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所有人心照不宣,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思來想去只好當做沒聽見,該點頭點頭,該打招呼打招呼。
郁南也沒有羞惱,笑着點了下頭,中規中矩地嗯了一聲,沒留下什麽情緒上的破綻。
和楚究一起下班乘電梯,每停一層樓,電梯門還沒開時一陣歡聲笑語,電梯門一開便雅雀無聲,一向下個兩層就人滿直達一樓的電梯,走走停停,最後除了郁南和江偉光之外,其他人都是各部門的小領導,明明是下班,卻像極了周一例會剛散會。
楚氏大廈地下停車場有四層,第一層停的是董事的私家車和公務用車,員工的車停在下面,電梯到負一樓時,門剛打開,楚究率先出去。
他剛走出電梯門,見郁南沒跟上,就回過頭看向郁南。
郁南:“……”失算了,忘了資本家愛搞特權,負一層是他的專屬停車區。
于是,郁南在衆目睽睽之下,下了電梯,兩人肩并肩地往前走,留下電梯裏一群忘了表情管理的職場老狗比。
郁南也想開了,他再怎麽躲,都躲不過楚究的騷操作。
流言蜚語他顧不上了,又不能換個星球生活,那麽尴尬做什麽呢。
江偉光第一個不淡定,郁南剛上楚究的車,立刻給他發過來一個問號,接而又發過來一個感嘆號。
郁南:【李特助出差,我幫老板開車。】
江偉光:【以前李特助出差都是老板自己開車。】
郁南:【老板今天手疼。】
江偉光:【你怎麽知道?】
郁南:【剛才送文件的時候他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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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開出車庫還有可能碰上同事,那他幫老板開車這個騙局就不攻自破了。
郁南自告奮勇:“我來開車。”
“你來?”
郁南嘴快:“對,你手疼。”
楚究:“郁總安排我哪只手疼?”
“……”
郁南沉默了下,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識路。”
楚究鑽進駕駛座扣上安全帶,“有導航,去哪個超市?”
郁南十分後悔答應他一起吃飯,正要組織語言當場反悔時,楚究立刻松開已經扣好的安全帶,從駕駛座起來,“你請。”
郁南:“請不敢當。”
楚究笑了下:“這麽兇,還不敢當。”
郁南:“……”
郁南把窗還算順利地把車開到了家附近的超市,楚究不停往購物車裏放各種肉卷,各種菌類。
若今天真的吃火鍋的話,楚究只能看着他吃,楚究不吃辣,但他家的鍋不是鴛鴦鍋,但他不想吃菌湯鍋,顯得他多刻意遷就楚究。
兩人門不當戶不對就算了,鍋都湊不到一個鍋。
郁南只好找別的理由:“大壯臨時有事吃不了火鍋了,吃點別的吧?”
楚究不悅地皺了下眉,“他放你鴿子?”
郁南眨了下眼睛,“他導師找他有事。”
楚究:“真是言而無信。”
“……”很少見到楚究這落井下石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模樣,郁南在心裏默默給大壯道了歉,害得大壯莫名其妙背了這麽大一個鍋。
郁南:“所以不吃火鍋了,吃點別的?”
楚究:“你只想和他吃火鍋嗎,跟我不行麽。”
“……”郁南這次真的無了個大語,他這理解能力,公司的未來的發展方向他把握得準不準?
郁南也不跟他多說,彎腰從購物車裏把那些火鍋料放回冰箱裏:“我不想吃火鍋了,想吃點家常菜,你要吃火鍋,你自己去店裏吃。”
楚究看着他一樣一樣往回放,連麻辣牛油火鍋底料都打算放回去,盯着他腦袋頂的發旋,提了下嘴角問:“你是在遷就我不吃辣。”
郁南弓着腰,聞言頓了下,而後慢慢站直,也顧不上表情管理和情緒控制,一臉無語地看着楚究。
楚究似笑非笑看着他:“又兇。”
郁南看他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沒好氣道:“我兇的時候還打人。”
楚究點了下頭,大言不慚:“嗯,好害怕。”
看來某些人睜着眼神說瞎話的本事已經快接近他了,他點了下頭,順勢騎到人家頭上:“害怕的話就去買點菜吧。”
兩人去到生鮮區買菜,郁南一邊挑挑揀揀,一邊問他:“洋蔥吃不吃?羊肉吃不吃?大蒜吃不吃?生菜吃不吃?紅燒吃不吃?醬鹵吃不吃?魚蝦過不過敏?”
