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第9章 009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說出辦法,月迷卻将視線投向了符熠,“只是,那得看尊上願不願意做了。”
符熠右手虛握,撐着臉頰,神情又恢複成往日那般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他看也沒看月迷,只道:“說。”
“我們都知道,尊上表面獻祭的是心髒,實際上,獻祭的是那半顆心髒裏的六欲。如今,心髒已成為她的器官,能與她完美融合,但六欲不是。”
月迷說完,在座各位都是一副一知半解的表情,她便又繼續解釋道:“通俗的說,尊上的六欲會疊加在她的六欲之上,只要滿足了這部分多出來的六欲,就能将它以實體形态剝離而出。”
“所以...”符熠放下手,擡眸看向她,“你是讓本尊滿足她的欲望?”
誰都看得出來,此刻的魔尊眼神淩厲,好似醞釀着狂風巨浪的平靜大海一般。但誰也都知道,他們的月祭司向來是不懼魔尊的。
于是只見她坦然回望過去,斬釘截鐵地道出一個“是”。
符熠的臉色有些微難看。
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熊貓裝作寵物欺騙他一事,就已經讓他想把她四分五裂了,如今還要自己去滿足她的欲望?
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當然,魔尊不願意也可以。”月迷揚起唇,擺出一個微笑來,“那就等她自己發現胸腔裏竟然多出半顆心髒來吧,說不定一打聽,嘿,發現這顆心髒還有點別的用處呢。”
“月祭司,不要陰陽怪氣的。”有人出聲提醒她。
然而對面的楚山孤卻低首淺笑了一下,等擡起頭來又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月祭司考慮得沒錯,不能讓那女子知道自己身體裏有尊上的心髒。”
說罷,又稍稍側過身,面向符熠說服道:“尊上,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那女子看着不過是個低等精怪,想必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飛升成仙,亦或是要些錢財之類的,這些都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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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當然好滿足啦,但若是別的呢?”先前是反對派的一員,驀地出聲反駁楚山孤,“要是那女子想做天君魔尊什麽的,也讓尊上去滿足?那幹脆就現在直接跟天族開戰好了。”
此話一出,原本就不對付的兩個派系此時又了吵起來。
月迷一副“辦法我已經說了,同不同意看你們”的表情,坐在一旁看戲。眼神時不時落在符熠身上,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畢竟說到底還得他同意才行。
而楚山孤則坐在對面看着月迷,他的眼神耐人尋味,似乎想從月迷的神情中找到一些“真相”。
符熠不知在想什麽,右手手指在寶座上輕輕敲打着,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願意還是不願意。
就在這時,打破僵局的竟然是一個侍衛。
“尊上——”他匆匆創進來,跪地禀道:“您命我們負責看守的那個女子,她暈過去了!我們不敢擅自請大夫來看,便只好來禀報您。”
月迷一聽便立刻站起身,“帶我去!”
那侍衛還未得到符熠的回答,不敢直接帶月迷過去,便仍跪在地上向符熠投去詢問的目光。
符熠緩緩起身,他今日穿的是繁重的禮服,走起路時有拖尾在身後迤逦。直至那拖尾出現在侍衛眼前,他才說了聲“走吧”,并讓其他人等不用跟來。
随後,便與月迷一同前往地牢去了。
侍衛将他們帶至關押桑桑的牢門前,只見她此刻躺在地上眉心緊皺,額頭和鼻尖上都布滿了豆大的汗珠,看着十分難受的樣子。
月迷趕忙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用靈力查探她的識海後,轉頭對符熠說:“是排斥反應,先把她帶回去吧,一直關在地牢裏只會讓她的病情越來越重。”
符熠知道,月迷這是在提醒自己,桑桑死了,他的心髒也就死了。
無法,他只好同意将她帶回王宮。
路上,月迷同他說了有排斥反應是正常的,畢竟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進入到身體裏,防禦機制第一反應當然是抵抗它。不過好好養着,過些日子身體就适應了。
符熠命人給她準備了一個新的房間,月迷臨走前叮囑他,眼下是特殊時期,若是還想要回來他的心,首先就必須要保住桑桑的性命。
他沒說話,不過倒是當着月迷的面,給桑桑的胸口施加了一點小封印,讓她無法察覺自己體內有另一顆心的存在。
月迷知道他這是同意自己說的辦法了,這才放下心離開了這裏。
她走後,符熠也并不打算守在桑桑身邊,喚來了侍女照看後,自己便也離開了這裏。
*
昏迷中的桑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不,準确的說,是做了三個奇怪的夢。這三個夢交雜在一起,十分混亂。
第一個夢,她夢見自己被烈火焚燒,周圍都是如怪獸般叫嚣着的火焰,燒得她渾身灼熱、疼痛難耐。
她忍着痛苦穿越這些火焰,撥開眼前的火牆後,一個一身素衣的男子背對着站在她面前。
還未弄清這男子是誰,周圍的火焰便倏然消失,轉眼變成了富麗堂皇的宮樓殿宇。與此同時,周圍傳來一些竊竊私語聲。
“就是他,聽說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呢。”
“呵,天才?我看是怪物才對吧。”
“就是,也不知古神是如何看中他的,他這樣冷血的人也配成神?
