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1.18日更新
第6章 11.18日更新
◎“接吻呢?”◎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兩秒。
裴行初收了煙盒,單手把江晚轉過去,推了下她的背:“去吧。“
江晚被往前抵了兩步,回頭。
目光落回男人臉上時,看到他笑了一下。
他背靠車站着,視線在她手機上點了點:“你男朋友不是在催你?”
剛剛的電話被挂斷,窦亭樾又打了過來。
江晚低頭看了眼,沒來由地有點煩。
眼前這人挂她電話現在又讓她接。
等下上樓還要想借口解釋。
她盯着不斷閃動的來電,輕咬了下唇,語氣略燥的接裴行初的上一句話:“不是男朋友。”
“嗯,”裴行初點頭,腳下換了重心,改口,“結婚對象。”
江晚輕吸一口氣,覺得實在沒辦法跟裴行初說下去。
他一句兩句,跟逗鳥一樣。
“我走了,”江晚別開視線,快速道,“晚上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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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極短促的一聲笑音,像是覺得她這話好笑。
江晚擡頭。
裴行初磕了磕手裏的煙盒,沒看她:“我說要接你了嗎?”
“你跟你男朋友約會,憑什麽讓我接?”裴行初說。
“我沒有讓你接,我是說......”
江晚知道解釋不通,話說到一半停住,有點硬地丢了句“反正我會自己回家的,你一路順風”,繼而轉身往寫字樓的方向走去。
幾秒後,裴行初的視線從跟他說“一路順風”的那個背影上落回來。
他從口袋掏出那個已經裝好的煙盒,敲出一支煙,再次點上。
江晚從醫院提出來的藥還放在他的車後座,而人已經走了。
他單手夾着煙,側靠着車身,目光在那個半透明的塑料袋上落了落。
煙再次從嘴上拿下來時,裴行初接到周揚的電話。
周揚隔着電話沖裴行初嚷嚷:“我以為你有什麽病,主任醫師都給你找過來了,結果你說你就拿個感冒藥???”
“買個破感冒藥不會去樓下藥店買?!還非要跑醫院??”周揚無語的要死。
裴行初眼神從那一袋子中藥上收回來:“不是大醫院開的我怕吃死。”
周揚被裴行初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神經病。”周揚把電話挂了。
裴行初不大在意被挂斷的電話,按滅屏幕扔到身後的副駕駛上,接着低頭,抽剛剛沒抽完的那支煙。
幾秒後,扔到車裏的手機再次響起來。
男人眉心輕輕擰了擰,有種被打擾到的不快。
插在口袋裏的手抽出來,回身看了眼手機。
盯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看了兩秒,裴行初彎身撿起來,按了接聽。
南漪大小姐聲如其人。
語速快,說話像炸炮仗:“晚上跟我吃頓飯。”
“不去。”裴行初回。
裴行初跟南漪的前夫認識,南漪和她前夫程岩清是被家裏棒打鴛鴦離的婚,現在還在藕斷絲連。
今早程岩清給裴行初打過電話,問他能不能幫自己和南漪在家人面前打打掩護,當個擋箭牌。
“讓你幫忙裝裝樣子你又不掉塊肉,”南漪跟個機關槍一樣,“而且程岩清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同意了,現在怎麽能反悔呢??”
裴行初掀眸瞥了下前方幾十層高的寫字樓。
早上那會兒答應是因為......
他垂下眼,把手上的煙徹底撚滅。
“不行,這頓飯你必須跟我吃,不然我要被家裏人煩死,”南漪語調很煩,“你跟程岩清關系不是很好嗎,這點忙都不幫,回來我讓程岩清跟你絕交......“
裴行初脾氣本就不算好,此時被南漪東一句西一句嚷嚷得頭疼。
“不去。”他把煙頭丢進路邊的垃圾桶,提步往駕駛位的方向繞。
“不去拉倒!”南漪說,“我自己去蹭窦亭樾的飯,程岩清交的什麽朋友,關鍵時刻一點都不頂用......”
聽到窦亭樾的名字,裴行初拉車門的手頓了頓。
他很輕地蹙了下眉:“跟窦亭樾有什麽關系?”