楚究:“除了油膩辛辣煎炸燒烤,我都行。”
郁南:“年紀也不算大就開始注重養生,你肯定健康長壽。”
楚究:“……”
郁南雖然嘴上拒不承認他是遷就楚究的口味,但行動上卻處處遷就,撿好的生姜洋蔥大蒜又放回了置物架,最後買了點排骨和瘦肉,還有魚蝦扇貝。
郁南提着兩大袋的菜回到家徑直走進了廚房,安排楚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你坐那兒玩手機。”
楚究沒過去,而是跟着他進了廚房問:“你還會做飯?”
郁南利落系上圍裙,熟練把食材擺出來,“我沒爹沒媽,也沒保姆伺候,再不會做飯,怎麽活到今天。”
兩個人身高加起來差不多能圍這個小廚房轉一圈,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似乎對廚房用具很感興趣,這碰碰那摸摸,就是沒有出去的意思。
郁南轉身拿東西差點撞到他好幾次,終于不耐煩了:“你去幫我拿牙簽來,牙簽在餐桌上。”
楚究:“要牙簽做什麽?”
郁南沒好脾氣:“當柴火燒。”
某人開始變得兇巴巴,楚究不再多言,老老實實給人拿來了牙簽罐。
郁南拿出牙簽開始挑蝦線。
楚究:“你用牙簽挑蝦線?”
楚究冷不丁開口,郁南手一哆嗦,牙簽斷了,蝦線也斷了,牙簽還戳到了手。
郁南并不喜歡吃蝦,就是因為要挑蝦線很麻煩。
郁南轉過頭瞪了楚究一眼:“你去坐着吧!”
楚究看着他的白眼,沉默了一陣,而後挽起袖子,解下百達翡麗。
郁南挑蝦線正生氣呢,看着他這陣勢更來氣了:“要鬥毆嗎?”
楚究就直勾勾看着他,長臂一身,從他身側擦過去,伸到他身後的筷子簍,拿出一把剪刀。
嘿?還拿武器?一會兒他拿刀。
楚究拿到剪刀後移開眼神,俯身拿起一只蝦,剪掉蝦須,再往蝦頭上搞一刀,剪刀頭往剪好的口子上一挑,挑出一坨黑黑的東西,手一扯,一條完整的蝦線就被扯了出來,完好無損。
上一秒還想拿刀的郁南瞬間想鼓掌。
楚究:“開背嗎?”
郁南點頭:“開。”
楚究又一剪刀下去,一只标準的開背蝦就生成了。
郁南心裏那點氣煙消雲散了,只剩下驚訝,“這活兒你都會幹?”
楚究對欣羨崇拜的眼神已經司空見慣,此時卻在郁南不可思議的神情中得到成就感,他又拿起一只蝦,動作比剛才更利落。
楚究用他的話術回答他:“當然,我十六歲一個人出國留學,不會幹活怎麽活到現在。”
郁南怔了怔,想起周亞蘭的媽媽說過的話。
瘦瘦高高的一個人,背就那麽一點寬,一個人背着個大包拖着兩個行李箱就出國了,進登機口時腳步停了下,要回頭看一眼卻不知道要看什麽。
郁南故作輕松道:“家裏不顧個保姆團照顧你?”
楚究把周玉荷将他扔出國時對他說的話說出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佛亂其所為。”
自從父親去世後,楚究的生活就變得特別無趣壓抑,就像漫無邊際的灰色,但灰色也有深灰淺灰,年少留學那一段是接近黑色的深灰。
水土不服,飲食不習慣,舉目無親這就罷了,周玉荷給他的生活費也是固定的,那點錢根本不夠花,讓他試圖發現商機,16歲的男孩一邊兼顧學業,一邊琢磨着怎麽發現商機掙錢,他頂着一張稚嫩的黃皮膚游走在白人社會中,每走一步都布滿荊棘。
奇怪的是,在郁南面前,那段日子他竟能這麽輕松地說了出來。
每個人心底都有自己的苦難,若此時郁南還在锲而不舍地說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怎麽可能沒人照顧,無非是在說風涼話。
郁南看他游刃有餘的動作:“你不會出國學烹饪了吧?”
