!”

郁南憋了一路的笑終于憋不住了,抓着這幾根仙女棒笑得肩膀顫抖,最後憋不住放聲大笑,聲音斷斷續續道:“煙花老板,老板居然,居然覺得你,你可能是個,是個傻子。”

楚究收拾完地上的垃圾,托着髒兮兮的雙手看着笑得前仰後合的人,咬着牙齒別過臉去笑了聲。

楚究:“很好笑?”

郁南點了點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般般好笑,其實也不虧啦,換了一大把仙女棒。”

楚究嗤了聲,顯然在某些錢眼子眼裏,他的臉面就值這麽一把仙女棒。

如果他拿着仙女棒朝他揮動個愛心什麽的,那倒還情有可原。

郁南那知道他那點百轉千回的心思,把仙女棒全插入地裏,點上火,火光噼裏啪啦地往外冒。

一把仙女棒被他玩出了滿地珍珠的氣勢。

楚究的臉更黑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仙女棒應該拿在手上揮動,一會兒比個心,一會兒畫個圓,誰能想到某些人往地上一插,就把他的臉面全燒了個幹淨呢。

還跟他邀功,“仙女棒這麽玩好不好看?”

楚究幹笑兩聲,“好看極了。”

郁南繼續笑,“要是煙花店的老板知道他認為的大傻子其實是世界第一聰明的楚大董事長,跺一跺腳就讓GDP抖三抖的男人,那不得要恨死自己有眼無珠啊。”

楚究低頭看了眼髒兮兮的手,擡起腿就朝郁南沖過來,郁南眼疾手快,驚呼一聲跳起來,奈何周身太空曠無處可躲,腿也沒楚究長,嘚瑟沒兩秒就楚究揪住了衣服。

郁南手腳并用連掙帶扭地企圖逃脫,卻跟孫猴子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似的,始終掙脫不了楚究的掌控,而楚究輕輕一收,他整個人都卷進了楚究的懷裏。

郁南覺得楚究是懂中醫裏的人體穴位和經脈的,不然同樣是兩只手兩只腳直立行走的動物,憑什麽是自己被捆着當提線木偶。

可事實證明,這就跟陷入泥潭一樣,越不服越掙紮,越掙紮陷得越深,最後被困在楚究的懷裏無法動彈。

直到他累得渾身酸軟,繳械投降,不由自主地靠在楚究的胸口大喘氣時,他才意識到,他和楚究已經擁抱着糾纏了太久。

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在靜谧的深夜裏格外清晰,他們心跳的聲音震耳欲聾,賽過剛才綻放的煙火。

郁南伸手掐了下楚究的胳膊,猛地推開楚究,後退兩步,笑着說:“終于逃出來了。”

郁南笑得沒心沒肺,楚究的眼神有一瞬間空蕩,保持原來的姿勢跟個蠟像一樣站了兩秒,似乎也還沒習慣這樣的猝不及防。

是錯覺嗎?剛才郁南箍着他腰的手明明有一瞬間的收緊。

郁南低頭整理衣服頭發,用嫌棄的語氣掩飾自己的慌亂:“不玩了,手上的灰全都蹭到我身上來了,髒死了。”

楚究也退出了蠟像模式,若無其事拍了拍手,用嘲諷的語氣掩飾自己的無措:“笑話別人之前,先掂量自己。”

郁南:“我現在懷孕身體虛弱,不然繳械投降的人肯定是你。”

楚究幹笑一聲:“呵,是麽。”

兩人鬥武完了鬥嘴,這會兒都站累了,分別站在氣墊床兩側喘着氣,

郁南從哪方面都讨不到便宜,幹脆一屁股坐到床墊上,四仰八叉地癱着,沒有讓出點空間也讓別人躺一躺的意思。

他得了便宜之後嘴還欠,“這床有點小,只夠一個人躺。”

楚究垂眸看了眼氣墊床上的大字,最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笑出了聲,“你真的是不講道理。”

郁南雙手枕在腦後看月亮,一本正經胡謅:“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楚究:“你背《道德經》做什麽?”