桑桑不知這些話說的是誰,她的視角跟随着素衣男子一路往前、往前、再往前,好像在走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樣。
最後,他停在一個旋轉着的黑洞面前,塌了進去。
桑桑的周圍猛然見變得一片漆黑,那男子也不見了,她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突然,一只巨大的猩紅眼球出現在她面前!
“啊!”她猛地坐起來,吓得滿頭大汗。
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後,這才發現自己只是在做了一個噩夢。
“醒了?”桑桑剛松了一口氣,便聽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擡眸望去,一位身材颀長的白衣男子正端着水杯,站立于不遠處,沖她盈盈一笑。
桑桑愣住了。
眼前的人,正是她失蹤已久的師父。
“師父...”她喃喃叫道。
“看你滿頭大汗的,做了噩夢吧?”無山來到她身旁坐下,将手中的水杯遞給她。
桑桑接過水杯,邊飲邊聽他又道:“跟師父說說,夢裏都有什麽?”
“有火。”她擦下了嘴巴,“有好多好多火,我被燒得疼死了。”
“夢見火是好事,意味着你以後紅紅火火的。”
“那......夢見男人呢?”
無山愣了下,淺淺笑道:“桑桑竟然開始懷春了,還真是長大了。”
話落到她耳中,讓她立即便紅了臉,低下頭去,“師父別打趣我,我只夢見一個背影,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呢。”
無山仍笑着,“好了,快起來洗漱洗漱吧,”
“好。”
師父離開後,桑桑便起床穿衣洗漱去了。人在夢裏常常會失去現實中的記憶,因此她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收拾完自己後,無山已在課室內等着她。
今日要學習生長之術,桑桑面前的課桌上已擺好一截木頭,師父給她布置的任務便是讓這截木頭長出枝丫來。
“你修的是木系法術,這個對你來說應當很簡單,你試試。”無山道。
桑桑将雙手交叉,置于木頭上方三寸的距離,然後向它輸送靈力。
片刻後,木頭仍完好如初。
她嘆了口氣,“師父,我不行,你罰我吧。”
無山并未說什麽,他走過來拉過她的手,将手指以把脈動作按在手腕上,說:“你運送一下你的靈力試試。”
桑桑于是照做,将靈力從丹田處彙至她的掌心。
“你的靈力并不微弱,只是你不能完全運用罷了。你看,你的丹田裏明明有一百分的靈力,但你能驅使得動的,卻只有十分。”無山收回了手。
“那我應該怎麽做才能驅使剩下的靈力啊。”她問。
他笑着看她,緩緩道:“去感受它們的存在,感受它們在你的身體裏流淌,就像一條小溪一樣,淌過山川與平原,最終彙入大海。”
桑桑似乎理解了一些,她重新坐直身子,将手再次置于木頭之上。
而後,想着師父方才所說,感受自己的靈力如一條小溪,淌過她身體裏的經脈,感受它的流動、它的生命力,最終,彙入她的手掌心。
翠綠色的靈力注入木頭之中,她驚奇的看見,木頭兩旁開始長出枝丫,甚至長出綠葉,她第一次這麽直觀的感受到生命力。
“師父,我成功......了。”激動的語氣在最後一個字平靜下來,因為她轉過頭,卻并未看見師父的身影。
她心裏湧上些不好的預感,旋即起身追出門,一邊大喊着無山的名字,一邊四處尋找着。
終于,她在山門前找到了他。
“師父,我到處在找你,你在這做什麽。”她跑過去焦急地問道。
無山低頭看着她,嘴角仍淺淺笑着,“桑桑,我要走了,今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修行不可懈怠,知道嗎?”
桑桑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僵住,她張了張嘴,“要去哪兒啊?還......還會回來嗎?”
有微風拂來,無山的烏發白袍在風中搖曳着。
他擡頭撫上她的頭頂,聲音輕柔、卻又決絕:“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那一刻,桑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傷。她不自覺流下眼淚,小聲喃喃着“師父”,想要去抓他的衣袍,卻怎麽也抓不到。
最終,只能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
“醒醒。”突兀的聲音喚醒了正沉浸在悲傷中的桑桑。
她緩緩睜眼,只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抓住了符熠的衣領,正把他往自己這邊拉扯。
“對、對不起!”她連忙坐起身,擦去自己臉上殘留的淚痕。
符熠倒是沒同她計較,只是整理好衣領後,再次看向她,“你...”
他頓了頓,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嗯?我什麽?”
“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哈?”
沒等她反映過來,緊接着又聽他問道:“或者,你的夢想是什麽?若是沒有的話,那你可有什麽未完成的願望?”
桑桑:“......”
他吃錯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