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第11章 011

“你胡說什麽?!” 桑桑幾乎是不可控制地吼了出來。

這不怪她,師父雖然只與她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對于她來說卻是如父如兄般親近的人,任誰聽了這話都會不開心。

符熠并不懂他們這些所謂的感情,也不能理解她為何這樣激動,在他看來,生老病死是很平常的事情。

況且,自己只是猜測而已。

不過見她這樣生氣,他還是放緩了語氣說道:“猜測而已,你沒有聽你師父說過他的事情嗎?”

桑桑不解:“什麽事情?”

她确實沒有聽過師父說自己的事,她只知道師父是三位古神其中之一,非常厲害,至于其他的私事,師父從來不與她說。

“不知道就算了。”符熠并未打算與她詳說。他沒興趣在背後讨論別人的八卦,于是拿起桌面上未看完的書繼續閱讀。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告訴自己了,估計她也問不出來,桑桑便又将話題拉了回來,道:“所以你到底還要不要帶我去三十三重天了?”

“去那兒不可能,我還不想為了你立刻發動天魔大戰。你若是換成別的願望,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她悄悄抿唇翻了個白眼,“那你帶我回舟山吧,這總不難吧?”

“說說回舟山做什麽?”他頭也不擡道。

桑桑甚至都無需編造理由,脫出而出道:“當然是回家看一看啊,你在外難道不會想家嗎?”

符熠的神情一頓,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我沒有家。”

“......”這話說的,她可怎麽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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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會兒後,不确定地問道:“大罹王宮,不算是你的家嗎?”

“我以為你們所認為的家,是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或是父母親人所在的地方。”

桑桑點點頭,“是啊。師父就是我的親人,所以舟山就是我的家。”

“但我沒有。”他從書本中擡起眼眸,神情至始至終都那樣平靜,“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兒時,我生來就是這般模樣。”

她不解:“可是,一個人怎麽會沒有父母呢?”若是沒有父母的話,他又是怎麽來的?

當然,後半句話她并不敢問。

“你的師父就沒有父母,祖神将他們三人創造出來,卻并非親自孕育。祖神也沒有父母,她和魔神都由天地而生。我沒有父母,很奇怪嗎?”

符熠極少極少與她說這麽多的話,但即使是說了這麽多,他的情緒也絲毫沒有波動,像是在簡單陳述某件事情一樣。

桑桑第一次聽到他的身世,還是從他本人口中。這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心裏五味雜陳的。

她倒不是覺得他可憐,她當然知道他并不需要自己的憐憫。她只是覺得,他怎會對自己沒有父母沒有兒時這件事,有着如此高的接受度?

就好像,他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麽奇怪、并不覺得自己與其他人有什麽不一樣、也不覺得這對他有什麽影響。

又或者,有或沒有,于他而言都一樣。

難道這就是獻祭七情的後遺症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問他這個事情。

于是她沉默片刻後,道:“那你還帶我去舟山嗎?”

符熠微眯起眸,“你真的只是想回家看看?”

“嗯嗯!”她連忙點頭,“有你在我身邊,我也跑不了呀。”

她這話符熠自是半點不信,于是起身走到她面前,讓她伸出右手,随後變出一條紅線系住她的小指,紅線另一端則系在自己的小指上。

“這是什麽?”她問。

符熠施法将紅線隐去,淡聲回道:“你會知道的。”

說完,他便帶着桑桑走出屋外,向天空吹了一聲口哨,喚來了自己的專屬坐騎——寒英隼。

桑桑睜大了眼睛,看着一只通體雪白、巨大到雙翅展開時足有一間屋子寬的隼朝他們飛來,最終停在符熠面前,乖順地将頭顱低下等待他的撫摸。

“好帥啊...”她不自覺喃喃道。

符熠伸手在它頭上撫摸了兩下,它便張開翅膀趴在地上,翅尖着地,好讓他們從那裏走上來。

桑桑第一次坐上坐騎,看哪都新鮮,但這坐騎畢竟是只隼,因此她只敢偷偷地摸。

“舒服嗎?”身後的符熠突然開口。

她愣了下,趕緊收回了手,“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我問你它摸起來舒不舒服?”

“啊?”原來她搞錯了符熠的語氣,“哦...挺舒服的,它的羽毛摸起來好光滑,一看就養得非常好。”

“是嗎?”符熠也摸了一把它的羽毛,随口說了一句:“沒你的舒服。”

話落,桑桑咻的一下立即紅了臉,“你,你說什麽呢?!”堂堂魔尊竟然說這種下流話!

