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結局

第066章 大結局

“告訴我現在的全部情況!”

程峋不顧醫護人員的勸阻, 有些踉跄的下了梯子,剛消過毒的傷口原本經過幾個小時早已風幹,現在又形成血水流下。

盧鵬緊跟在後面, 連忙把這一整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程峋聽。

負責的警官也跟着說:“程先生, 以你現在的狀态, 不适合再——”

“我很清楚我的狀态。”

程峋蹙着眉頭,把沾滿血的外套脫掉, 穿上盧鵬脫下來的外套,對趕過來的醫護說:“麻煩你用最快的速度幫我止血!”

“先生,只是止血的話根本不知道腦部裏面是……”

“警方作證,所有後果我個人承擔, 請你快一點,謝謝!”

幾人面面相觑, 最後誰都拗不過程峋, 只能加快動作幫他止血,用最簡單的方式包紮。

“謝謝, ”程峋帶着一隊保镖要走,剛走出兩步, 又停下對還在現場指揮的警官說, “吳大海不會蠢到待在這碼頭等你們來抓。”

說罷,程峋直接坐進副駕,“去找岑先生。”

盧鵬将車子啓動,點頭說:“明白!”

車子開向工作室的路上,盧鵬不敢懈怠, 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程峋擦着手上的血跡, 那掌心的傷痕觸目驚心。

“程先生,您的手……”

“我沒事, 開快點。”程峋沒什麽表情的處理着手掌的傷口。

盧鵬将油門踩深,速度轉眼就過百了。

後排的保镖忍不住問道:“鵬哥,你是怎麽找到程先生的?”

盧鵬緊抿着唇,與其說是他找到程峋,不如說是程峋自己出來的。

那集裝箱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若不是有一塊通風口,怕是密閉的空間早就讓程峋缺氧而死了。

程峋用手電筒的金屬部位反複敲打那通風口,讓原本不足二十公分寬的通風口擴到半身寬,也正是這樣,盧鵬才發現程峋。

很難想象,在頭部受傷後,昏迷醒來,程峋是靠着怎樣的意志力做到這些。

他手上的傷就是和被那集裝箱的鐵皮刮破的。

***

趕到工作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岑正毅看到程峋脖頸上沒擦淨的血漬,不禁上前說:“程峋,你現在不能……”

可看到程峋堅定的目光,岑正毅知道自己說什麽都無濟于事,只能讓謝警官盡快把最新消息告訴程峋。

“那我長話短說,”謝警官拉來椅子讓程峋先坐下,接着說:“根據丁小姐的回憶,我們現在鎖定了全城連鎖的‘運水到府’,這個品牌的水站遍布全城,少說有幾十家,我們在篩查,因為不确定趙廣志是偷來的工作服,還是真的在這個品牌的水站裏工作……”

程峋眉頭緊皺,看向不遠處前臺的位置,丁敏正和幾人一起輪流打電話。

“您好,是運水到府大學路店嗎?……對,我想訂水,我的地址是……太遠了嗎?……那請問我這個區域你們有哪幾家水站可以送?……十幾家?”

聽到這兒,程峋不禁上前,直接挂斷了電話。

“你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丁敏放下座機聽筒,不解的問:“可是沒有新的線索了,我們只能這樣挨個打電話去試,如果太冒失又怕趙廣志……”

“你們現在進入誤區了,”程峋拿過那打印出來的幾張電話號碼,“趙廣志已經明牌了,他做這麽多就是要把我們耍的團團轉。”

岑正毅點頭認可着,如果趙廣志只是圖財,搞這些綁架的戲碼,早就該給他打來電話要錢,可趙廣志沒有聯系過他,做這麽多……

不是圖財,那就只有害命了。

程峋也猜到了趙廣志的真正意圖,布滿血絲的眼睛愈發猩紅。

趙廣志、恐吓信、火焰标志、碼頭、水站……

水,火。

趙廣志絕對不是不小心把工作服穿在身上,如果不是障眼法,那……

這時,謝警官手上拿着的證物袋吸引了程峋的目光。

裏面是岑尤佳的風衣外套、手機、背包……

“謝警官,我可以看看尤佳的手機嗎?”