楚究:“有種東西叫做天賦。”
郁南特能屈能伸地吹彩虹屁,“老板就是厲害啊,優秀的人都是四面八方都優秀。”
已經對彩虹屁免疫的楚究此時卻很受用。
郁南:“那這盆蝦就您來了?”
楚究:“不嫌廚房擠了?”
郁南:“我往這邊挪點,讓您多點地方大展身手。”
楚究無奈搖搖頭,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被人那麽頤氣指使吆五喝六地幹活,居然不惱,還挺心甘情願。
就郁南切了點瘦肉和姜片的功夫,楚究不僅挑好了蝦線,還刷好了扇貝,泡好了粉絲,動作麻利得像個飯店後廚老員工,而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
郁南趕緊把蒜剝了,不然蒜都輪不上他剝。
有個好的幫手,郁南在廚房做菜的效率大大提升。
菜都準備好了,郁南沒好意思再讓楚究呆在廚房,怎麽說人家都是客人呢。
郁南:“好了,你出去等吧。”
楚究很不滿意他這種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态度:“又嫌廚房擠了?”
郁南心想這小肚雞腸的腦回路是怎麽當上那麽大一個集團的老總的,他忍俊不禁,輕推了他一下,“是不好意思讓你多幹活了,快出去吧。”
這一推對楚究更受用,他很輕易被郁南的小動作讨好。
楚究洗了手,很配合地走到小客廳的小沙發上坐着。
屁股剛着椅子,伴随着食材下油鍋的滋拉聲,廚房裏還不鏽鋼碗丁零當啷落地的聲音。
一般這種聲音出現的同時,都會伴随這當事人一句國罵,但楚究沒聽到罵聲。
楚究連忙走到廚房門口去看,郁南在淡定炒菜,轉身拿配菜的同時,又碰到了一雙筷子,筷子掉了一地,但丁零當啷的聲音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這樣的事要發生多少次才能如此淡然,怪不得他的餐具都是不鏽鋼材質,而且形狀有凹有凸。
楚究好心提醒:“東西掉了。”
郁南:“沒事,一會兒再撿起來。”
郁南說着,轉身拿起調味瓶,又碰到了一個不鏽鋼湯勺。
楚究合理懷疑,這一頓飯坐下來,臺面上的東西估計都到了地上。
看着臺面上搖搖欲墜的餐具,郁南做完一道木耳炒肉片後,楚究看不下去了。
他走進廚房,“我來吧。”
郁南彎腰洗鍋:“不用。”
楚究站在他身後,因為身子前傾,寬松的襯衣裹着他窄窄的腰身,不輕易間勾勒出完美的腰臀線。
他的圍裙需要系兩處,一處在脖子,一處在腰間,楚究忽然覺得,現在某些人身上的白襯衫和西裝褲真是多餘又礙眼,光系個圍裙就挺好。
郁南刷好鍋,轉過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突然悶不吭聲的某人,“想什麽呢,突然不說話。”
楚究:“想解你圍裙。”
郁南:“?”
楚究說着,真的伸手把他系在腰間的圍裙解開,把圍裙一扯,“我來。”
郁南:“你還會炒菜?”
