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轉折
轉折
火木倉是怎樣的呢?
懷揣着強烈的好奇心,陽頂天及明教上下數十個人,站在了演武場上。
他們的前方,近十個明教弟子,每人手中端着一柄所謂“火木倉”,瞄準了射箭用的靶子。
張中臉上挂着奇怪的笑容,他右手舉起,高聲道,“各位,用這個靶子可沒法展現我們火木倉的實力,所以!”男人舉高的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指向不遠處的樹木,對手持木倉的弟子們說:“一人挑一棵樹!”
教主、光明左使、四大法王、五散人,所有人都聞聲投來了驚詫的目光。
十個弟子從善如流,舉着滑膛木倉慢慢移動,他們的木倉口各自瞄準了一棵大樹的樹幹。
張中的嘴不自覺地咧開。
他舉高的手猛地放下,“開火!”
“biubiu——”
伴随着刺耳的聲音,一顆顆子彈飛/射而出,直直地射進了樹幹。
開木倉的人可能沒有太大的感觸,旁觀群衆卻是大吃了一驚!
不為其他,那子彈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殷天正、楊逍率先施展輕功,周颠、謝遜緊随其後。
十個手持滑膛木倉的普通弟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幾個高層人員直奔他們而來,一時間很有種轉身逃跑的沖動。
然而還沒等他們跑路,殷天正等人已經前後腳來到了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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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伸出手,“給我看看。”
弟子:“……”
他愣愣地送上手中的木倉。
楊逍接過,下意識地掂了掂,還挺有重量。
他拿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問那個弟子,“怎麽用?”
弟子受寵若驚。
“biu——”
另一邊的殷天正、謝遜還在研究這“火木倉”的構造,楊逍已經利落地射出了第一顆子彈。
親手射擊,楊逍也就更直觀地感受到滑膛木倉的力道、速度,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朝正在看他的殷、謝二人挑了挑眉。
謝遜被挑釁到了。
立即讓明教弟子也教他如何射擊。
直奔被當成靶子的幾棵大樹而去的周颠站在一棵大樹前,伸手摸了摸樹幹上那個剛剛被打穿的洞。
洞口漆黑,甚至還有細微溫度。
周颠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正要去查看其他大樹,卻見楊逍瞄準了這邊,他被吓得原地橫跳,蹦開了幾丈遠!
“楊逍——”周颠怒了。
楊逍不以為然地遞給他一個嚣張的眼神。
周颠:“啊楊逍這個混蛋!”
等到謝遜、殷天正也順利完成射擊後,周颠輕哼了聲,慢慢踱了回去,站在另一棵大樹前。
他轉過頭,“各位,過來看看樹幹吧。”
來對比一下你們的身體會不會比這些樹幹更硬。
……
火器的殺傷力過于直觀。
明教的高層在親眼見識過之後,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他們的威力。
學武功要挑天賦,火器的使用不需要。
武功再高也不能憑一己之力贏得戰争的勝利,但火器若是投入戰場……
陽頂天眼底波濤洶湧。
無需商議,陽頂天下達了大量制造“火木倉”的命令,沒有任何人反對。
當天的會議結束之後,衆人紛紛向陽頂天行禮告辭。
“教主。”
衆人陸續離開,楊逍和範遙卻留了下來。
兩人的神情看起來頗為堅毅,似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講。
陽頂天看着二人,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道,“去我書房說。”
楊逍、範遙拱手應了聲“是”。
三人離開了大廳,穿過回廊,繞過花園,與幾個丫鬟、小厮擦肩而過,半柱香後到了陽頂天的書房。
範遙走在最後,進屋後他順手關上了房門。
陽頂天負手而立,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楊逍和範遙,楊、範二人也無聲地與其對視。
片刻後,陽頂天沉聲開口,“你們是想說成昆?”