“可以。”謝警官将證物袋遞給程峋。

隔着透明的證物袋,程峋解開岑尤佳的密碼,翻看趙廣志給她發的信息。

幾乎每一條都有時間,一小時……一刻鐘……

趙廣志似乎對時間有着嚴格的把控。

想到他最開始收到趙廣志的信息——

「不是想找到我嗎?給你十二個小時,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突然,程峋擡頭看向牆上的電子時鐘,數字跳轉着。

如果趙廣志的目的真如他們假設的那般,那現在天就要亮了,趙廣志會躲在哪裏?

這時,外面有早餐車駛過。

程峋愣了一下,拿過桌上的座機,通過比對,鎖定其中八家自費加盟的水站。

丁敏看着被劃掉的那些,不禁問道:“可是怎麽确實是這八家裏面的?”

程峋在地圖上圈出來那八家,又劃掉兩家距離過遠的。

“如果現在要賭趙廣志是在水站工作,那就要盡快縮小篩查的範圍,像這一類的水站,直營和加盟有很大的區別,尤其是招工方面。”

說着,程峋就撥出第一通電話。

「嘟——嘟——」

“請問是運水到府嗎?”

“我看到招工信息,請問還招人嗎?”

所有人聽到程峋這樣說,不由得互相交換眼神。

謝警官擡手示意大家不要出聲,緩步走到程峋身旁,聽他繼續說。

“日結嗎?是這樣的,我是外地過來找工作的,身份證丢了,還沒來及申請臨時的……好,不打擾了。”

挂斷電話後,程峋繼續撥打第二家。

第二家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對面很是嘈雜,聽着忙忙碌碌。

“你等一下啊!老張!你快把二中的單子送了,也不看看幾點了!”

等了半分鐘,電話那頭才消停下來,“你說招工?你在哪裏看到我們的招工信息的?”

程峋眯了眯眼睛,察覺到對方的防備,“是聽同鄉說的,明城的同鄉。”

“明城的同鄉……你是不是說老趙啊?”

“對,老趙。”程峋不自覺的握緊聽筒。

工作室裏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力氣大不大?我們這水站可是體力活,搬搬擡擡的,一桶水幾十斤……”

“您放心,我有力氣,只是剛來北城還不熟悉北城找工作的方法,想着送水可以把周邊跑明白。”

“聽你說話倒是個腦袋靈光的人,你哪天能過來上班?”

“今天就可以,”程峋随口應着,緊接着又問:“我現在沒有身份證……”

“沒事,你人來就行了,小本生意不講究那些。”

電話那頭很是随性,見狀程峋又問:“地址的話就是第二中學旁邊這個,對嗎?”

“不是、不是,”電話那頭否認着,好似把聽筒換了個方向,“二中這邊是總店,我們已經不缺人了,東四路那邊新開了個分店,剛開沒多久,存的水要搬搬擡擡,我堂弟在那附近跑業務,老趙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正好你們是同鄉,可以一起在分店忙活忙活……”

沒等說完,電話裏的老板又扯着脖子喊道:“怎麽回事啊?這還落下去兩桶水!”

“這樣,你明天去東四路上班吧,你要是缺錢工資日結也行,不過之後要是穩定了,咱們到時候看是周結還是月結……對了,你知道工錢的吧?”

“我要求不高,就想找個能包吃住的工作。”程峋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謝警官記下重點。

水站老板在電話那頭甚是滿意的笑了,“那好,水站那有床鋪,雖然簡陋點,但也比沒有強是不?”

“那老板,我今天就去上班吧?我反正閑着呢,早一點——”

“今天不行,這兩天是休息,老趙一到休息就不見人影,我怕你過去找不到人,還是明天吧。”

确定了東四路水站的地址,程峋這才挂斷電話。

“看來就是這個新店了。”謝警官看着記下的地址,拿出對講機就要安排人手。

丁敏長呼一口氣,一整晚提起的心,這會兒終于松了一半,點頭說:“怪不得我們打了那麽多家都查不到,原來是新開的,還沒錄入。”

程峋起身叫住了謝警官,思考片刻說:“謝警官,趙廣志心态扭曲,現在一定不能激怒他。”