楚究:“會,而且餐具不會掉得到處都是。”
郁南有點不好意思,他炒菜就有這個毛病,喜歡鋪很多的餐具,炒菜的過程就會掉一些小東西。
郁南解釋:“因為臺面太小了。”
楚究贊同地點了點頭:“對,不怪你,确實臺面太小了。”
“……”怎麽會有人把贊同的話說出了否定的意味來。
楚究自己系好圍裙,“這圍裙不錯。”
郁南:“買案板送的,你喜歡送你了。”
“你穿比較合适。”
郁南心想一件破圍裙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楚究這是在閑聊瞎扯淡,“主要是身材好。”
楚究瞥了他一眼:“那有機會再穿。”
郁南沒有猜透楚究百轉千回的心思,附和道:“嗯,好,天天穿。”
楚究手抖了下,油差點倒多了。
這回輪到楚究趕人:“你出去等。”
“我給你打下手。”
“廚房太小,你在這兒,我熱。”
“……”
有人炒菜那郁南就去收拾餐桌,桌上有個空花瓶,郁南搬家的時候留着他,本想文藝一把學着人家插個花什麽的,但這麽久了,這花瓶連一根草都沒見過。
郁南想了下,樓下正好有棵藤椒樹,郁南下樓折一節結了藤椒的樹枝,帶回來修修剪剪,插到花瓶裏也算有那麽一回事。
他還趁機把衣服洗了,楚究做完一桌子菜的時候,郁南正在抖內褲準備曬上去。
不巧的是,內褲是鮮豔的紅色,右上角還繡着個閃着金光的“福”字。
兩人均呆了一瞬,郁南盡量鎮定自若地挂上去,還特地解釋道:“不提前兩年過本命年,是對本命年的不尊重。”
楚究擡了下眉,像努力回憶什麽,接而意味深長道:“不是純黑半透明絲質。”
郁南:“……”好想把手中的晾衣杆變成大砍刀。
楚究好脾氣地笑了笑:“別兇了,過來吃飯。”
看在飯的份上,郁南暫且不跟他計較內褲風格的問題。
楚究上菜,立刻注意到了原來空空的花瓶裏插了個結了許多小果實的樹枝。
非常有創意,很符合郁南心血來潮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楚究問:“這是什麽?葉還帶刺。”
“藤椒,能做藤椒魚的那種。”
“花瓶不應該插花麽。”
郁南随便胡扯:“花椒藤椒不分家,花椒再怎麽說名字也帶花,藤椒四舍五入也是花。”
楚究笑了下,若藤椒有思想,肯定怎麽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它會以花的身份出現在花瓶裏。
楚究:“你喜歡什麽花?”
郁南:“有錢花。”
“……”
眼看話題就要掉到地上,楚究反問他:“你難道不應該禮貌地問我喜歡什麽花嗎?”
郁南笑了下,“你喜歡君子蘭。”
楚究難得詫異:“你怎麽知道?”
“你辦公室那幾盆長得很好,忙得雙腳不沾地的大老板卻養得那麽好,不是喜歡是什麽”郁南揉着肚子說,“好了,我餓了,吃飯吧。”
楚究擡了擡眉,郁南剛才是在撒嬌吧。
郁南走到桌邊,看到色香俱全的五菜一湯,雖然用的是不鏽鋼碟子裝着,但仍能看出一些高級感來,顯得他剛才炒的那一盤木耳炒肉片過于地攤了,他确确實實被楚究的廚藝驚豔到了。
更驚豔的是,味道居然不錯!
郁南一向重口,看不上那些清湯寡水,原來清淡并不代表沒味道,原來保留食材原有的味道也很美味。
二話不說,在維持最基本的飲食禮儀和形象的前提下,郁南用比吃麻辣香鍋還快的速度幹掉兩碗白米飯,還特麽的不受控制地打了個飽嗝。
楚究不動聲色地收拾碗筷廚房,郁南過意不去:“放着讓我來吧。”
他嘴上客氣,但屁股一動不動,直到楚究收拾打掃完,郁南再客氣一句:“都說放着我來了。”
楚究擦幹淨手,帶好手表,整理襯衫袖口,又恢複到矜貴的模樣,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會彎腰洗手做羹湯。
郁南莫名想到了田螺姑娘。
楚究坐到了他的對面,“吃飽了?”
吃飽喝足的人毫不吝啬地誇獎:“嗯,吃飽了,真好吃。”
“那現在說個正事?”
郁南連忙打住,“等一會,消化一下再談工作,飯飽不思工作而是思……”
郁南麻溜坐直:“老板你有什麽正事?我洗耳恭聽。”
郁南總算明白為什麽中醫養生提倡吃三分飽,吃太飽不僅傷脾胃,而且傷腦子。
楚究:“吃人的嘴軟,你現在嘴軟不軟。”
郁南抿了抿唇,笑者說,“軟得一塌糊塗。”
“那說吧,最近為什麽刻意躲着我?”
