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回憶結束)

二十(回憶結束)

投入到題目中去的兩人全然不知快到關門時間了，校警已經開始趕人了。

盧俊傑提醒鹿莞:"回去了，校警要鎖門了。"

鹿莞一看時間，"哈？！四十五分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林衍送我，我們還有一點就講完了。"

她都這麽說了，盧俊傑郁悶，只能先走了，把機會留給別人。

林衍要去車棚拿車，車棚和宿舍的方向剛好是相反的，鹿莞不想浪費他的時間，已經夠晚了。"我自己回去吧，不用你送了，你早點回家休息。晚安。"

鹿莞和他擺手就當是說再見了，轉身回宿舍。

林衍看着自導自演的某人，心裏微微不悅，沒好氣地拉住她的手往車棚方向走，"先陪我去拿車。"

鹿莞被他拖着走。昏暗的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這還是鹿莞第一次來車棚，車棚裏面空無一人，只有幾盞大燈亮着，安靜的可怕。

在入口這裏，林衍停下了，鹿莞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撞上他的背脊。

"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推車出來。"

林衍松開手，轉身就走，誰知衣服下擺被人拉住了。

"我怕，跟你一起進去吧。"鹿莞幽幽地說。

周圍都是綠化樹，這邊只有一個車棚，自然也不會裝很多路燈，一個人站在這裏真的挺恐怖的。

林衍頭也不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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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莞的手像小貓爪一樣抓着他的衣服，還時不時地晃一晃，林衍只覺得好笑，不過他也很受用就是了。

林衍送她到宿舍樓下，鹿莞和他說了晚安。他突然覺得每天得到她一句晚安好像也不錯。

這周放雙休，一個月才有一次的雙休，鹿莞要回家。

周五下午放學之後，鹿莞習慣留在教室做一會兒作業，避開放學高峰，再出去坐公交車回家。

等她出去的時候，人基本上已經走光了，學校附近那個公交車站的人也寥寥無幾。

鹿莞等了半個小時，公交車來過一輛又一輛，其他人都坐上車走了，只剩下她一個，回金菊鎮的公交車還沒來，她有點不耐煩了。

林衍在學校打完籃球，踩着他的跑車回家，路過公交車站，看到一個很像她的人，她不是回家了嗎？怎麽還在這裏？他以為自己看錯。走近一看，發現真的是她。

"鹿莞，你怎麽這麽晚？"

鹿莞看到他，焦躁不安的心平靜下來，"車還沒來，我都等半小時了。"

林衍蹙眉，"是沒有車了嗎？天黑了，你一個人很危險的。叫你家人來接你吧。"

"最晚一班車是七點的，現在才六點四十，我再等等。你回家吧，不用管我。"

林衍不放心，想等她上車了，他再回去。但是他的手機響了，有急事。他不得不先離開，"你注意安全，那我先走了。"

鹿莞心裏一暖，她一直都是自己坐車回家的，以前也試過等車等到天黑，但是從來沒有人這麽關心過她，這麽緊張她。

不想耽擱他太多時間，"你先走，我可以的。"

林衍一踩三回頭，她一個人真的太危險了。

就在林衍離開不到一分鐘，一個猥瑣大叔朝着鹿莞走近。鹿莞背對着他，一時沒有發現，等發現的時候，他就在後面了。

"小妹妹，你等誰啊？"

陌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鹿莞一個回頭，看到他猥瑣的笑容，吓得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好在這次她反應靈敏，猥瑣大叔還沒碰到她，她朝着林衍離開的方向撒腿就跑了，一邊跑一邊大喊"林衍救命"。

求生欲使得鹿莞喊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分貝，離開還沒有五百米的林衍聽到她的呼喊，立馬掉頭回去。

鹿莞看到他就在前面，一路狂奔，直到重重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

鹿莞氣喘籲籲，"猥瑣大叔他追、追我，吓尿我了。"