謝警官認同程峋的說法,索性帶着程峋上車,路上一邊商讨一邊部署。

岑正毅坐保镖車緊跟在後面。

***

身下潮濕,房間裏滿是難聞的黴味兒。

岑尤佳迷迷糊糊的醒來,整個人癱在地上,雙手被什麽繩索捆綁住,嘴巴上除了膠帶,還有一條發硬的毛巾勒着嘴巴。

那迷藥勁兒還沒退散,岑尤佳渾身沒有力氣,睜開眼睛想要觀察周圍的環境,可沒有一絲光亮,她什麽都看不到。

動動手指,指腹摸索着水泥地面,冰冷的觸覺讓她加速恢複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卷簾門啓動的聲音,岑尤佳不由得思考。

現在還能用到卷簾門的,除了地面車庫、商鋪……

突然,門縫下透出光線。

緊接着是踉跄的腳步聲,岑尤佳手握緊,指甲陷進肉裏,疼痛讓她更加清醒。

盯着那門縫,岑尤佳看到一個黑影越走越近,零零碎碎的一串鑰匙晃得直作響。

“小郭。”

是趙廣志的聲音!

岑尤佳瞪大眼睛,整個人不由得發抖,緊攥着掌心,指甲陷得更深了。

随即,那串鑰匙掉在地上,嘩啦一聲,又被人撿起。

門縫裏,是兩雙鞋,兩個人。

“你叫我什麽?”郭鳴打着酒嗝,伸手指着趙廣志,“我說了多、多少次!你是個臭打工的——”

“郭經理,您這是又喝多了。”趙廣志側身擋在門前,把那串鑰匙遞還給郭鳴。

聽到滿意的稱呼,郭鳴哼笑着接過鑰匙:“你懂什麽,我天天得見客戶,喝酒就是談生意……跟你說了也不懂。”

趙廣志賠着笑臉,遞上煙說:“當然,郭經理每天都忙得厲害,這個我知道的,水站這邊也沒什麽事,我一個人忙得過來。”

郭鳴一身酒氣的打量着他,嘲笑道:“我看你真是狗腿子,我堂哥讓你看着這水站,你比狗還殷勤!這兩天休息,你還不閑着,我看你天天忙什麽?”

說着,郭鳴就要推開趙廣志開門。

岑尤佳聽着兩人的對話,奮力移動着身體,顧不得地上的潮濕,連滾幾圈後,這才撞上門板,可方向沒把握好,只有腳能踢到門。

“裏面什麽聲音?!”

郭鳴站在門口,質問趙廣志:“你是不是帶人回來了?你膽子還挺大!可算讓我抓着你的把柄了,我看看你老相好——”

“郭經理,您真能說笑,我這六十的老頭子了,半截身子都進土了,哪還有什麽老相好,”趙廣志不慌不亂的讓開,“昨天有一只大耗子進去了,我想着今天想辦法抓住它……”

一聽這話,郭鳴找鑰匙的手停下,忍不住‘啧’聲道:“媽的,老子最怕耗子了,你抓緊把耗子逮了!”

突然,門板晃動了兩下,門內發出咚咚的撞擊聲。

郭鳴吓得後退兩步,低罵道:“這什麽耗子啊?!”

趙廣志笑着說:“我當時看見那尾巴有二三十公分長,大概這麽大……”

“行了、行了,瞎比劃什麽!”

郭鳴沒好氣的擺手,拿着鑰匙直接走了。

“郭經理,小心路滑,慢點啊——”

聽到那人走遠,岑尤佳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次機會。

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提醒着她,岑尤佳趕忙朝一旁躲去。

漆黑的房間頓時湧進光線,岑尤佳這才看清這房間的布局。

滿屋的飲用水水桶,空的水桶壘在一起,已經壘到了天花板上,而剩下灌滿水的水桶不算整齊的擺放在一起,少說有幾十桶。

不知是哪一個水桶破裂,水撒了一地,她身上的水漬就是在水泥地上滾爬時沾到的。

趙廣志走過來,拎着岑尤佳毛衣的領口,“別着急,你爸就快找到這裏了。”

岑尤佳嗚咽着想要掙開他的手,但四肢軟癱,根本用不上力氣,急得眼圈泛紅,死死地盯着趙廣志。

“別着急,別着急。”

趙廣志嘴上慢聲細語的說着,卻單手拎起岑尤佳,将她拖到幾排水桶後面,甩到牆角說:“我也不想早早就弄死你,好侄女,老實點。”

“唔——唔!”