郁南本想再打個飽嗝,聞言飽嗝都咽回去了,結果整個人似乎有一口氣卡在喉嚨裏,特別難受。
楚究倒了一杯檸檬水遞給他,郁南接過,喝了兩口之後終于順暢了些,不得不說,楚究這人是聰明,什麽事都想得很遠,想到幾步之後的事情,如果他去下圍棋,肯定是大師。
他這種走一步想後面二十步餓性格,今晚他獻殷勤只是鋪墊,目的就是為了問這句話。
可說這話題還不如談工作呢。
郁南接機戰術性沉默,試圖無聲轉移話題,但楚究鐵了心打破砂鍋問到底,“現在又喝我的,嘴更軟了是不是。”
郁南抿着唇放下水杯,快速瞟了楚究一眼又移開眼。
楚究像研究恐龍化石一樣看着他,恨不得再拿個放大鏡看。
郁南皺着眉搖了下頭,“沒有啊。”
楚究快速地蹙了蹙眉,“不是說嘴軟了?”
郁南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真沒有。”
楚究笑了下,擡眼看着郁南,像法官列舉犯人罪狀一般羅列他的“罪行”,“簽字文稿都是周亞蘭轉交,開會從不擡頭,沒事做的時候一直在本子上畫烏龜,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午飯沒等到人少後再去而是去擠電梯,打開水上廁所都下樓,甚至叫你拿點零食到辦公室,你都要拿兩張廢紙當做文件打掩護,巴不得兩人不認識,還說沒有?”
郁南不曾想過,楚究每天忙得恨不得走路都要踩風火輪,怎麽會察覺到這麽多細節,甚至連他開會畫烏龜都知道。
即使楚究察覺了,但郁南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需要簽字的文件讓總監轉交是我的本職工作,原則上我不能越級,開會不擡頭是因為做記錄,早去吃午飯是因為現在天冷了餓得好快,上下樓打水是因為醫生說要多運動,至于那兩份文件,我是要放到門口碎紙機,一着急就拿過來了,另外,我在筆記本上畫的不是烏龜。”
楚究氣笑了,“那是什麽?”
郁南:“玳瑁。”
楚究:“……”
看着某個強詞奪理的人,楚究覺得應該教訓一下了,他站起來,坐到他的身側,狹小的雙人沙發立刻被擠得滿滿當當,楚究人在動,但是眼睛從沒離開過郁南的眼睛。
郁南有點心虛地往後挪了挪,挪到無處可挪,再随便掃了掃頭發強裝鎮定。
後來實在裝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去洗點水果。”
不料還沒邁步,就被楚究拽回來,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接倒在了沙發上,楚究一傾身,整個人罩在他上方,天花板上的圓形燈泡變成了楚究的臉。
兩人呼吸輕淺,卻因周邊環境太過安靜而變得清晰。
相似的場景再現時,人總會特別容易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場景,他的手臂環上了楚究的腰。
楚究盯着他的唇,兩人呼吸頻率越來越快時,郁南意識到,不只有他想到了那天晚上。
郁南回過神,連忙推開楚究,但楚究眼疾手快,一下就捉住了他的手腕往他頭頂上摁。
論拼力氣,郁南是拼不過他的,他掙紮了兩下,楚究反而把他箍得更緊。
兩人呼吸交纏,心率也随之上升,楚究餓呼吸開始變重,眼裏的情緒也越來越濃,緊繃的下颚在克制。
郁南冷淡道:“老板,你是想在我這裏再翻一次船嗎?”
楚究盯着他的唇:“也不是不行。”
郁南氣笑了,“不要做這種讓自己後悔的事,不要再留下黑歷史了,老板。”
楚究:“我沒後悔過,也沒覺得是黑歷史,那天晚上我很享受,信麽。”
郁南愣了愣。
楚究低頭,親了下他的臉蛋:“而且還會想你。”
郁南:“……”
楚究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郁總,船早已經沉了,還怎麽翻啊。”
郁南不敢看他的眼睛,楚究的眼神一向冷淡,但只要帶着一點溫柔的情緒,就特別蠱惑人。
兩人越靠越近,郁南下意識別過臉,楚究滾燙的鼻息卷着他的臉頰發燙。
楚究輕輕笑了下:“躲什麽?不是說沒躲我嗎?”
郁南咬咬牙,扭過頭和楚究對視。
身體上對抗不了,他還可以用嘴罵,他不會讓楚究占到一絲便宜。
但他一張嘴,楚究眼眸一沉,似終于等來獵物露出破綻的猛獸,俯身下來,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沒再給他嘴硬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