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第2章 002
桑桑壓根沒想過能在這碰上魔尊,往生林雖是天魔交界處,但天魔兩族早已井水不犯河水多年,這裏早就鮮有人至了。
更何況,一界之尊日理萬機,有什麽事哪用得着他親自去查看。
可現下站在她眼前的,确實是魔尊符熠沒錯。他喉結下的黑色太陽花紋她曾在書裏看見過,這個樣式、這個位置,都實在太過獨特,她絕不會記錯。
這下真是完了,剛逃過一劫,現在又來一劫,還是個死劫,這下她可真是要死無全屍了。
桑桑心裏萬分崩潰,關于魔尊的傳言她可聽過不少,傳說他曾向魔神獻祭了自己的七情以換取力量,因此如今的他除了六欲之外,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感情。
這點在他處置人的方式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聽說在魔族領地內被抓住的天族人,沒有一個能囫囵個地出來。
想到這裏,符熠正巧往前邁了一步,吓得桑桑趕緊縮成一團,用粗大的尾巴護住自己的面部。
毛茸茸的一團躺在地上瑟瑟發抖,她抱着尾巴,從縫隙裏睜眼望去,只見符熠朝她越來越近,直至走到她面前,彎下腰向她緩緩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在她眼裏可不是手,而是即将結束自己性命的魔爪!
她甚至在一瞬間的時間,腦子裏就已經過了千萬種死法,越慘的越往腦子裏死命鑽。
桑桑痛苦地閉上眼睛,認命般等待死亡的來臨。可頃刻之後,死亡沒來,倒是自己的後脖頸一股突如其來的緊致感。
她被抓着後頸拎了起來。
桑桑:“?”
不待她反應,接着又被抱進了溫暖的懷裏。
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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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怎麽回事?他把我抱起來幹什麽?等等等等,他這是要帶我去哪?不會是要帶我去魔界吧?
她現在滿腦子問題,但卻一個也問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符熠擡手捏術,接着兩人便一起消失在往生林。
*
魔界。
高聳入雲的山巅之上坐落着一座巍峨的宮殿,像古老的貴族所居之處,色調沉悶、風格壓抑,沒有任何恐怖的裝飾,卻處處透露着讓人大氣不敢喘的威嚴。
這是桑桑第一次看見大罹王宮的真身,比師父在舟山的宮殿大了不知多少倍,怕是住十萬人也綽綽有餘吧。
就在她還在感嘆宮殿之大時,符熠已經抱着她停在了某一間房間門口。
沉重的大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富麗堂皇到不像魔族居所的裝潢,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貴”這個字是真的可以用肉眼見到的。
原來魔族這麽有錢啊,桑桑想。
符熠抱着她來到一把座椅前,将椅子上的靠墊放平後,便将她輕放至靠墊上,而後喚來了侍女,囑咐了她幾句後侍女便離開了。
桑桑一心觀察屋內的家居,這也想看看那也想摸摸,壓根沒聽符熠在說什麽。
片刻後,那侍女便領着另一名女子進來了。
桑桑在見到那名女子的一瞬間,所有的注意力皆被她吸引。
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人,一身緊身的異族服裝、閃閃發光的寶石頭鏈、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民族刺青、還有着一雙與衆不同的黃綠色虹膜。她的美是自由的、野性的、而不單單只是容貌。
桑桑覺得,這屋裏再名貴的東西,也不及她萬分之一耀眼,連自己一個女子看了也無法再移開目光。
然而下一刻,這位耀眼的人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好可愛的小熊貓。”女子蹲下身,摸了摸桑桑的頭,“你從哪兒抱回來的?”
這話很明顯問的是符熠。
他抱着雙臂站在後面,狹長的眼十分漠然,“往生林。”
“那兒竟然還有小熊貓啊,早知道我也去抱一只。”說罷,她注意到桑桑腿上的傷勢,于是又問:“怎麽受傷了?”
“不知是誰在那兒渡劫,不小心被連累了吧。”
“這樣啊,真可憐...不過沒關系,姐姐除了巫術以外也很擅長醫術,這點小傷姐姐一定幫你治好,哈~”她笑得很明媚,還牽起桑桑的一只手握了握。
為表感謝,桑桑伸長脖子,用額頭蹭了蹭她的臉。
女子笑得更加開心了,幹脆捧起桑桑的臉狠狠蹭了蹭。
随後又對符熠說道:“原來你叫我過來就為了這事兒啊,我還以為你是為了獻祭一事呢。”
符熠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将桑桑抱進懷裏,自己坐到椅子上,“這個事情議會自會讨論出結果。”
“可決定是否執行結果的是你啊,你其實早就決定好了吧?不再考慮考慮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月迷,聰明有時候不用表現出來。”
原來她叫月迷啊。
桑桑眨了眨圓溜溜的黑眼珠。
月迷笑了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視野卻轉移到他正撫摸着桑桑的右手手背上,那裏有一塊指甲大小的黑點,其中還有些許血跡。
“你怎麽也受傷了?也被雷劈啦?”她問道。
“無事,順手擋了道天雷而已。”符熠說這話的語氣随意得就像在說,順手幫忙扶了一把而已。
桑桑有些詫異,怪不得最後一道天雷沒降下來,原來是他幫自己擋了。
這個行為倒真不像自己從別人口中聽說的魔尊,難道那些都只是謠言?
