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最後靖瑤把兩頂帽子都搶走了。

福康安:“……”

真幼稚啊。

就這麽過了幾天,靖瑤結束了自己的休假生活,老老實實地回歸了正常擺爛的日常中。

而福康安則依舊在認真學習如何使用手機。

簡體字他認了一些,靖瑤後來惱怒地把舊手機裏的繁體改成了簡體,以免他又看懂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靖瑤手機的大數據可還記得她之前幹過的好事呢。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你那麽擔心我看到那些寫了我的小說?”

一次閑聊中,福康安終于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靖瑤眼睛向上看了看,顯然是想翻白眼未遂:“還不是怕你生氣發脾氣,書上這麽說你,我才不信你咽得下這口氣。”

福康安湊近了些:“所以,你是怕我生氣,是在擔心我?”

靖瑤側過臉不看他:“以前是,現在不是了。現在你愛看它個千八百回的,我也不管了。我現在也想明白了:寫的又不是我,被寫的又不是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就是砸我東西,我記下了讓兆警官還錢便是。”

同情男人倒黴一輩子!

——不知怎的,有了兆惠,行事肆無忌憚的反倒成了她。

真讓人哭笑不得。

“怎麽跟幾歲的孩子似的,還告狀呢。”福康安反倒先笑她了。

靖瑤雙手叉腰:“我小時候才不做打小報告這種無聊的事呢,不過現在看,對付你,打小報告也沒什麽不好的。”

福康安見她這樣,估計短時間是哄不回來了,于是眸光一閃,計上心來:“真的不管我看那些小說了?”

“哼,這有什麽好騙人的。”靖瑤冷冷道。

“那就是說,我不管怎麽讀那些小說,你都不管了?”

看還能怎麽看?靖瑤不解地瞥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很好。”

靖瑤以為他說的是氣話,也沒往心裏去。

——直到她做推文選樣式選得頭疼時,聽到了一陣抑揚頓挫的讀書聲:

“……她深情地望着福康安:‘啊,瑤林,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嗯?你們怎麽用了我大哥的字?”

……你特麽拿了瓊瑤劇本吧!

……不是,你到底是福康安還是福爾康啊?

靖瑤摁了摁太陽穴,把眼前這個很不合适又因為推文要求而選入的樣式給删了。

“……大帥,夫人已杖斃。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玉佩,是您十年前丢的那塊。”

……什麽古早虐文傻逼男主。

還有福康安你能不能不用播音腔念啊?你打哪學來的?!

靖瑤陰着臉,喝了一口茶,把格式全清空了。

“……他是忠勇公富察家嫡三子,天潢貴胄。未及弱冠就已是戶部侍郎、軍機大臣,權傾朝野——咦我有那麽厲害嗎?所有人見到他都要叫一聲‘三爺’。他清冷自持,為人涼薄——啊?你是福康安我是福康安?你比我還懂?我真的不行三!可誰知那天,有人卻看到這位三爺把一位小姑娘抵在牆邊,輕聲細語道:‘親我一下,把命給你’。”

靖瑤:“……”

AI播報裏為什麽還有真人吐槽啊?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還有給命文學混了進來?

“福康安你有毒吧!”

受不了宛如智障AI播報狗血小說的靖瑤一腳踹開了虛掩的書房門,對福康安怒目而視。

福康安見她進來,一臉詫異:“诶?你進來做什麽?”

“你念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居然還念得下去!”靖瑤氣得直發抖,“我能不進來管管嗎?”

“可你不是說了麽?随便我讀什麽,你都不管了。”福康安無辜道。

“你——”

靖瑤氣結。

那我哪知道你真是物理意義上的讀書啊?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福康安反過來教育她,“我們從前讀書,都是要把書讀上一百遍的。”

靖瑤傻眼了:“……這什麽讀書道理?”

“皇家的道理。”福康安平靜道,表情仿佛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記住,我在宮裏讀了十年書。”

總覺得他這副欠扁的模樣好眼熟……

靖瑤望着他,苦苦思索。

“——總覺得我這人挺好的,直到遇見了和我一樣性子的人。”

“真想踹兩腳。”

豁然開朗的靖瑤:“……”

廈門樹洞誠不欺我。

“對了,阿靖,這個福爾康何許人也?為什麽總有人說我跟他很像?”福康安随口問。

明明除了名字和姓以外啥都不像。

靖瑤沒好氣道:“他們兄弟倆是你們兄弟四個的改編版。”

“……可我和他有什麽關系?”福康安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家已經四個福四個安,你覺得還有第二個康了嗎?”靖瑤反問。

福康安:“……”

是這麽解釋的嗎?

“他……”福康安被噎到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和我能一樣嗎!”