“他今天不是和你家小妹妹吃飯嗎,禦香亭的廚子,這廚子半年沒開過張了,我去蹭飯吃他做的杏仁茶酥,你不是不去嗎,問什麽問!”
南漪大小姐脾氣,說炸就炸,估計只有程岩清能受得了她。
“所以晚上是要跟窦亭樾和江晚一起吃飯?”
“是是是!”南漪煩得要死,“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讓我老公把跟你的合作全部取消 。”
裴行初抵上車門,沉吟半秒。
“把吃飯的地址發我。”
南漪以為是自己威脅成功,清了清嗓子小聲道:“我就知道你怕我老公不跟你做生意,還是把我家清清搬出來有用,晚上給清清打個電話......”
裴行初把車門重新拉開,根本懶得理她。
南漪和她那老公一對戀愛腦。
-
江晚從大廈後門進去,往裏,正好撞上從電梯裏出來的窦亭樾。
男人穿着啞白色的襯衣,斯文矜貴。
江晚站在旋轉門一側,沖他微點了下下巴,禮貌問好。
窦亭樾擡手,紳士地要幫她接過手上的東西。
江晚猶豫了一下,把提着的東西給了他:“家裏阿姨家鄉的茶葉,媽媽讓我帶來一點。”
因為說話的原因,窦亭樾的視線不由地落在她身上。
江晚今天穿了件廓形大衣,米白色,沒經過任何題燙染的頭發散着,随意地搭垂在肩上。
她人清瘦,但穿着這衣服的樣子,卻讓人莫名地想到軟糯糯的元宵。
窦亭樾笑着道了聲謝謝,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轉身帶着她往電梯處走。
“剛剛怎麽沒接電話?”
江晚回頭,往寫字樓外路邊的方向看了眼。
剛剛送她過來的那輛車還停在路邊。
車旁的人正垂頭,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窦亭樾問完沒聽到回音,不禁轉頭看過去。
“怎麽了?”他笑着問。
江晚眼神收回來,頭發挂在耳後,往一側電梯看:“接通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挂斷鍵,後來覺得你應該快下來了,就沒有打回去。”
窦亭樾點頭,按了電梯:“想去哪裏逛逛?”
“我這裏簽的不止演員和歌手,還有畫家寫手。”窦亭樾看向江晚,打趣,“說不定哪天你也會簽到我這兒,江藝術家。”
江晚低頭掃了眼手機,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糯聲答:“我才剛畢業。”
......
半個多小時時間,江晚跟着窦亭樾參觀了一下他這家公司最上面的三層。
如他所說,除了和娛樂圈沾邊的産業外,這家傳媒公司還兼有木雕,刺繡等傳統工藝品的制作。
除了涉及的産業外,這家公司的布局和裝潢也都讓江晚覺得——窦亭樾本身可能是個浪漫主義色彩很重的人。
半個小時後,頂層的辦公室,江晚捧着水坐在沙發上。
稍稍遲疑後:“其實我今天來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窦亭樾正在茶臺前泡茶,聞言手裏的杯子放下:“你說。”
江晚上下握了握手裏的杯子,在想怎麽開口。
“你的事我先前聽說過一些...”
“哪些事,”窦亭樾在江晚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笑着,“那些風流韻事?”
江晚會問這個他并不奇怪。
畢竟是很可能要結婚的對象。
他沒有大家傳得那麽浪蕩,但也确實有過一些你情我願的男女往事。
感情這種事在他心裏并沒有那麽神聖。
所以這些事,走心得幾乎沒有,大多是露水情緣。
枯燥生活裏的調味劑罷了。
短暫的沉默後。
窦亭樾回道:“我确實不是世俗意義上專一深情的人,但也不會在同一個時間段內和多個人有聯系。“
“階段性一對一?”窦亭樾調侃。
察覺到窦亭樾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江晚連忙說:“我不是興師問罪。”
窦亭樾很輕地擡了下眉,示意她往下講。
江晚看了他一下,眼睛垂下去,盯着水杯裏漂浮的茶葉:“我的意思是...就算之後我們兩個在家人面前是戀愛的關系,或者是...已經結婚了,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窦亭樾很輕微的一怔後,笑了,“什麽意思。”
江晚擡頭,認真解釋:“就是你不用喜歡我,也不用和我有感情,就按你之前習慣的方式生活,我不會幹涉你。”
窦亭樾花兩秒時間琢磨了一下江晚這句話,接着,把面前的杯子往旁邊推了推:“你的意思是‘協議夫妻’?”