郁南:“我在講道理啊。”

“……”

楚究坐在折疊椅上,翹着二郎腿,一副慵懶惬意的模樣。

夜越深,溫度越低,自诩不怕冷的楚究也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郁南看了眼時間,本以為難熬的夜晚時間卻過得飛快,現在已經快淩晨四點了,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玉玉的手術就結束了。

郁南從氣墊床上坐起來,“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楚究:“帳篷裏有睡袋,到裏面睡。”

郁南已經看過了,睡袋只有一個,楚究這種死要面子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會冷的人,寧願凍死都不會套睡袋睡覺的。

萬一他凍壞了,那本市的GDP可怎麽辦?

郁南是個有大局觀的人,從床墊下來,開始給床墊放氣:“這兒哪有家裏的床舒服,回去睡覺。”

楚究:“你還挺嬌氣。”

“不是嬌氣,是注重養生保健,養生一點準沒錯。”

熬夜到淩晨四點還大談養生,估計這世界上就沒有郁南不敢扯的淡。

雖然舍不得這一輪皎潔滿月,楚究看着某些人一副嫌棄的模樣,還是順了他的意思拔寨回營,一上車郁南就昏昏欲睡,但還是強打精神跟楚究聊天。

楚究:“你睡,到了叫你。”

郁南食指和拇指分別搭在上下眼皮上,手動撐開已經重如千金的眼皮,意識已經接近了催眠的狀态,“不行,我得和你聊天,讓你開車保持清醒,我不想再死一次。”

因為他最後這句話,楚究怔了下,又看着他已經困到智商只剩下20左右的樣子,無聲笑笑,“我睡得少,習慣了。”

郁南一邊打哈欠一邊聊天,盡量多說一些讓自己不那麽困:“你不是才32歲麽,怎麽就睡得少了,老了才會睡得少,你可不要提前進入更年期。”

楚究莫名其妙又被埋汰了,“我今晚本來打算通宵工作,出來前喝了咖啡,現在一點都不困,放心了?”

郁南實在困得渾身乏力,掰着眼皮的手也支撐不住了,除了嘴硬撐着,身體上每個細胞都進入了睡眠模式。

寶馬車怎麽也和賓利車一樣舒服呢。

他迷迷糊糊道:“你為什麽要通宵工作?你不通宵工作楚氏也不會倒閉,你适當休息一下又沒有罪,幹嘛總是把發條上得那麽緊,總是加班幹什麽,如果你活到八十歲,回想起來,前二十年為了繼承楚氏努力學習,後五十九年為了發展楚氏努力加班,最後一年躺在ICU裏靠藥水續命,掙這麽多錢沒時間花,唯一花錢的地方是在icu的話,有什麽意思。”

極度困倦時和喝醉酒是一樣的,郁南努力地說話,卻招架不住困意,說到後面都吐字不清,最後睡着了。

楚究看着睡着了的郁南,困成這樣了還相當嚴謹,歲數是一點都沒有算錯,努力學習的前二十年,還有努力工作的五十九年,再加上icu裏的最後一年,正好八十。

這人雖然用安全帶綁着,但睡相還是十分難看,才睡沒幾分鐘就扭成了奇形怪狀,楚究別無他法,只好靠邊臨停,把座椅往後調,讓他躺着。

不料,郁南睜開了眼睛,楚究雙手支在座椅兩側,頓時不敢動了。

郁南的眼神沒聚焦,空洞洞的像個黑漆漆的旋渦,朦朦胧胧地看着他,他和平時清醒時裏三層外三層的戒備不一樣,毫無防備的樣子很真誠,竟有種讓人窒息的脆弱,叫人移不開眼。

郁南漸漸把眼睛閉上,嘴裏嘟囔一句:“謝謝你帶我出來玩。”

說完就沉沉睡過去。

郁南安安靜靜睡着了,睡相也老實了許多。

楚究看着他。

這人滿嘴跑火車,喜歡胡說八道遮掩自己的善意,偶爾坦誠說一句真話,就足以讓人心軟如泥,主動繳械投降。

*

郁南睡了一路,若不是被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和強烈的光線刺激,他估計不會醒。

一輛大貨車強行闖黃燈,又是鳴笛又是閃燈的,把他吓得一個機靈坐了起來,坐起來了才發現他還在車裏,他的座椅倒下來了。

他揉了把頭發,有點不好意思,這是睡得多死,座椅被放倒了都不知道。

楚究:“繼續睡,快到了。”

郁南說什麽都不好意思再躺了,一開始說自己擔憂得睡不着覺,後來卻睡得跟死豬一樣,也不知道流沒流口水打沒打呼嚕。

他不得不承認,在楚究身邊,莫名放松。

郁南必須要說點什麽來替前後矛盾的自己開脫:“這意志力再堅定,都敵不過生物鐘,人不應該對抗自然,而是要順從自然。”

楚究看破他的尴尬但不說破:“自然結現在天還沒亮,你的生物鐘怎麽開始對抗起來了?”