岑尤佳撲倒在地上,兩只手用上全身的力氣,緊緊抓住趙廣志的左腳。

趙廣志皺了下眉頭,直接擡起右腳猛地踩向岑尤佳的手,随後直接蹲下來給了她一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岑尤佳被藥物控制的神經。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也确實可惜了,”趙廣志冷笑着起身,拖着有幾分跛的左腳,走到門口說,“二十幾年前,岑正義為了還沒出生的你不惜舉報我,那我就讓他再感受一次。”

岑尤佳靠在滿是黴漬的牆上,好似沒了力氣似的癱坐在地上,眼睜睜看着趙廣志離開。

老舊的門鎖要轉三圈半才能鎖上。

聽到趙廣志離開的腳步聲,岑尤佳這才擡起手,用力蹭着臉上的毛巾。

無力的手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扯掉那勒住嘴巴的毛巾,若不是剛才趙廣志那一巴掌打歪了這毛巾,岑尤佳不會有機會扯開。

只是扯掉毛巾的動作,就已經讓岑尤佳氣喘籲籲,雙手垂落在身前,手腕上那根尼龍綁帶勒紅了細嫩的皮膚。

聽到卷簾門降下,可門縫裏還有光線,說明趙廣志沒有關燈,只是臨時離開一會兒。

岑尤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心裏默數着時間,大概休息了兩分鐘,手臂才有力氣再次擡起,一鼓作氣撕掉嘴巴上的膠帶,大口呼吸着房間裏潮濕的空氣。

「嘀嗒——嘀嗒——」

安靜的房間裏,滴滴答答的水聲格外明顯,似乎離她很近。

岑尤佳借着門縫裏的光,仔細的觀察着周圍的水桶。

确定了水聲的方向,岑尤佳奮力挪動着身子,白色的毛衣在地上滾爬後變得泥濘不堪。

突然,有水滴在額頭上。

岑尤佳順着那水滴摸索,終于摸到源頭,盡管不能完全看清,但她可以确定是壘在第三層的那桶水桶身裂了。

岑尤佳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去接那流出來的飲用水。

所有迷藥都有藥效時間,她是被迫吸入口鼻,即便現在幹嘔也無濟于事,但可以喝水加速稀釋身體裏的迷藥成分。

滴滴答答的水根本不夠,岑尤佳強撐着身子挨個水桶檢查,灌裝好的水桶全都封了口,她手指用不上力氣,扣也扣不開,幹脆去那堆空水桶裏找。

房間裏光線昏暗,一個不小心就将空水桶撞倒。

轟隆聲過後,岑尤佳跪在地上檢查每一個空水桶,果然有幾桶有幾指高的餘水。

岑尤佳抱起水桶,盡管心裏有障礙,但還是閉着眼睛仰頭喝盡。

“咳、咳咳——”

連嗆幾口後,岑尤佳根本不敢細品那水裏的味道,總之就是沉水、雜質、潮濕……

接連喝了好多,岑尤佳捂着嘴差點兒嘔吐出來,整個人躺在地上,岑尤佳忍着反胃的感覺,這才沒吐出來。

胃裏翻騰,頭痛欲裂,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睜着眼睛,眼前的天花板像是在旋轉。

暈眩中又昏睡過去,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岑尤佳忽然驚醒。

下意識先看向門口,門縫那道光還亮着,門外沒有腳步聲,趙廣志還沒回來。

岑尤佳兩只手腕被勒的生疼,不自覺動了動,發覺自己好像恢複了幾成力氣。

側身掙紮着起身,竟發現身體比之前輕了許多,腳下沒有發軟,除了太陽穴還在隐隐作痛……

眼看恢複了一些體力,岑尤佳趕忙在房間裏摸索。

來到門口,岑尤佳摸黑在門兩邊的牆上摸了摸,驚喜的摸到了開關,立刻按下,卻發現沒有燈亮起。

「啪嗒——啪嗒——」

連續嘗試幾次,房間裏還是一片漆黑,燈是壞的。

緊接着,岑尤佳試探的擰動門把,擰不動,這也在預料之內。

後退幾步,岑尤佳繼續在這房間裏尋找有利的東西。

剛走到牆根,腳下就踢到了什麽。

像是一個金屬物。

岑尤佳蹲下身來,兩只手向前摸索着,終于在半米外的地方摸到了。

拿到手裏,岑尤佳才記起是那瓶防狼噴霧!

