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第3章 003

還好桑桑現在是小熊貓形态,心虛的表情壓根不可能在她臉上出現,不然她的心真要跳出來了。

符熠看了她須臾,沉聲道:“別亂跑。”說罷,便将她塞入被中,再次閉上了雙眼。

桑桑松了口氣,不敢再亂動,便也将就着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時,符熠已不再身邊。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纏着自己的腿,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左腿受傷那處已被纏上了繃帶。

腿沒那麽疼了,應當是抹了藥。

不知為何,桑桑心裏竟升出一股暖意。修行之時難免受傷,然而每次受了傷,都是自己給自己包紮的傷口。有時候沒有藥,便自己舔一舔,再忍幾天就好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包紮。

她不在乎包紮的那個人是誰,侍女也好,其他人也好,她都感激。

原本以為來大罹王宮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條,沒想到,她有好吃的好喝的,還有人會給她上藥包紮,她好像也沒那麽害怕這裏了。

“你醒啦?”熟悉的聲音傳來。

桑桑擡頭,便看見昨日見過的那名女子此刻正站在門簾處。她記得,這位女子好像叫月迷。

她今日換了風格,穿了一身清涼的異族服裝,看樣式似乎是沙漠那邊的服飾。烏黑的長發被編成兩股辮子,發間還編有絲帶和鈴铛,看起來十分活潑俏皮。

“走吧,我帶你看看給你準備的東西。”桑桑還沉浸在月迷的美貌中,便見她走過來将自己抱入了懷中,帶她來到另一側房間。

桑桑一進去就震驚住了,這個房間的中央竟然有一顆樹?簡直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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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往上看,屋頂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見藍天與白雲,也可以在屋內就能曬到太陽。

月迷抱着她走到那顆樹幹前,指着面前特意打造的樹洞,柔聲道:“這裏以後就是你的窩了,裏面給你墊了鳳羽,可舒服了。也不知道你是更喜歡睡樹洞呢,還是更喜歡睡床。”

當然是樹洞了!

桑桑趕忙發出尖細的哨子聲,表示自己很喜歡這裏。

可千萬別把她送回符熠的床上,昨晚睡得可心驚膽戰了。

月迷似是接收到她的意思,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而後又帶她來到一方矮桌前。

還不等她介紹,桑桑便眼前一亮,顧不得腿上的傷口直接跳到桌上。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前的金碗,眼睛都快貼在上面了。

黃金吶,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吶!她這輩子都沒見過。

“這麽喜歡黃金吶?”月迷蹲下身,戳了戳她唇邊的白毛,“早知道你這般喜歡,就命人多做幾個了。”

說罷,不知想到什麽,又對她問道:“小熊貓,你知道這些都是誰命人準備的嗎?”

桑桑以外她要說她自己,便如昨日那般,用自己額前蹭了蹭她的臉。

月迷笑得很開心,“你蹭錯人啦,這些都是符熠命人準備的。”

見桑桑的動作停下來,她斂了笑容又道:“我知道你通靈性,可以聽懂我說話。你聽我說哦,符熠見了誰都是一股威壓的氣勢,你肯定很害怕他。但是你不用怕,他不會傷害你,我也不會讓他傷害你。小熊貓,你信我嗎?”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月迷好像格外的喜歡自己。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哪裏來,連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她短暫的人生裏從未見過月迷,這一點她很确定。

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

桑桑看着她,莫名覺得自己可以信任她,于是輕輕點了點頭。

月迷絲毫不吃驚她會點頭,反倒滿意地揚起唇角,摸了摸她的腦袋。

之後,她便繼續帶着桑桑參觀她的新房間。桑桑一邊看着,一邊止不住感嘆,魔尊是真壕啊,什麽都是最好的。

飯碗是純金打造的、被窩是鳳羽編織的、玩具是扶桑木制成的、連一些瑣事他都安排了侍女專門照料,她只需要按下地上的按鈕,便會有懂動物語的侍女來詢問她。

要是真在這住下,恐怕不出個一年半載她就要徹底堕落。

不行不行,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怎麽能為了這些東西放棄人格,甘心去當一只寵物呢?

桑桑默默發誓:我是絕不會被誘惑的!

半個時辰後。

哇,鳳羽編織的窩就是舒服啊。

桑桑躺在裏面,呈“大”字狀張開雙手雙腿,上下擺動了幾下。

要說昨日的靠墊比自己家的床舒服十倍的話,那麽鳳羽編織的窩就是一百倍!她感覺在這樣的窩裏睡覺,肯定夜夜都是美夢,嘿嘿。

正在她享受着這難得的惬意時光時,敏銳的耳朵忽然聽見了腳步聲。

是符熠回來了。

他沒來桑桑的房間,也沒回自己房間,走路的動靜在屋外就停了。

桑桑從樹洞裏鑽出來,順着樹幹爬下去走到門口,探出半顆頭來。

只見符熠此時正坐在書案前眉頭微皺,右手揉捏着眉心,似乎遇見了很不順心的事。

她不敢出去,符熠卻發現了偷窺自己的半顆腦袋,随即沖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她當然沒動,畢竟自己可是要扮演寵物的。誰家小熊貓會這麽有靈性,讓過來就過來啊?