楊逍道,“正是,教主,成昆為了報複您和明教,而與汝陽王府勾結,屬下以為,這已經不僅僅只是您和他之間的事。”
從天幕“預言”了成昆會做的事情後,明教的高層對他可是恨得牙癢癢,但迫于兩件事沒有立即對成昆圍追堵截、殺之而後快:一來成昆是陽夫人的師兄……兼情人,是謝遜的師父;二來,就算“她”說的都是真的,可現在成昆畢竟還什麽都沒有做。
他們固然不會那麽君子,哪怕有一分可能也不能容忍這樣危險人物活着。
就算成昆現在沒有做,要殺他照樣能殺。
可到底要考慮教主夫人和金毛獅王。
大家都是聰明人。
如果陽教主因為陽夫人而無法在現階段對成昆痛下殺手,他們也不好代為動手——陽夫人對陽教主的感情不如成昆深,但陽教主一死,夫人立馬殉情,很難說成昆死了夫人會不會也跟着自盡。
再來謝遜那邊,如果成昆動了手,殺害他的父母妻兒,他們之間自然是無解的血海深仇。可如今成昆還沒動手,成昆是他情同父子的師父,謝遜并未真正失去親人的痛苦,讓他去殺成昆,他未必下得去手。
陽夫人和謝遜明面上不會阻止大家殺成昆,但成昆真的死在誰的手裏……
再加上看完“預言”後,大家也确實都非常忙,成昆又沒有晃到他們眼前,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
等着日後陽頂天親自處理——當然最好還是由教主來解決掉成昆!
直到,範遙去查了汝陽王府,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成昆竟然已經投到了汝陽王麾下,為其效力。
這就不僅僅只是明教和成昆的仇了。
——其實說起來,也算是給楊逍他們一個殺掉成昆的理由。
一個無可挑剔的理由。
可巧這段時間,成昆又從明教的密道偷上光明頂私會陽夫人,被早有所準備的陽頂天抓了個正着。
陽頂天并未公開處置成昆,楊逍等人也不知道陽頂天有沒有殺他。
只知道從那之後,陽夫人沒有公開露面。
範遙和楊逍一合計,決定找陽頂天問一問。
陽頂天閉了閉眼睛,沉聲說道,“成昆如今關在光明頂的地牢裏。”
楊、範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陽頂天沒有看他們,繼續說道,“我廢了他的武功,斷了他的四肢,毀了他的雙目,他如今,和廢人無異。”
楊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範遙亦是一愣。
陽頂天道,“你們放心,我不會給我教留下一個禍害。”
他廢了成昆後,陽夫人撲到成昆身邊,緊緊抱住了成昆。
兩行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下,她哽咽着開口,“謝謝你,頂天,往後我會守着師兄,不讓他出地牢一步。”
陽頂天與她對視,女人臉上寫滿了哀求,眸光卻十分堅定。他知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死,她會殉情。
他活着,她便會選擇成昆。
陽頂天內心大痛,有無數的話想要說,此刻看着抱着情敵的妻子,終究還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道,“好。”
陽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欠身行禮,“頂天,謝謝你。”
他們這段一廂情願的婚姻,到這裏,就結束了。
書房裏,陽頂天臉上流露出克制不住的痛楚。
範遙看着,眼底暗流湧動,不由得嘆了口氣。
教主終究是擔心殺了成昆,夫人也會為之殉情,故而留下了成昆的性命。
情之一字……
在“她”的口中,教主明知夫人和成昆偷/情,卻對夫人沒有半點怨怼,臨死前将教中事務托付給她,這般……
想到這裏,範遙忍不住睨了楊逍一眼,這人又好到哪裏去?
楊逍:“?”什麽鬼?
我做錯了什麽?
既然得知成昆已經形同廢人,楊逍和範遙便告辭離開。
逍遙二仙步履如風踏出書房的大門,只将陽頂天的背影留在室內。
楊逍道,“即便是成了廢人,也要嚴加看管,那西域的黑玉斷續膏可是能讓斷骨再生。”
範遙若有所思,“你們找到黑玉斷續膏了?”