當時,她藏進了毛衣裏,可能是被放到這存水間的時候掉在這裏了。

岑尤佳不禁慶幸,如果當時被趙廣志發現她藏了一瓶防狼噴霧,不知道會怎麽樣……

顧不上那麽多,岑尤佳把那噴霧再次藏在側腰,用毛衣蓋住。

剛藏好,就聽到卷簾門上卷的聲音。

岑尤佳趕忙回到最開始的位置,靠牆坐下,兩只手腕左右擰動着,試圖将那尼龍系帶崩斷。

手上嘗試着,眼睛緊盯着那道門縫。

突然,岑尤佳聽到潑水的聲音。

疑惑之際,岑尤佳又聽到鑰匙聲,随即門把轉動。

趙廣志打開門,看到空水桶散落一地,不禁皺眉。

岑尤佳蜷腿坐在地上,兩只手緊抓着膝蓋,外面的光線照的她睜不開眼睛,下意識用手擋着。

趙廣志看到她把毛巾和膠布扯掉了,不怒反笑,随手将手裏的鐵桶扔下,緩步朝岑尤佳走來。

“差不多到時間了,好侄女。”

岑尤佳緊靠着牆壁,仰頭看他,試探的說:“趙廣志,你想要什麽直接說行嗎?就算你想要我爸的全部身家,他也不會含糊的,只要你——”

猛然間,趙廣志伸手抓着岑尤佳的頭發,兇狠的說道:“死丫頭,要錢就太便宜你爸了,我要你爸親眼看着你死!”

說話間,岑尤佳聞到他身上的汽油味兒。

她趕忙看向被扔下的鐵桶,那桶裏還剩下不少汽油,這會兒已經流了一地。

沒猜錯的話,剛才趙廣志在外面潑灑的也是汽油。

趙廣志沒撒手,死死的抓着岑尤佳的頭發,把手機放到她面前。

撥號界面上是她老爸的手機號碼,幾秒過後,電話接通了。

趙廣志按下免提,扯着岑尤佳讓她出聲。

“嘶……”岑尤佳疼得厲害,卻也不忘說出最有用的信息:“趙廣志把我關在一個水站房間裏!他想放火——”

話還沒說完,岑尤佳這就趙廣志甩到牆上。

肩膀傳來劇痛,岑尤佳只能借由這份疼痛使得自己更加清醒。

“尤佳!尤佳你不要怕!爸爸馬上……”

“岑正義,你果然最心疼你這個寶貝女兒。”趙廣志冷着臉看向岑尤佳。

電話那頭,岑正毅坐在通信車上,縱使心裏萬般焦急,但還是按照謝警官給的手勢,放慢語氣拖延着時間。

“廣志,你跟我的恩怨,為什麽一定要牽扯到孩子身上?”

趙廣志不禁笑了起來,接着反問:“岑正義,如果不是你害我入獄,現在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哪還有你發財的機會?”

“廣志,如果按你的邏輯,那建民呢?建民又做錯了什麽?”

“建民錯了!他錯就錯在想把我擠走!而你錯在太懦弱!不僅懦弱還自私!你們全都該死!”

說着,趙廣志擡起右腳狠狠踢在岑尤佳身上。

聽到電話裏傳來岑尤佳強忍的叫聲,岑正毅捂着胸口,立刻說:“趙廣志!咱們的恩怨你想怎麽了,我都依你,不要傷害尤佳!算我求你!”

突然,趙廣志狂笑起來,笑到喘不上氣,這才拿起手機說:“正義啊正義,還記得建民走的那天嗎?那場火,多壯觀吶!”