靖瑤難得開口敷衍地安慰他:“是不一樣。因為他和你二哥更像,一樣尚主,一樣是哥哥,行了吧?”

福康安:“……”

“阿靖,你看着那個貝子爵位再說一遍?”我二哥是厲害,可還沒到這高度呢。

靖瑤:“……”

福大帥,你的關注點完全不對吧!

“清朝貝子很多,能十九歲當軍機大臣的貝子,大概不多。”靖瑤笑眯眯的,語氣卻讓人生寒。

福康安:“……”

“再說了,人家有什麽不好?允文允武、一表人才,還能自己手動□□,對妻子一往情深,不計出身。”靖瑤嫌棄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以後會有幾個女人,還有臉笑別人。”

福康安:“……”

“我……”

“十九歲的你不要定義以後的你。”靖瑤及時截住了話頭。

福康安好懸被她噎死。

他茫然:“是這麽對比的嗎?”

靖瑤疑惑:“不然你認為言情小說的意義何在呢?”

福康安:“……”

“言情言情,在于讨論感情,如果活得都像現實中的普通聯姻,那又有何感情可言?”靖瑤感嘆道,“活得太現實,那就沒有樂趣了。”

福康安沉默良久。

“對了,你為什麽不拿福爾泰跟你自己比?明明他才是你的原型。”靖瑤沒忍住吐槽道。

“知道西藏嗎?”

靖瑤點頭。

“看到那個貝子爵位了嗎?”

靖瑤又點頭。

“我是去那裏打仗的,不是被和親到那裏去的。”

“我的貝子爵位是靠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不是靠被和親去的。”

福康安很誠摯地說。

靖瑤:“……”

完全不是一個量級是吧?

也難怪福康安完全瞧不上福爾泰。他雖為不上不下的三子,可他從小受到的寵愛就已經福爾泰拍馬難及的了。

人确實有這個資本說這句話。

靖瑤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你不是才十九歲嗎?怎麽知道你以後幹了什麽?”

福康安默默打開了某百科裏他自己的詞條。

靖瑤:“……”

靖瑤覺得話題越來越偏了:“福康安,你現在是說到自己的小說,完全不覺得尴尬了是吧?”

福康安居然還眉眼一彎:“看到阿靖尴尬,不知為何,我就一點都不尴尬了。”

靖瑤:“……”

到底是誰教會他的——只要尴尬的是別人,自己就一點也不尴尬了!

她對福康安怒目而視。

良久,靖瑤才甩手道:“好,你接着讀,我拿快遞去,才懶得理你!”

你都走了我幹嘛還要裝模作樣?

望着靖瑤仿佛還冒着煙的背影,福康安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露出了一個微笑。

“阿靖,被反噬的滋味好受嗎?”

這回取的是靖瑤的歷史書。

和之前那頂帽子一樣,都是靖瑤被福康安給氣忘了的事。

趙母對此還很不理解,她不明白一個讀學前教育的為什麽還要這三本歷史書。

怎麽?準備去教小朋友學唯物史觀?

靖瑤只得随口扯淡說自己朋友找到了一份高中歷史家教的工作,但書都沒了,不得已找自己求救。

趙母對她一個歷史學霸不能捅對方兩刀,搶自己朋友的飯碗的行為很不滿。

靖瑤無語。

教福康安也收不了錢啊。

明明是在倒貼錢。

“這是……”

福康安見她回來後徑直把幾本書放到他面前,疑惑道。

“我讀高中時的歷史書,筆記全在書上,自己看吧。”靖瑤打了個呵欠,轉身就走,“應該還能幫你理解什麽叫做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和帝國主義。”

她的讀書筆記?

其實那本近代史綱要後來福康安還是自己陸陸續續看了一些的:看不了那些晦澀難懂的概念,但基本事件他還是看了不少的。越看,他的心情就越沉重,也越憤怒。

十九歲當上了軍機大臣的天潢貴胄其實什麽都明白:也許,他看到的從來都不是盛世的華光,而是落日的餘晖。

要不然,歷史上的自己怎麽會總是奔波在前往全國各地的路上?他仿佛是拼盡全力去救一座房子各處的火,可救完火回頭才發現,一陣狂風吹過,早已因火燒到千瘡百孔的房子應聲轟塌。

——他什麽都做到了,又什麽都沒做到。

而更讓他難過的是,他們也許都是其中的一環。而他的養父,被很多人認為是崩塌的重要源頭之一。

可那也是自己養父,将自己視為己出,甚為倚仗,生前身後榮寵浩蕩的皇帝。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指責他,唯獨他福康安不行。

福康安之前和靖瑤嬉鬧的神色不複存在,他沉默着,打開了近代史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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