見她不動,于是他又拿了串青提,拎在空中甩了甩了。

這下桑桑終于動了,邁着內八的四肢就朝他走了過去。

符熠将她抱入懷中,坐在自己的腿上。她吃青提,他摸腦袋,好不惬意。

良久,他似乎心情好了些,臉上又恢複成昨日那般毫無波瀾。

有時候桑桑都覺得神奇,一個人是怎麽做到絕大部分時間毫無情緒的?不是冷淡,也不是拒人千裏之外,更不是面癱,就是單純的沒有情緒,沒有喜怒哀樂。好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讓他的臉上出現太大的表情。

這難道就是失去七情的後遺症嗎?

桑桑覺得有些可怕。

她可不想像他這樣,人最美好的就是情緒了,開心時會笑,難過是會哭,這樣才是生機盎然的生命體嘛。

像符熠這樣的,她覺得就像一個雕塑,生活該多無趣啊。

想到此,她吞下最後一顆青提,從他腿上跳了下去。可還沒走兩步,又被他揪着後頸拎了起來。

“吃完就想跑?”符熠将她拎至與自己視線平行的位置,冷聲道。

桑桑在他手裏揮舞着四肢,歡迎加入企鵝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發出哨聲表示抗拒,可這些對于一個強者來說,只會是可愛的,以及......視而不見的。

于是,他又如昨日那般,将她往胳膊下一夾便離開了房間。

*

會議廳內。

巨大的長桌擺在廳內正中央,符熠抱着桑桑坐在上座,悠然自得地撫摸着她的頭和背,她卻大氣不敢喘一口。

因為這張長桌的兩邊,坐滿了魔族的議會成員。

這些成員都是當初陪符熠一起創立魔界的元老,不同于符熠的身份,他們本身就是魔物,魔族未被整合前他們就已經在大荒內四處作亂了。這些人可不屑于修什麽人形,他們依然保留着遠古時期的習慣,以最可怖的面容示人。

當然,議會成員裏有兩個人與他們格格不入。一個是坐在符熠右邊的月迷,另一個則是坐在他左邊的男子,他長得一副芝蘭玉樹的模樣,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魔族人。

“人到齊了就開始說吧。”符熠的語氣難得帶了些不耐煩的情緒。

桑桑不禁心生好奇,這是要讨論什麽事,竟能讓一尊雕塑有了些許情緒。

首先說話的,正是那位她覺得芝蘭玉樹的男子:“此事我們已讨論許久,我想再拖下去對誰都沒有益處,不如今日就先定下結果吧,各位以為如何?”他的聲音不同于符熠的低沉,反而很符合他的氣質,不緊不慢、不卑不亢。

坐在他對面的月迷不知怎的,似乎不太高興。

緊接着一位下半張臉戴着惡鬼面具的男人說話了:“楚山公子說得沒錯,這事拖下去對哪邊都不會是個好結果。既然這會議裏沒有中立派,那事情便也好解決,你們反對派反對這件事,那便給出一個其他的辦法來,若這辦法可行,我們贊成派也不是不可以贊成你們。”

他此話一出,在座其他人紛紛私語起來。

月迷這時冷笑了聲,“說得容易,要真有辦法,我們也不必為了這事吵上半個月。弋城王這是明面上商量,實際上要逼我們放棄呀?”

“你這話可說得不對了。”那男人反駁道:“怎麽,你們反對派只管反對,不管提出解決辦法的啊?”

話落,月迷的臉色倏然變得有些難看。

那男人口中的楚山公子側眸瞥了他一眼,他便立馬收斂笑容,噤了聲。

桑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讨論什麽事,但大致看明白了。這桌上坐了兩撥人,一撥是贊成派,以楚山公子為首。另一撥則是反對派,以月迷為首。而且,這個楚山公子似乎很在乎月迷。

不過重點是,她覺得這張議桌上還存在第三撥人,那就是此刻正在捏她爪爪的符熠。

這場會議符熠看似想讓他們讨論出個結果,其實他自己才是那個中立派。或許他兩邊都不想參與,又或許他兩種結果都想要。

桑桑自然看不透他在想什麽,也不想看透。魔族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她今後越難以脫身。

于是她幹脆往他腿上一躺,翻出肚皮來給他摸。

符熠怔了瞬,并未伸手撫摸她的肚皮。

會議桌上還在吵得不可開交,這種場景他已見過多次,最先幾次他還能漠不關心地冷眼旁觀他們,可次數多了,連他這樣鮮少有情緒的人也感到了不耐。

說到底,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人來做主。

“噔噔。”清脆的叩桌聲打斷了他們的争吵,議桌上驟然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朝一個方向投去目光。

符熠往後靠了靠,雙手搭在把手上,本就壓迫人的丹鳳眼此刻更是多了幾分淩厲。

他緩緩開口:“到此為止吧,本尊已經沒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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