楊逍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差不多吧。”
現階段,西域番僧還未入汝陽王府。
他們便帶着胡青牛直奔西域而去。
花費了一些時間和金錢後,總算是找到了那幫番僧的下落。
“大力金剛指果真是名不虛傳,”楊逍意有所指,“我打算借刀殺/人。”
範遙略一思索,他的嘴角勾了勾,“确實,還有比少林派更鋒利的刀嗎?”
“她”不是說,那個阿三是火工頭陀的後人嗎?
說起來也是他們少林派自己的家務事,就讓他們自己去鬥吧。
丐幫總舵。
數月的時間下來,史火龍的降龍十八掌練到了第八掌,他也在日漸練功的過程中意識到想要像當年的喬峰喬幫主、郭靖郭大俠一樣,将十八掌盡數練會,只怕很難。
丐幫現任幫主寬慰他,“這世上天才本就稀少,你在我幫已經算得上天賦出衆了,盡力而為就好,不必過于苛責自己。”
史火龍這才放寬了心,此後全心全意練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他們丐幫,多年後,污衣淨衣之争一直如火如荼。
非得是武功高強、威望甚重的幫主才能壓制住兩派。
譬如當年的喬幫主,譬如後來的黃幫主。
現任幫主沒有大的野望。
如今江湖上以少林、武當、峨眉、昆侖、華山、崆峒各派為先,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明教,他們丐幫昔年如何輝煌,如今也和那些小幫派沒有太大差別。
現任幫主只希望丐幫莫要在他的手裏繼續衰落。
史火龍意外拿到了完整版的《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倒是叫幫主難得的生出了振興丐幫的念頭。
他自己練這兩門絕學,也叫史火龍等年輕一輩的丐幫弟子練。
年輕弟子們閉關老老實實練武功的日子裏,遍布大江南北的污衣派弟子們最先發現了各地新出的作物,将消息彙報到了幫主和長老們面前。
幫主打開了一罐苞谷酒,香醇的酒香瞬間飄散開來,萦繞在衆人鼻尖。
幾個好酒的長老忍不住贊道,“好酒!”
“這味道着實是香,某平生未見,這是哪裏來的好酒?”
幫主笑了笑,給他們一人倒了半碗。
衆人相互看了看,端起酒碗一碰,紛紛仰頭喝完。
“好!”一位長老大聲誇贊。
另一位長老啧啧嘴,“老朽喝了這麽多年的酒,還是第一次喝到如此夠勁的酒。”
“不錯不錯,幫主,這是從哪個狗官家裏拿來的?”
幫主笑而不語,又給他們一人倒了半碗高粱酒。
好酒之人一喝就能喝出差別。
夠辣,夠純,夠香。
實在讓他們喜歡得不行。
衆長老喝完,都滿含期待地望着幫主。
幫主卻是不說酒了,他從市面上突然多出來的糧食說起。
“土豆、紅薯、玉米,據說是可以作為主食,能畝産千斤。旁的那些,花生、南瓜、辣椒、番茄……也是很受歡迎。”
幫主說:“這些良種都是突然出現的。”
若是出現一種,還能說是意外,同時出現好幾種,必然是有幕後推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位長老眯了眯眼睛,“幫主要查清這件事?”
幫主搖頭,“可順便查一查,查不出來也不要緊。”
衆人望向他,不解其意。
幫主道,“給我們送來《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神秘人,有意讓我丐幫入天下棋局,共同抗元。”
長老們面面相觑,抗元?
有個白胡子長老摸了摸胡子,“幫主覺得,這些糧食也是那人推出來的?”
幫主微微颔首。
“倒也……有可能,”白胡子長老說:“沒有糧草,談什麽反朝廷呢?”
幫主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諸長老,沉聲道,“諸位,我請你們來,便是要商議此事。”
我們丐幫曾跟随黃蓉黃幫主、郭靖郭大俠抗擊遼兵。
數十年戰争,無數弟子流血犧牲。
丐幫也随之沒落。
如今,我們再次面臨命運的抉擇。
我們要不要如同我們的前輩們一般,投身到抗擊元兵、複興漢室的洪流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