猥瑣大叔看到林衍掉頭就跑了。林衍一手推車一手擁着她走到人行道。他也被她吓死，如果她出事了，他保不準會做出什麽來。

"都說很危險，下次不要這麽晚才回去了！"林衍忍不住呵斥她。

還好他沒走遠。

"完了，它走了！"鹿莞忽略了他的訓斥，眼睜睜看着最後一班車開過，生無可戀……

"宿舍沒有人，我沒帶鑰匙，就算帶了我也不敢一個人在宿舍住。"鹿莞說得理直氣壯，她不敢！

林衍：她氣呼呼的樣子，真可愛。

林衍笑了笑，"先去吃飯吧，七點多了，你不餓我餓。"

"好吧。"

鹿莞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他後面，"對了，你不是有急事嗎？"

"沒事，我們先吃飯。"

進了一家餐廳，林衍把菜單遞給她，"你先點，我去打個電話。"

鹿莞心想，他應該是處理他的急事去了，耽誤他的正事了，她心裏有點愧疚，這頓飯就讓她來請吧。

吃完飯林衍去買單，被告知他們那桌已經買了。林衍不爽地收回銀行卡，他還沒讓女生買過單呢。

"多少錢我微信轉給你。"

鹿莞一時沒反應過來，"啥？"

"這頓飯，我不讓女生請我吃飯的。"

"不用，就當是我感謝你剛剛救了我。而且、我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忙……"

鹿莞越說越不好意思，接下來的要他幫忙的事情，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林衍也有他的原則，在微信轉了兩百塊給她，"要是不想我天天請你吃飯你就收了吧。你怎麽回去？"

"那個、林衍，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啊？"

林衍眼睛微微眯起，知道她今晚應該是回不了家了。

"只有我自己，我爸媽回b市了。"

"哦，這樣嗎？太好了。我可以去你家寄宿一個晚上嗎？我爸他們回奶奶家了，不能接我，拜托拜托。"

鹿莞怕他不答應，她的終極手段——撒嬌都派上用場了。只要她撒嬌，幾乎沒有人拒絕得了。從小到大，只要她一撒嬌，鹿爸爸就差把她供起來了，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

"你不怕我？"

"不怕不怕。"

在鹿莞眼裏，林衍是她同桌，是她yy的對象，但是他絕對不會對她有意思的。

可憐的鹿莞莞，就這樣一步步跳入了他的套路。

"走吧，去我家。"

林衍的"家"就在學校附近，走路不用十分鐘就到了。

他家真的沒人，而且他們家很整潔，東西都是整齊擺放好的，整齊到像是沒人住的，沒一點生氣。

"你爸媽是有潔癖嗎？也太整潔了？"

其實這是林衍自己的公寓，他爸媽就在a市家裏，不過他不想帶她回去。平時他不住這裏的，回爸媽的家住，所以這裏才這麽整潔。

鹿莞像劉姥姥參觀大寶園一樣，這裏摸摸那裏看看。

有一間房間的門是開着的，鹿莞很好奇裏面是什麽樣子的，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入目所見的所以東西都是黑色的，黑色的牆壁，黑色的被子，黑色的床頭櫃，只有地板是米色的，妥妥的直男審美。

鹿莞不甘恭維，要她住這裏，她會瘋的。

"林衍你是不是有病啊？全是黑色的東西，看着不壓抑嗎？"

林衍在廚房燒開水，沒聽清她說什麽，"你說什麽？"

他走進去，鹿莞走出來，兩個人都走的急，撞上了。

"唔，"鹿莞感覺自己的鼻梁骨都撞斷了，"痛，你怎麽這麽硬！"

林衍:"怪我咯，其實我還有更硬的。"(一言不合就開車)

鹿莞想推開他，她快窒息了。

林衍不依，手自覺地抱緊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胸膛。她很軟，全身都軟軟的，特別是擠壓貼在他胸前的柔軟……他舍不得放開她。

他怎麽不走開還抱上了！鹿莞的臉刷地紅了，又羞又澀。

"你幹嘛？先放開我，痛。"

林衍傲嬌地說"不"，"鹿莞莞，你個傻逼，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對你沒有想法吧！竟然還主動要我帶你回家。"

鹿莞真的傻了，難道他真的對她有想法？

完了完了，鹿莞覺得自己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推開他的，她落荒而逃，躲到另一間房間裏，他怎麽叫她都不開門，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走了。