又是一陣低沉陰森的笑聲,岑正毅緊閉雙眼,扶着座椅感覺随時要倒下。

見狀,程峋趕忙起身上前扶着岑正毅,并示意謝警官讓司機加快車速。

“正義、正義……你現在改了名字,是不是沒臉用之前的義字?親手将拜過把子的兄弟送進監獄,這義字可真是笑話。”

趙廣志一邊講着,一邊走到那鐵桶旁,拎起鐵桶開始肆意潑灑。

“趙廣志,你這是在歪曲事實!”岑正毅拍桌說着,“想當初咱們三個廠子開的好好的,是你非要做不法的勾當!如果不是你找來歪門邪道,非要在物流裏摻上那些東西,建民又怎麽會——”

“他看到又怎麽樣?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兩個!是你們倆膽小如鼠!知不知道我一趟能賺多少?!都是你們倆害的我如今這個下場!”

“趙廣志,我知道你記恨我,這二十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當初的事,你認為是我錯了,那就是我錯了,當初的恩怨你就奔着我來,咱們的事和孩子又有什麽關系呢?”

趙廣志将鐵桶砸向角落的岑尤佳,嗤笑道:“你說的可真輕巧,這二十多年,我在裏面是怎麽過的?咱們倆的恩怨,怎麽才能算的清楚?”

“我把所有身家財産都給你,全都給你!岑氏集團現在是北城最大的龍頭企業,現在岑氏集團的身價八千億全歸你!我一分錢不拿,全當我——”

“真是不少賺呢,”趙廣志拿着手裏的打火機,“那咱們哥倆得好好談談,我等你。”

趙廣志挂斷電話,嘴角的笑讓人發怵。

岑尤佳不敢貿然起身,生怕被他看出自己恢複了力氣,只能蜷縮的蹲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程峋看着地圖上越來越近的目的地紅點,主動說道:“謝警官,待會兒讓我進去吧,趙廣志的身手我了解,他的左腿力量很差,如果……”

“趙廣志要見我,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岑正毅雙手交疊,沉聲說着:“就讓我和他面對面的把恩怨了結。”

“岑先生,您別沖動,最妥善的安排是我們的人和程先生進去。”

很快,警方的車就停在了隔壁街道。

一行人剛下車,岑正毅就又接到了趙廣志的電話。

“你一個人進來,不準帶任何人。”

岑正毅還沒來及說話,電話就又被挂斷了。

顯然,趙廣志早就知道他們已經報警了。

經過商讨,岑正毅還是決定獨自進去。

警方也不再掩飾,将所有警力布排在水站的馬路對面,而這條街前後都被封鎖了。

岑正毅一人穿過馬路,兩手空空的站在門前,叫了聲:“廣志——”

話音一落下,卷簾門嘩啦一下升到膝蓋高度。

裏面的燈光很是昏暗,傳來趙廣志的聲音:“爬進來。”

岑正毅看着那不足五十公分的高度,二話沒說,屈膝跪在地上狼狽的爬了進去。

還沒等站起身來,就看到趙廣志靠在牆邊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和二十多年前一樣,透着殺人不眨眼的氣勢。

“進去吧,你的寶貝女兒等着你呢。”

趙廣志腳踩在牆邊的水桶上,似乎很滿意岑正毅像只狗似的在地上爬,“身價千億的岑大董事長、岑老板、岑先生……”

在岑正毅起身想要去裏面房間的時候,又被趙廣志擋住。

趙廣志左腳踩在水桶上,指了指裆下說:“別着急嘛,這灑了一地汽油,路滑,爬着不容易摔倒。”

岑正毅怎會不知道趙廣志的意思,握緊手說道:“廣志,你——”

“爸!你快走爸!趙廣志瘋了,他想放火!”

突然聽到岑尤佳的聲音,岑正毅想要朝房間裏去,卻直接被趙廣志踢中膝蓋,跪倒在地上。

聽到聲響,岑尤佳用力扯着手腕上的繩子,可那繩子被系在老舊失修的暖氣片上,手指粗的麻線纏繞着尼龍紮帶,她掙脫不開,只能原地着急。

趙廣志用左腳踩在岑正毅的臉上,狠狠地碾壓着,嘴上卻輕飄飄的說:“疼?這才哪到哪?牢裏的玩法可多了,鑽個□□你都不願意,那我這條腿上的傷呢?”

