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12日更新

第3章 11.12日更新

◎“也為家裏做一份貢獻。”◎

從齋香園的大門出來時,江晚還在回想剛剛吃飯時的那個插曲。

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她手搭在車門上,不由自主地去想。

手被裴行初牽着,她嗓音發緊——“這太貴重了,戴回家磕了碰了,怕是要沖撞了老祖宗。”

緊張,心律不齊,讓她說話時的語氣并不自然。

好在她一直軟糯的性子,大家都當她是臉皮薄,不好意思。

講實話,拿這東西當定親禮确實是貴重,更何況這還沒定親,只是見的第一面。

窦家姑母笑着應了兩句,也沒非要逼江晚收下。

窦家姑母性子辣,但也是個和善的人。

東西拿出來了是代表誠意,不硬逼着收是不想給小姑娘壓力。

她覺得自己兒子說的也有道理。

年輕人嘛,要慢慢接觸。

先約約會什麽的,不急着走下一步流程。

江晚的思緒還未完全收回,聽到身後林芝華的聲音:“你跟你哥哥坐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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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時的那輛車有點問題,讓你張叔開回去了。”

江晚回身,正想說那跟爸媽坐行不行,剛擡眼,就看到跟在林芝華後面走過來的裴行初。

男人身上不是剛回來時的那件擋風夾克,換了件略微厚一點的沖鋒衣。

說是厚些,其實也沒厚到哪裏去。

敞着懷,涼風撩着衣擺,讓人看着就冷。

他單手勾着林芝華打包的點心,目光越過的自己母親的肩膀,輕飄飄地落在車前女孩兒的身上。

不偏不倚,盯着她看。

江晚下意識掃了身周,想看周圍的人有沒有注意他們。

還好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看什麽呢?”林芝華笑。

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江晚收了視線,眸光很短暫地在裴行初身上落了下,再移開。

拒絕同車的話咽回去,對着林芝華點頭回了聲“好”。

林芝華再回頭時,裴行初眼神早就從江晚身上挪開,正低頭劃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林芝華看他一眼,沒好氣地叮囑:“照顧好妹妹。”

被囑咐的人掀眸,眼神往江晚這側重新落了下,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應了還是沒應。

林芝華擡手打他:“答應沒?”

江晚擡了視線,和男人眼神輕觸。

再之後她看到裴行初把手機揣進沖鋒衣的口袋,在林芝華的手第二次落下來之前,偏頭再次盯住她,慢悠悠地問了句——

“怎麽照顧?”

語氣聽起來實在太暧昧。

江晚心下跳錯一拍,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掐住指腹,但兩秒後再次反應過來。

他一直都這樣。

每句話說得都像調侃,語氣輕佻又浮浪。

況且,在大家眼裏,他們是不合的。

所以,江晚垂眼吐了口氣。

林芝華瞪裴行初一眼,甩了挎包,轉身朝江晚走來。

“走,不跟他坐,跟爸媽擠擠。”

被瞪的人像是玩笑得逞,沒所謂地笑了下,勾着點心的手指随便晃了晃,側身,倚靠在車頭的位置。

江晚啞了下嗓子,朝已經扶上她肩的林芝華道了句:“沒事,坐這輛就好。”

自己這個外來的女兒,總和爸媽一起,好像太排擠他了一點。

等江晚上了車,約摸着等了有幾秒,靠在車前的人動了動,掐了手裏的煙,走到不遠處,把煙頭丢進垃圾桶。

江晚坐在車後座右側的位置,目光越過降了一半的車窗,落在樹下那人的身上。

角度問題,從車前到樹下的垃圾箱,他給她的一直都是背影。

但這好像也方便了她。

從兩個小時前,拉開門看到他的第一眼直到現在,江晚才得了空閑好好打量他。

不是手指,腕骨或是衣角。

而是得以看到全貌的,望着他,盡管仍舊只是一個側影。

他習慣煙蒂脫手後,輕搓指腹,像是要撚掉那并不存在的煙的味道。

此時搓過指腹的右手仍舊勾着點心,左手卻執了手機,拇指按在屏幕上,上下滑動了一下,點在某處停了停,随後再輕撥,再停。

不像是在打字。

可能是在刷新聞?

江晚想。

從上學那會兒,貌似是高中,具體時間江晚記不清了,但他那時候就有這個習慣。

沒事總愛劃兩下手機,問他,他又說沒看什麽。

神秘又疏離的樣子。

散完煙味的人回身,朝車的方向走來。

江晚眼神飄了下,先是落在車前挂的中國結,再垂下來,看被塞在副駕駛後袋裏的雜志。

裝作剛剛沒往窗外看的樣子。

十幾秒後,左側的車門被拉開,灌進來一股涼風。

繼而是沖鋒衣布料摩擦後的窸窣響聲,裴行初坐了進來。

車子啓動時,江晚的思緒還沒從身側男人帶進來的淩冽涼氣上散去。

她總是這樣,很輕易地就會被他帶動情緒。

......

晚飯是在家裏吃的。

好久沒這麽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飯,相比如坐針氈的兩個小輩......不,相比如坐針氈的江晚,林芝華夫妻倆心情倒是不錯。

長方形的實木桌,裴友山和林芝華坐在一側的窄邊,江晚和裴行初相對坐在左右兩側。

飯吃到一半,林芝華舊事重提:“你那個女朋友到底在一起還是分手了?”

江晚垂眸夾魚,耳朵聽着桌上的對話。

用淡味豆豉蒸出來的石斑魚,下面鋪了青白色的蔥絲。

林芝華話音落了兩秒,沒人回答。

江晚不禁往對面去。

視線落到裴行初的臉上時,看到男人整了下手裏的銀筷,輕擡手腕夾菜。

很輕微的走神,江晚察覺手裏的筷子微不可查地動了下。

她視線落過去,發現裴行初也正在夾這盤石斑魚,而筷尖恰好抵到了她的筷尖。

微怔之後,她筷子往旁邊稍移了點,讓出那塊最好的魚肉。

然而——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湊巧,男人的筷子追着她的,也往旁側動了半寸,夾起鋪在豆豉裏的蔥絲。

“就那樣吧。”嘴上回答着林芝華的話。

細長的蔥絲卻蹭過她的筷子,收回去,被他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碟子裏。

江晚輕吸一口氣,拿着筷子的手收了回來。

剛那一下,兩人動作幅度都太小,除了當事人江晚,怕是沒人能注意到。

“那樣是哪樣?”林芝華皺眉,“你一天到晚就會糊弄我。”

正當江晚以為裴行初又不會回答,或者随口敷衍的時候,只聽男人聲音淡淡,沒什麽情緒地道了聲——

“分了。”

江晚筷尖劃拉着碗裏的菜,很輕地頓了下。

聽着這平淡無奇的兩個字。

裴友山放了手裏的杯子,皺眉看過去:“那你有沒有什麽打算?”

裴友山并不是嚴肅的人,在江晚面前也一直和藹可親,但大概是全天下的父子都是這樣——看對方不順眼,話不投機半句多。

裴行初在加大拿的這半年多,江晚聽到過很多次裴友山讓林芝華給他打電話。

但電話接通,自己又不會接,裝着坐在一旁看報紙,等電話挂斷,再問林芝華情況。

一個有點大家長威嚴的古板父親。

“什麽打算,”江晚聽到對面人輕輕笑了下,不太認真的,“相親呗。”

“也為家裏做一份貢獻。”他說。

江晚攥了攥手裏的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

她總覺得裴行初這個“也”字有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內涵誰啊......

她垂着眼,在心裏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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