回到家她還無法接受他對她有想法這個事實，躺在自己的床上滾來滾去。

完了完了完了，她對他本來就圖謀不軌，這會兒情投意合，還怎麽剎得住車！

鹿莞離開，林衍是知道的，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還記得第一天到a師大附中報到，老王叫他直接去教室上課，他在教室門口掃了一圈，發現只有她旁邊有一個空座位。

走近才發現這個女孩長了滿臉痘痘，咋一看還真有點恐怖，再看，其實她的五官還蠻精致的。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向她揮手她也毫無反應，林衍心想，又是一個花癡的女孩。

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反而不敢看他了，也不和他說話。

初來乍到的林衍，教材都沒有，玩了一下午手機，都有點無聊了。他主動和她說話，也不過是問她借書罷了。

他看到她眼裏溢出的驚喜，像是沒想到他會主動和她說話一樣。

把書借給他之後，鹿莞就被老王叫去辦公室了。她走了之後，他就開始肆意翻她的書，他就不信她沒有藏有課外書。

找了半天，課外書沒找着，只是找到一本封面看起來不像教材的"書"。他拿了出來，翻開才發現這是她的周記本。

其實也不算是周記本，說是畫冊更準确一點。裏面是她畫的素描，每幅畫旁邊還有她寫的幾句話。

林衍內心有兩個聲音，一個叫他不要看，這是人家的隐私。一個叫他看看吧，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事實上，在他誤翻了這本畫冊，不小心看了第一頁之後，他就被裏面的內容吸引(震驚)了。

素描畫的就是她自己，林衍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為畫上女子的臉畫了很多點點，臉是花的。

畫右側有一小段話:我也想有同桌，一個人坐太孤單了，可是我把人家吓跑了。我這麽恐怖嗎？

xxxx年八月三十一日晚

林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繼續往下翻。

為什麽所有人都有好朋友，我只有盧俊傑。

xxxx年九月七號

他們叫我"花臉婆"，其實我很生氣，我還要裝作不在意。我知道我在意，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xxxx年十月八號

我終于有同桌了，還是個大帥哥。希望他不要被我吓跑……

xxxx年九月二十八號

很明顯最後那副畫是那天畫的，還能聞到淡淡的鉛筆味。

這本畫冊記錄了她高中時候的煩惱，畫裏的女孩，樣子都差不多，不同的是畫右側的那一小段話。

林衍很快就看完了，也明白了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她眼裏希翼的目光。

林衍的心竟然有了絲毫動容，也有可憐，這以後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幫她。

他向來沒有什麽耐心，別人問他數學題，他最多講一次，無論懂不懂，他都不會再講了。

雖然有時候他也會嫌她笨，但他還是把所有耐心給了鹿莞。記得有一次數學小測，最後一道大題她怎麽都不會，他用不同的方法和她講了五遍，她才勉強接受了。

那一次，他沒有一絲一毫不耐煩。最後她會做那道題了，開心地笑了，他竟然也會跟着開心。

逐漸地林衍發現，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他主動和她說話，她可以開心一整天。他生日請她吃飯她說了不下十遍謝謝，客氣的不行。她也不會拒絕陌生人，別人塞東西給她，叫她拿給他，她都照做不誤。

林衍還發現，她笑起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亮，嘴角也會挑起一個舒适的弧度，他看了只覺得賞心悅目。

他喜歡欺負她，因為他想看她抿嘴瞪眼的俏皮模樣。只有他能讓她破功，面對盧俊傑她都是淡淡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想她和盧俊傑走太近。所以數學物理作業(物理數學是鹿莞最薄弱的兩個科目)，他都比她先做完，還故意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讓她看見，這樣她不懂的，就會優先問他。

高二第一學期，期末考完最後一科，他才意識到他們要分開一段時間，他還沒有她的聯系方式呢！

郵箱沒有，微信沒有，電話沒有。

那天下午，等他打完籃球回到教室，鹿莞的桌子已經收拾好了，她回宿舍了。

教室只有他和李旭輝，他想到班群，鹿莞肯定在班群裏面。

"诶，李旭輝，加下我微信吧。"