拉起褲筒,那道疤從膝蓋上方一直蔓延至腳踝。

岑正毅當然知道趙廣志在牢裏受的不公平待遇,那裏面比他蠻橫的人多的是。

“趙廣志,你也是個聰明人,想要什麽你直說,想要我鑽□□我就鑽。”

說着,岑正毅在滿是汽油的地面上爬過。

看着岑正毅如此配合,趙廣志彎着腰從□□下看他,笑得聲音讓人瘆得慌。

“走,咱們談談。”

等岑正毅站起身後,趙廣志帶他進了房間。

看見岑尤佳被繩子捆綁在那暖氣片旁,岑正毅趕忙上前解着繩索。

趙廣志也不阻止他,只是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看着父女倆。

好不容易解開了繩子,可那尼龍紮帶還牢牢地捆着岑尤佳的雙手,從淩晨到現在,六七個小時的時間,岑尤佳的手腕已經勒出了血痕。

突然,打火機的聲音響起。

岑正毅和岑尤佳同時望過去,只見趙廣志按下打火機,松開手,又按下,接連幾次……

“20升的汽油,這裏屋外屋都灑滿了,只要一點火……轟……”趙廣志忽然笑了起來,沖岑正毅問道:“正義,還記得不?當年建民說什麽來着?”

“我想起來了,建民說‘我就不信了,你還能燒死我’?”

“你看看,他不信我,我就做給他看。”

“那場火真大,我到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想起來,他滿身是火,滿地打滾……”

岑正毅将岑尤佳護在身後,不想回憶當年孫建民的慘狀,顫聲打斷他:“廣志,你想怎麽玩,我都奉陪到底,我只求你放過尤佳,她不該卷入你我之間的恩怨。”

“爸!”

岑尤佳緊抓着岑正毅的手臂,可還是被他推搡着朝門口挪步。

“尤佳!你聽爸的話……”

到了房間門口,趙廣志擡手攔住兩人,臉上沒什麽表情的說:“我這個好侄女,肯定沒見過人被火燒的是什麽樣子吧?”

猛然間,岑尤佳被趙廣志一把扯了過去,粗糙幹裂的手掌箍住岑尤佳的下颌。

短短幾秒岑尤佳就有了窒息的感覺,趕忙用手去抓趙廣志的手指。

岑正毅想要和趙廣志拼了,可剛撲上前,就被趙廣志一腳踹到牆上。

随即把打火機扔給他。

“放心,我一定留你這寶貝女兒的命,前提是……”趙廣志手上沒松懈,還是那般用力地掐着岑尤佳,眼睛死死盯着岑正毅:“汽油桶裏還剩了點兒,你從頭上倒下去。”

“不要……爸、別聽他的……唔、唔咳——”

“你給我閉嘴!”趙廣志換了只手抓着岑尤佳的頭發,有些笨拙的單手打開手機錄像功能,打開閃光燈對準了岑正毅,“現在倒下去!倒!愣着幹什麽?!想你女兒死嗎?”

“爸……咳咳……”

“我倒、我馬上倒!”

岑正毅舉起腳邊的汽油桶,将剩下的汽油通通倒在身上。

整個水站全都是汽油的味道,一點即燃。

趙廣志的笑聲陰森,揚頭說:“點吧。”

岑尤佳已經發不出聲音,眼睛裏滿是淚水,只能拼命搖頭想要掙開趙廣志的鉗制。

“趙廣志,我欠你的,今天一并還清,我只求你、懇求你……放過我女兒,我就這一個要求。”

“好,我答應你。”

趙廣志手上松了松力氣,給岑尤佳喘息的空隙。

岑正毅撿起掉在地上的打火機,淚水混雜着汽油,顫聲說道:“尤佳,爸對不起你,你別記恨爸,以後……”

“爸!不要!不要!!”