江晚想了下,覺得這樣說并不準确。
“也不算吧,就是你是自由的。”
輕輕軟軟的女聲回蕩在房間裏,帶着杯子裏清茶的氣息。
窦亭樾笑:“這麽大度啊,江晚。”
江晚不知如何回答,捧着杯子低頭喝了口茶。
“那你呢,你也是自由的?”窦亭樾看向她,“這麽大度的原因總不可能是喜歡我。”
“心裏有人?”窦亭樾問。
江晚搭在杯邊的手微頓,幾秒後輕輕搖頭:“沒有。”
她把手裏的杯子放下:“裴家對我一直很好,我沒什麽能回報的。”
言下之意,和他做做表面夫妻幫幫家裏,她是願意的。
窦亭樾手在杯子上輕轉了一下,點頭,表示了解。
兩人沉默了幾秒。
窦亭樾忽然又問:“那為什麽選我?”
“覺得我浪蕩不堪,跟我做這個交易沒心理負擔?”他笑。
猝然被窦亭樾點出心裏的想法,江晚臉上表情有點局促。
她往回找補着,解釋:“沒有說你浪蕩...的意思。”
“不堪”兩個字實在有點太不堪,江晚磕巴了一下,猶豫着沒講出來。
話音落,對面沙發的男人起了身。
江晚随着動了下的身影擡眼看過去。
窦亭樾從牆邊衣架上摘了江晚的大衣,走過來,溫和笑道:“不管是不是‘走心’的情侶,午飯該吃還是要吃。”
......
按約定和窦亭樾吃了午飯,下午又看了電影。
窦亭樾公司旗下私人的影廳,一連看了兩場,從影廳出來時,江晚眼睛酸得有點想打哈欠。
窦亭樾笑了笑,把手臂上搭的衣服遞給她:“不想看了說就可以,又不是什麽必須要做的任務,少一分鐘都不行。”
江晚雙手接過外套,點點頭。
性格使然,很多時候她都聽話得不太會“投機取巧”。
是那種上學時,會把老師的話當聖旨完成的學生。
循規蹈矩得要死。
和窦亭樾一起從樓裏出來時,聽到他說:“等會兒吃飯還有我表姐和你哥,介意嗎?”
江晚繞圍巾的手停了停:“我哥?”
窦亭樾接過助理遞來的車鑰匙,忽略了為什麽江晚這句話裏只提了裴行初。
“家裏催南漪跟他見面,我姐正好饞禦香亭的點心,想跟我們一起。”
江晚短暫地發怔後搖頭。
“不介意。”
就是又要不尴不尬地吃一頓飯。
好不容易從家裏避了出去,沒想到還是要和裴行初同一桌坐。
江晚跟在窦亭樾身後往車的方向走,不自覺地輕嘆氣。
等會兒還有南漪和窦亭樾在。
真的有夠混亂的,這個關系。
-
從兩人看電影的地方到禦香亭驅車半個小時。
他們到的時候南漪已經到了。
窦亭樾下車,看到站在門口的女人:“怎麽就你自己,裴行初呢?”
南漪正低頭跟自己那個前夫發消息,聞聲随口答了句:“他說他等會兒到。”
女人一身黑色大衣,漂亮精致。
江晚走上前,禮貌地喊了聲:“南漪姐姐。”
南漪今年二十七,比江晚大了五歲。
聽到江晚的聲音,南漪收了手機擡手捏了下她的臉,語調驚奇:“好久不見,你怎麽又白嫩了點,去的哪家美容院保養的,說給姐姐聽聽?”
春天那會兒,因為家裏的原因,江晚和南漪在國外見過幾次。
南漪自來熟,在倫敦呆的短短半個月,叫着她出去購了好幾波物。
江晚認真答:“家裏媽媽經常去的那家,上周剛和她去過一次。”
“城東那家私人會所?”