她又羞又氣,要不是打不過他,自己早就把他推下去了。

可符熠坐她身後看不出來她的情緒,也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麽激動,反而認認真真地将話又說了一遍:“我說的實話,隼的羽毛硬,摸起來确實沒你的舒服。”

桑桑聽出來了,他這是認認真真在讨論誰的毛更舒服呢。

她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他。

一刻鐘後,寒英隼平穩落在了舟山的土地上。

“有坐騎真好,若是用飛行之術,我得半個多時辰才能飛到呢。”桑桑壯着膽子摸了摸寒英隼的頭,說了聲“謝謝”後,它便撲扇着翅膀飛走了。

符熠在一旁問道:“你要去哪兒看?”

“去歸山宮,那是我和師父住的地方。”她指了指山頂,“就在山頂上。”

說完,正要邁出腳步,忽然被符熠一把攬進懷裏。

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只聽耳邊響過獵獵風聲,不過一瞬,人已經到歸山宮門口了。

符熠的手已經收了回去,她驚恐未定地撥開自己被吹亂的發,深吸了兩口氣才平複下來。

真可怕,差點吐了。

桑桑一邊拍着胸脯,一邊帶着符熠走了進去。

師父走之後,她便獨自一人住在這裏,由于不知道師父何時回來,因此她時不時就會給宮殿上下來個大掃除。

從她被符熠帶到大罹王宮,到今天又被符熠帶來,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宮殿裏除了落了點灰之外,還是挺幹淨的。

符熠大致觀望了一下,開口問道:“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是啊,怎麽了?”

他沒說話,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我半個月沒回來了,是有點髒,我拿去洗洗。”桑桑以為他想喝茶,便趕忙把桌上的茶具都放進托盤裏,正要端出去洗淨,卻被他驀地握住了手臂。

“怎麽了?”

“出去作甚,用淨決洗不就好了。”

她有些羞愧的道:“我...我不會淨決......”

淨決算是非常簡單的術法了,稍微一學就會,也耗費不了多少靈力,可沒人教過桑桑。

無山只教過她最基本的修行法術,這些生活性法術他并未教過。後來他走了,桑桑一個人自力更生也沒有任何問題,更何況,她享受做這些瑣事的時候,會讓她整個人都靜下來,因此她也就沒想過學這個。

原本以為,像符熠這樣修為高強的人,一定會驚訝于自己連這麽簡單的術法都不會。但沒想到,他什麽都沒說,也沒有任何表情,只伸出食指在她眉心輕點了一下。

“好了,洗吧。”

桑桑有點懵,他這是......教給了自己淨決?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是伸出手試了一下,默念口訣,然後施法。

托盤中的杯具果然瞬間變得潔淨如新!

“原來教人法術只用點一下就可以啊。”她喃喃自語。

符熠解釋道:“只是簡單的可以,稍微難一些的,還得你自己學。”

“無論如何,謝謝你。”桑桑展開唇角,回以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并未注意到,符熠的神情在那一剎那怔了一下,轉瞬即逝。

她也不知道,自己回報給他的笑容,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見人對他笑。

桑桑将茶泡好給他後,自己便借口想拿些衣裳帶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并将門鎖的緊緊的。

她從枕頭底下找出一只海螺,這是她用來和蜜淘通訊的工具。

“喂,蜜淘蜜淘,你在嗎?”她對着海螺喊了幾聲,然而那邊卻毫無音訊。

沒辦法,時間緊急,她不能再待這等蜜淘回信了,于是趕緊錄了個留言給她:“蜜淘你聽着,無論你現在在哪,反正不能再待在魔界了,你随時會有生命危險。你放心吧,符熠不知道哪條筋壞了非要對我臨終關懷,我一時半會死不了,我一定會想辦法逃走的,你等我。”

說完這些,她便将海螺收進了自己的乾坤袋裏,然後打開窗戶往後山跑了。

只是她跑了還沒半裏遠,身體突然自己停住動彈不得了。

桑桑:“???”

“怎麽回事?怎麽動不了了?”

與此同時,仍在屋裏喝茶的符熠突然小指一緊。

低頭看去,只見原本隐形的紅線突然現了形,長長的線一直延向後山。

他哂笑了聲,起身往紅線另一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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