聞言，李旭輝腳下趔趄了一下，當初班長要他入班群他都不入，女生們為了要他的微信，費盡心思，拿不到，他竟然主動加他微信！

劉旭輝以為自己聽錯了，"加我微信？！"

林衍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是啊，快點，我掃你。"

李旭輝麻利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

加了李旭輝，林衍:"班群有鹿莞吧？把她的微信號發我。"

李旭輝:"……"

"謝了。我微信號洩露了就找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李旭輝:"……"藏秘密的感覺，非一般難受。

林衍還特意等到第二天，鹿莞回家了才加她。

她和他說中藥很苦，他都能想象到她被中藥苦到龇牙咧嘴的樣子了，不禁啞然失笑，笑完了又有點心痛，去某寶買了一包大白兔奶糖給她。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情，保持一種暧昧的關系，直到高考結束。

再然後就是高考結束，在ktv那天晚上，兩人确定了關系。

那晚林衍喝多了，鹿莞擔心他，和劉旭輝一起送他回他的公寓。

劉旭輝把他放倒在沙發上，"嫂子，他爸媽不在，麻煩你照顧他，我先走了。"

他爸媽又不在？

某人根本不讓她想太多，在沙發上嚷嚷着讓她不要走。鹿莞怕他會掉下來，急忙過去照顧他。

他已經醉到不醒人事了，鹿莞費了很大力氣把他架回房間。

林衍整個人趴在她身上，放他下床的時候，他摟着她不放手，結果就是兩人雙雙倒下床。

林衍一個翻身把她壓住了，鹿莞動不了，又羞又怒的推他，"起開，你重死了，臭死了。"

林衍埋在她的肩窩，嘴裏呢喃着，"莞莞你好香……"

鹿莞被他噴出來的氣息弄的不停打顫，肩窩是她的敏感點。不一會兒，便整個身子都軟了，哪裏還有有力氣推開他。

鹿莞純當他喝醉了，尋思着要怎麽把他弄上床躺着，幫他脫了外衣鞋子襪子，好讓他休息。林衍這厮倒好，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他便在她鎖骨處用力咬了一下，吓得鹿莞猛地擡頭，幽怨又無奈的看着他，“你幹嘛？！”

她沒意識到，自己一開口便是嬌嗔。

鹿莞羞的紅了臉，低頭不敢看他。

即使喝醉了，林衍依然快速準确的尋到內心深處渴望了很久的地兒。鹿莞緊咬着牙關，不讓他得逞，倆人像是在鬥氣，誰也不讓誰。

"乖，松開。"林衍呢喃道。

鹿莞差點就投降了。

再這樣下去就要出事了，鹿莞不依他，雙手用力推開他。到底是喝醉酒的人，她一推他就倒在另一側。

她起身的時候，林衍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大有不哄他，他就不放手的态勢。

鹿莞趴下身子，柔聲道:"我去洗毛巾幫你擦臉。"

林衍聽進去了，"嗯"了一聲，"那你快點回來。"然後才松手。

第二天，鹿莞回學校收拾行李，林衍也跟着一起。在公交站，兩人依依不舍，大庭廣衆之下膩歪在一起。

鹿莞:"車來了……"

林衍:"嗯。"

鹿莞:"你倒是松開我啊！"

林衍抱着她，"嗯。"

車停下的那一刻，林衍終于肯放開她。在家和他在微信膩歪了三天。第四天，林衍說他想見她，他已經來了金菊鎮，在木禾堂。

想到馬上就能看到他，鹿莞一路小跑過去，他媽媽在等她。

他媽媽:"林衍已經去了美國，你們是不可能的，請不要再糾纏他。"

鹿莞已經呆若木雞，仿佛過了好久。

"就算你們相互喜歡，你們也是不可能的，你配不上他。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你們就是這樣，忘記他吧。"

林媽媽一幅貴婦形象，說完她該說的話，斯斯然走了。

鹿莞還不相信昨天還和她說着未來的人，今天就消失了。她瘋了一樣找他，微信找他，發視頻，打語音電話，去他公寓找他……

他真的就這樣憑空消失了，直到五年後在一個采訪視頻看到他。他說:"鹿莞是我女神。"