岑尤佳帶着哭聲用盡力氣掙紮着,剛才的窒息感讓她想起程峋曾教過她的肘擊格鬥術。

下一秒,岑尤佳便用雙手握拳,找準時機猛地向後擊去。

這一擊是趙廣志沒想到的,下意識的閃躲,卻也被岑尤佳的肘部擊到了太陽穴,稍有兩秒暈眩,可還是沒徹底松開手,猛地拉扯岑尤佳的頭發,叫罵道:“死丫頭!你想死——”

岑尤佳顧不上頭皮的疼,別着手拿出腰間藏着的防狼噴霧,直接沖趙廣志噴去。

「嘶——嘶——」

持續不斷地按住不放,白色的粉末噴灑在趙廣志的面部,他立即松開了手。

岑正毅見狀直接撲了上來,和趙廣志扭打在一起,“尤佳快跑!”

岑尤佳腳下發軟,踉跄着朝外跑去,走到門口才發現趙廣志不知什麽時候把卷簾門關了。

摸索着拉起卷簾門,用自己都沒想到的力氣擡起二十公分,接着用小腿擋住。

“救命!!救命啊——”

警方看到岑尤佳逃出來,一湧而上。

在倒下前,岑尤佳看到了程峋,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了。

“救我爸、我爸……救我爸……”

岑尤佳手指上全是血痕,臉色慘白,一身的泥濘包裹着汽油漬,眼神缥缈,像是一塊碎過又粘起的瓷器,仿佛下一秒就會再次破碎。

“趙廣志有幾個人?有沒有武器?他的目的是什麽?是不是——”

聽着謝警官過于理智的語氣,岑尤佳的淚水止不住的流,盡管手腕上的紮帶第一時間被割斷,但還是雙手緊握着,瘋了般叫喊着:“他想放火燒死我爸,他想我爸死!”

“岑小姐,你現在受了刺激,先上救護車好嗎?我們一定會救出岑先生的!”

程峋一言不發的将岑尤佳抱上擔架,緊握她的手:“尤佳,趙廣志是一個人對嗎?”

岑尤佳躺在擔架上,全身緊繃,只能看着程峋的眼睛,流着眼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頭說:“一個人、他只有一個人,我沒看到武器,他、他20升的汽油,滿屋子都是……他想讓我看我爸被活活燒死,我爸滿身都是汽油,全都是……”

盡管岑尤佳有些語無倫次,但把該說的全都說了。

沒再等謝警官制定計劃,程峋從盧鵬那拿了短刀直接走向那水站。

“程先生!”

謝警官眼看攔不住,只能立刻說:“快叫消防過來!疏通附近居民!快!”

在程峋進入水站時,岑尤佳剛好被擡上救護車。

突然,一聲巨響,使得所有人都下意識捂了耳朵。

岑尤佳愣住,耳鳴還未結束,她便掙開剛戴上監護儀,跑下救護車。

“爸……”

“程峋……”

***

兩個月後。

雖然距離春節還有半個月時間,可岑家已經很熱鬧了,上上下下都有了過年的氣氛。

好不容易躲到後花園透氣,又被王阿姨撞上。

“佳佳,老爺正找你和程峋呢……”

見狀,岑尤佳趕忙拉着程峋朝車庫走,嘴上不忘念叨着:“快走快走,再不走待會兒被我爸抓住,你就跑不掉了!”

程峋一臉寵溺的看着她,順着她的意思走到車旁。

“還笑!”岑尤佳捏他的手,“我爸要收購你的飛行基地,那可是你辛苦做起來的事業,我爸也太不尊重你了!我不同意他這麽做!我要離家出走!”

程峋按住車門,彎唇說:“岑先生是擔心我不夠錢娶你。”

岑尤佳紅着臉頰說:“什麽嘛,我又不在乎那些。”

“那我們……”

“我們什麽?”岑尤佳疑惑地問着。

只見程峋拉開車門,兩人上車後。

“私奔吧。”他說。

一腳油門,車子開出岑家院門。

岑正毅在樓上看着,不禁搖頭失笑。

李管家站在一旁,抿唇說:“老爺,要不要派保镖請小姐回來?”

岑正毅‘啧’聲說:“李管家,你什麽時候也敢開我的玩笑了?趕緊讓廚房準備晚餐……不用留他們倆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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