她不敢輕易斷言,但她對符熠幫自己擋劫一事還是心存感激的,這讓她待在大罹王宮裏也沒那麽害怕了。
月迷沒有去查看他的傷勢,想來一道天雷對他來說确實不算什麽。
不過她不知是想到了別的什麽,唇邊泛起笑意,再次蹲下身對着桑桑說道:“小熊貓,看來你要開啓新的篇章啦,好好在這裏住下吧。”說完,摸了摸桑桑的頭便離開了這裏。
桑桑不知“新的篇章”是何意,想了想,大概是覺得符熠會收養自己,從此作為寵物住在大罹王宮吧。
想到這,她既覺得奇怪又不免又擔憂起來。
奇怪的是,魔尊符熠與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那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怎麽會幫自己擋了天雷,還把她帶回大罹王宮找人來看傷呢?這于他有何好處?
擔憂的是,若他真把自己留在了大罹王宮,留在了他身邊,那日後自己靈力恢複之時豈不是要暴露身份?
魔族與天族雖說現在井水不犯河水,但那都是表面景象,實則暗流湧動、一觸即發。尤其是望月古神回歸之後,魔族更是急劇擴張自己的勢力,不然天族這些年也不會派出那麽多間諜來刺探情報。
萬一她哪天恢複了人形,被當作間諜抓起來怎麽辦?幾十種極刑光是想想都會尿褲子的程度,她可承受不來。
桑桑甩了甩腦袋。
不行不行,我必須得想個辦法保命才是。
她擡頭看向了手裏不知何時拿了本折子,此時正懶洋洋看着的符熠,眨巴了兩下眼。
許是感覺到她的目光,符熠也低頭看向了她,“怎麽?”
她裝作聽不懂人話,繼續沖他眨巴眨巴眼。
“......”思考了會兒,符熠旋即起身,将桑桑往胳膊下一夾,便帶去了用膳廳。
長長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新鮮水果,桑桑一看到這些眼睛就亮了,直接把保命的事抛諸腦後。要知道歷了一趟劫下來,她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要想事情也得吃飽喝足了再想。
符熠将她放到桌上,她便拿了顆離自己最近的鮮果吃起來,粗粗的尾巴在身後晃呀晃,小圓眼珠還不忘在面前的衆多鮮果中掃視一圈,好選出下一個想吃的。
桑桑不曾注意到,有人看着她吃東西的憨萌模樣,一向冷漠的臉上竟褪去了幾分寒意。
符熠繼續拿出沒看完的折子,一人一熊貓就這樣各忙各的,互不打擾。
吃飽喝足後,天也黑了。
桑桑發現魔族的夜空和天族的不太一樣,好像月亮更大一些,似乎只要往上飛一飛就能碰着。
她喜歡如此清晰的月亮。
符熠用房間裏其他的靠墊,在寬大的座椅上給她臨時做了個窩。那靠墊裏面不知填充的是什麽材料,桑桑趴在上面睡覺格外的舒服,比她自己家的床還要舒服。
果然有錢就是好呀。
如此想着,她便帶着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有錢的美夢,逐漸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到什麽時辰,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被符熠抓了起來,扒了自己的皮給他做圍脖,吓得她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緩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她借着月光,看向最裏面的符熠。
他們之間只隔了一道門簾,更多資源在企我鳥群夭屋兒耳七五耳爸一她依稀能看見他呼吸的起伏,十分平穩,應當是睡熟了。
桑桑想過趁他熟睡的時候跑路,不過肯定不是現在。她現在受了傷,大罹宮又守衛重重,憑她自己的力量恐怕大門還沒邁就被抓回去了。
反正現在也睡不着,她便幹脆大着膽子爬下座椅,用三條腿走到他床上,趴在他身旁看他喉結下的太陽花紋。
今日這個印記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以往她只在書裏見過,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親眼看見。
她記得它有一個名字,叫——魔神标記。
魔神,傳說中與開天辟地的祖神一起誕生于混沌,其靈魂不死不滅,擁有能與祖神分庭抗禮的力量,名為噬霧。
她看過的書裏不曾記載魔神為何被祖神封印,但卻重點記載了噬霧這種力量。
據說它可吞噬一切所見之物,連望月古神的萬靈之力都無法與之對抗。
符熠獻祭七情就是用來換取了噬霧,所以魔神才會在他的身上留下标記,意為,與魔神做交易的人。
桑桑看着眼前這個标記,忽然感到一陣冷意。
它好像......在動?
僅有月光的屋內實在太過昏暗,加之标記又是黑色,桑桑實在看不太清楚,于是往前爬了幾步,将臉湊近他的脖頸。
只見那太陽印記的黑色根本不是某種顏料,而是正在緩緩流動的黑霧!
一股詭異感油然而生,桑桑實在太震驚于自己所見,思維也不由得發散。
這霧會不會......就是噬霧?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指頭。當然,現在是原形的她實際伸出的,是一只圓乎乎的小胖爪。
爪子的指甲尖正伸向那個流動的黑霧,眼看着馬上就要碰到時,一只強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胖爪。
桑桑擡頭望去,只見符熠已不知何時醒了,狹長的丹鳳眼在黑暗中盯着她,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