南漪正從記憶裏搜索江晚說的地方,被窦亭樾抵了背帶着往前走。
“外面太冷了,進去說。“
窦亭樾握上江晚的小臂,把還沒反應過來的她輕拽到了自己身側,示意她跟上。
禦香亭的廚子做的東西好吃,脾氣也大。
兩個月開一次門,來的人非富即貴。
有錢也不一定能吃上。
進到樓裏,往右通過一條窄而長的廊道,才是內廳。
先前訂好的位置被弄錯排給了別人。
窦亭樾跟餐廳的管事協商,南漪跟了過去。
三好寶寶江晚被獨自留下來。
她覺得悶,往右幾步,去了內廳東側的陽臺。
一側木板一側琉璃的推拉門從內打開,沁涼的風迎面撲過來,吹掉了領口間浮躁的熱氣。
江晚肩膀塌下,松了口氣,擡手把脖子上的圍巾扯開了一些。
站了沒兩分鐘,身後傳來不太清晰的腳步聲。
江晚以為是窦亭樾回來了,正想轉身問問情況,身後的門被再度拉開,室內的熱氣和身後的涼風交雜,有着極其微妙的觸感。
再之後腰側被人輕輕推了下,身後人繞過來,擦着她的肩走到了她旁邊。
側腰被抵的那下,觸感還在
做這動作的肯定不是窦亭樾。
江晚惶然擡頭。
看到了裴行初。
廳內的燈太亮,顯得這個沒什麽照明的小陽臺昏暗不少。
陽臺不大,裴行初站在她右手旁,靠近角落的位置,正好隐在木板之後,讓人從廳內看不到他的身影。
江晚下意識探頭往外看了看。
窦亭樾和南漪還在跟那個穿了唐裝的管事說話,在十幾米外的地方,背對他們這處。
江晚視線落回來,又瞟了下身旁的裴行初。
男人穿了件淺灰色的沖鋒衣,正單手在手機上打字,看起來并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
江晚看看他,又看了看內廳站着的幾個人,最終輕咳一聲,擡手想去推門:“我們出去吧。”
她直覺這個地方不适合她和裴行初呆。
“裏面太熱。”裴行初眼睛沒擡。
話音落,他又道:“媽問你們中午吃的什麽。”
裴行初背靠着欄杆,一面問一面仍舊垂首發消息。
江晚以為是林芝華在微信上問他,沒多想,回了句:“江禧的日料。”
因為裴行初說悶,江晚沒再執着于回到廳內,但想了想,還是把陽臺門推開了一半。
敞着門,總覺得好像更光明正大一點。
“下午幹什麽了?”
“看電影。”
“文藝片?”
“商業喜劇。”
江晚盯着遠處兩人的背影,心不在焉,裴行初問一句,她便答一句。
直到——關于電影類型的話題結束。
過了兩秒,混着微涼的風,清淡的男音再次響起。
“牽手了嗎?”
反應過來裴行初在問什麽後,江晚眼底神色微動,随後偏頭極短暫地看了他一下。
像是察覺到女孩兒在看自己,男人眼神從手機上擡起來,臉上的表情很自然,帶了點疑問。
仿佛在問她為什麽不回答,自己還等着回消息給林芝華。
江晚咽了下嗓子,極輕的聲音回了聲:“沒有。”
早上出門前,林芝華那副視窦亭樾洪水猛獸的樣子還沒從江晚腦子裏散去。
會問這個,也正常。
“抱了沒。”
“沒。”
淡淡的男聲應了下,目光垂落回屏幕。
片刻後再次開口:“接吻呢?”
“裴行初!”
剛剛那句還有可能是林芝華問的,但這句絕對不可能。
江晚極快地掃了眼已經結束對話,往陽臺方向走過來的兩人,回裴行初的話:“媽媽不會問這個......”
“嗯,”裴行初的視線再次從手機上擡起來,下巴處有屏幕散出的淡冷白光,“我問的。”
他偏頭看了眼陽臺外。
因為站位問題,他能看到走過來的兩人,而那兩人看不到他。
“從牽手那句就是我問的。”
江晚聽到他淡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