“其實我每天都這麽早起。”

“起這麽早幹什麽?”

“三省吾身。”

似乎胡說八道也會傳染,楚究也開始說廢話,“三省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

“……”這本不該是資本家的思想境界,“當然不是,我有什麽特長,我能為公司做什麽貢獻,我要怎麽和公司一起進步。”

“那麽有覺悟,老板讓你當?”

郁南立刻表忠心:“那不行,雖然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現階段我還只是想忠心耿耿地當好一個士兵,不敢謀權篡位。”

“……”

郁南很滿意自己這套說辭,明了态度表了忠心,也不知道對年終獎的數額有沒有提升的作用。

楚究作罷,人各有所長,胡說八道這一塊,他是永遠贏不了郁南的。

車子開到了教師公寓,天光微亮,小區的路燈已經滅了。

郁南剛下車,電話就響了,是張鵬打過來的越洋電話。

郁南放松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站在原地抓着手機不敢接,但又想快點接,瞪着手機瞪得眼睛都酸了。

楚究:“快接啊。”

郁南擡眼,頂着一張着急到有點委屈的臉,連聲音都帶着哭腔,“你幫我接,我有點不敢,我害怕。”

郁南終于理解,在手術室外苦苦等候的家屬,終于看到醫生走出手術室時,一擁而上可都是幹瞪眼哆嗦着嘴說不出話來,都是醫生先開口解釋。

想知道結果,但又害怕知道結果。

楚究接起來,沒說話,打開揚聲器遞給郁南,郁南閉了閉眼,連呼吸都不敢了。

那邊也是安靜得可怕。

半晌後,才傳來張鵬帶着哭腔的聲音,“喂。”

郁南快速眨着眼,清了清嗓子,盡量平靜道:“在呢。”

“成了,”張鵬說完這兩個字之後,沉默了好久接而大哭,“玉玉手術成功了,成功了,國內醫生一開始說有三成,後來到這裏醫生說只有兩成,我女兒回來了,我女兒太勇敢了。”

郁南緊緊捏着手機,手在抖,憋了很久的眼淚終于任性了一把,不再聽犟脾氣的自己操控,唰唰往外流。

“我都說沒事,我一點都不擔心,好了,我再睡一會兒,一大早把人吵醒煩不煩,挂了,別哭了,丢人現眼,穩住東方古老國度的神秘感。”

郁南像個精神分裂一樣,流着眼淚裝着若無其事,關鍵現場還有個觀衆,這個觀衆還是自己的老板。

哭着嚷着的張鵬被逗笑了,含糊着罵了句髒話之後挂了電話。

郁南也罵了句髒話,楚究遞了包紙巾過來,郁南也顧不上形象,撕開紙巾十分丢人現眼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胡亂擦拭。

理智告訴他不能再掉眼淚了,但他今天的淚腺一身反骨,根本不聽使喚。

最後一張紙巾用完,郁南的眼淚還沒止住。

二十幾年攢起來的臉就在這時候丢光了。

楚究忍不住向前一步,想着如果把他抱在懷裏,這樣他應該會好受一些吧。

他剛伸手,郁南開口:“卧槽,太他媽丢臉了,你能不能轉過身去,年終獎我可以少要一萬塊,但你得把這事兒忘了。”

楚究收回手,聽話地轉過身,正好看到了拐角處有人經過,他瞟了眼,是頌帕善.格潘。

楚究收回眼神,轉回身,沒再猶豫,一把将郁南摟入懷中,埋到他耳邊低語:“忘了可以,但郁總,今晚的煙花滿意嗎。”

郁南點了點頭,“嗯。”

“那能不能跟郁總讨個獎?”

“什麽?”

“抱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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